暗算
欣婭來到官驛,沒有見到奇修,看到侍者呈上的留書,才知奇修一早出門辦事,請她等待。
「什麼事比見公主還重要?要我們等到何時啊?」青竹道。
「也許他來中原還有其他國事,也許他是生我的氣,我們就等等吧,反正已經離開漢王府,我們只有回西夏一條路。」
「公主,我們、一定要離開中原么?」
「是啊,我盼這一天好久,不會失去這個機會,不會失去和奇修在一起的機會。」
「那、您、還想著漢王么?」
「他、他只是我的夢,這一年多的經歷只是我生活中的一個幻境罷了,只有奇修才是真實的,回西夏去才是我的路。」欣婭憂然一嘆,美眸含淚,眼前一切都模糊起來。
北郊獵場,樹高林密,風聲呼嘯。劉明和劉皓各自帶著隨身護衛放馬飛奔,飛箭取獵,爭先恐後好不激烈。
兩個時辰過去,各有不同收穫。
劉明興緻盎然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二弟,你真行,在你眼前經過的獵物無一能逃脫,而且全部一箭斃命,跟你比我可差遠了。」
「大哥,我把獵物全部給你怎樣?」
「不,我喜歡打獵是因為它刺激,看著自己的獵物才有成就感,要別人的可就沒什麼興緻了。走吧,去烤獵物吃,我們兄弟促膝長談把酒言歡。」
二人興緻勃勃的帶著護衛邊走邊談,前邊忽見一人攔住去路。
那是一個只露出眼睛的黑衣蒙面人,眼中迸射出和他手中寶劍一樣的凜凜寒光。
「保護太子,不必管我。」劉皓勒住馬,第一反映便是對手下護衛喊出這句話。
「二弟、這怎麼辦,我們沒帶多少護衛?」劉明下意識的後退數步。
「大哥別怕,有我呢。」劉皓告誡身邊護衛全力保護太子,只准趙靜一人隨在其後,轉身對蒙面人道:「你想幹什麼!」
「報仇!」
「誰和你有仇?」
「你!」
「我得罪的人太多、殺過人太多,你說有仇就算有仇好了,但是想報仇你有這個本事么?」
「哼!你認為我是來找死么,不殺你難解我心頭恨,就算你人多我也不在乎。」
劉皓哈哈一笑:「好!我劉皓自認還是個大丈夫,就我一個人奉陪到底,不會要別人插手。」
「王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小心有詐?」趙靜急道。
「退下,不準動手。」
趙靜無奈又退後幾步。
蒙面人發出聲聲冷笑,寒光閃動,寶劍已飛身疾刺,劉皓躍身而起瞬間連避三劍。
「王爺,寶劍!」趙靜擲過寶劍,劉皓騰身接在手中,目視蒙面人,眸**出炯炯奇異的光彩,心道:方才打獵我還沒有盡興,你來得正好,如果你不死,算你命大,死了,算你倒霉,今天就是我要殺人的日子。他手腕抖動,寶劍頓時幻化出無數劍花。
可是,事實並不向他想的那樣簡單,蒙面人的劍法凌厲奇詭多變,竟是他不曾多見的,這更加勾起他強烈的鬥志。
二人愈打愈烈,枝葉紛飛,飛砂走石,昏天暗地,看的人膽戰心驚。
劉皓仍是技高一籌,穩站上風。蒙面人額頭沁出汗滴,漸漸的露出敗績。
遠處保護太子的趙新等人終於鬆口氣。
「二弟,小心暗器。」劉明瞧著,突地一聲大叫。
趙新等人莫名其妙的驚疑。劉明的叫聲帶來劉皓的錯覺,急忙環顧暗器的方向。
蒙面人卻似得到提醒,一物扣在掌中,迅速拋出。
頓時灰煙瀰漫,迷住劉皓的雙眼。
冷笑聲中,蒙面人一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刺來。
「王爺小心!」劉皓側后的趙靜看的清楚,猛然飛奔過來,橫身撲擋在劉皓身前。
隨著後邊眾人撕心裂肺的一聲狂呼,蒙面人的劍刺穿趙靜前心,一股熱血噴出,身子軟軟癱到在地。
「趙靜,你怎麼了?」劉皓倒退幾步,勉強睜開雙眼,模糊中看到倒地的趙靜,心中絞痛恨聲道:「無恥卑鄙的小人,本王怎能放你逃生。」
劉明卻跑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弟,你沒事吧,來人啊,快抓刺客,小心他的暗器有毒!」
蒙面人聞聽心動,目光一掃,眾護衛已齊向自己撲來,他不由騰身而起躍上高枝,衣袖抖動,一隻銀鏢飛刺劉皓。
「二弟,小心。」劉皓想閃躲卻被劉明拉住不放。
「噗」的一聲,鏢刺左胸,劉皓頓覺渾身發麻,目含怒火手指劉明,還不及說話,便昏倒在地。
官驛內,欣婭已經小睡醒來,天過晌午,仍不見奇修回來,不禁心緒不寧的徘徊。
忽聽青竹叫道:「公主,奇修將軍回來了。」
她奔出房門,果見奇修匆匆而入。忙喜出望外的迎上:「奇修哥哥。」
「欣婭!」
久別相逢,思念之情難以控制,二人不覺緊緊相擁一處,止不住淚水縈眶。
「欣婭,我知道你會來,知道你一定回來見我,欣婭,我想你。」
「奇修哥哥,我也好想你,你去哪了,為什麼才會來,我的心好不安,我好怕有事。」
「有什麼事,我不是好好的么?」奇修扶起她,注目看著她:「欣婭,你還是那麼美,只是清瘦許多,你一定受很多苦、很多罪,想道那個**你的劉皓,我恨不得……」
「我不要你恨他。」欣婭伸出手指擋住他的唇道:「表哥是好人,是個真英雄、大丈夫。」
「嗯,你、還替他說好話?」
「我沒替他說好話,那是事實。否則,他會讓我來見你么?」
「那是太子許可的,你可不要被他的偽善面目矇騙,而且他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奇修一聲冷笑。
「瞧你,又不認識他,怎這麼說呢。他不止知道我們的關係,而且還要我趁機離開,和你一同回到西夏去,這就是他給我的通關令牌,此去關卡暢通無阻。」
奇修不禁心驚:「這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欣婭佯做生氣:「這的確難以置信,不過你要懷疑他,就是懷疑我對你的真誠,奇修哥哥,你、還相信我么,還相信我們的山盟海誓么?」
「這個、我……」奇修猶豫起來。
欣婭瞧著他的表情,心咯噔一下,忙問道:「是、因為那晚、你去王府所見到的一切么?奇修哥哥,你誤會了。我和劉皓是表兄妹,最多是相互關愛的朋友,我沒有被叛你,沒有忘記我們的諾言,我一直在期待和你重逢的一天,表哥一直在尋找機會幫我,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欣婭,不管真假,只要你的心沒有被判,我就不在乎一切。哼!你放心,就算沒有劉皓的通關令牌,我們此去,也是暢通無阻,因為太子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他明事理,體諒我們之間的深情,被我們感動,他答應放你走,讓我們一起離開中原。」
「太子?」欣婭一怔「他讓我跟你走?」
「不錯。」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事,他為什麼會讓我們走?」
「欣婭,我慢慢跟你解釋,時間緊迫,我們快走吧,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要知道夜長夢多,以防有變。」
欣婭心中狐疑,但也怕意外發生故不敢遲誤,改換裝束,隨在西夏使者行列匆匆出城。
傍晚,東宮。
太子劉明靠在太師椅上,洋洋得意的翹著雙腿,手中玩弄著一個小瓷瓶。
「殿下?」韓雪走進來。
「劉皓怎樣了?」
「幾個太醫先後為漢王就診,一個答案:十二個時辰內如果不能排毒,漢王會不治而死。」
劉明哈哈大笑,站起身,看著瓷瓶道:「排毒?誰有高深的內功為他排毒?哼!這是高人所贈、我留存多年的奇毒沒有解藥,今天果然幫了大忙。既然功成幫我解決心頭大患,這毒藥我還要它何用,劉皓,你還能和我爭么,見鬼去吧!」
他將藥瓶狠狠一摔:「劉皓,是你逼我,見到閻王可不要告我,明天我會親自去送你,以後每逢忌日我都會祭奠你,我會永遠記得你這個好弟弟。」
陰狠的笑聲回蕩在東宮大殿,久久不絕。
西去的車馬急奔不止,路遇客棧也沒有停歇。車內的欣婭難解心中疑惑,迷霧越來越重,看到漆黑的夜色,不由叫道:「奇修哥哥,我累了,為什麼不停下歇息一晚呢?」
「這裡離京城只有幾百里,我怕官兵追上。」
「太子不是准我們一起走么,我還有漢王的令牌,怎麼會有官兵追趕呢。你是西夏使臣,又不是逃犯,怕什麼。」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欣婭,有你在,我怕他們反悔,我們還是趕路吧。」
欣婭想想道:「我們這麼多人,總要吃些東西,喝點水,還是先稍做休息再走。」
其他人一致表示又渴又餓,奇修只好令車馬停下。
欣婭跳下馬車,走到路邊,借著星月,看看周圍的山谷和密林,怔道:這裡好熟,不正是上次劉皓找到自己的那片樹林么。想起那晚與劉皓傾心交談的情景,那是自己第一次被他的真誠感動;是他的句句暖語化解自己心靈的創傷和孤寂,使自己得到安慰和鼓勵;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他冷傲中細膩的柔情。
倚在他的懷裡,自己一睡到天亮,心中竟是那樣的坦然和舒服,那種感覺以後的日子裡自己是多麼渴望,可是,不會再有了,永遠不會了,再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再見了,表哥。再見了,心若姐姐,我會永遠永遠記得你們,祝福你們。
「欣婭,渴了吧,喝口水。」
欣婭對奇修的話置若罔聞,卻忍不住幽幽一聲嬌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