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華服男子瞥了一眼衛胥顯然是沒有將半路殺出的人放在眼裡，淡漠出聲，
「他們弄髒了我的衣服，難道不該賠么！」
說罷，華服男子向前踏進一步，將褲腿上殘留帶有熱氣的麵食展露出來。
一隻餛飩麵皮邊還殘掛在男子褲腿之上，流淌出一道白色划痕。
衛胥正過身來，挑了挑眉毛，
「一件衣服，賠給你就是了。
何須要人性命？」
華服男子陰翳眼神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賠！？
他們？
拿什麼賠！」
華服男子手指指向處於中心的三人，
此時那名虎頭虎腦留著長生辮的小男孩攥緊拳頭，
臉色猙獰，
衛胥坦然站起身來，扶了扶臉上驚魂未定的要哭出來的小女孩兒的腦袋，
衛胥蹲下身去，暖心對著小女孩安慰道，
「沒事的。
接下來交給大哥哥好不好？」
淡淡三字竟讓小女孩眼含淚花的眼神頓時止住，小女孩腦子一片空白，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茫然點頭。
衛胥招手喚過來攥緊拳頭臉色猙獰的小男孩，小男孩看著方才救下自己姐姐與娘親的善意大哥哥，
衛胥湊近店老闆的一對兒女小聲開口，
「現在閉眼數二十個數，要是數完了，我還沒叫你們，就再數二十個。
一會兒我叫你們睜眼，你們再睜眼。」
兩個孩子茫然點頭，衛胥說完站起身來，
對著已經慌神了餛飩攤老闆與老闆娘說道，
「老闆，這裡交給我處理？」
店老闆褐色手掌握住自家妻子的手，掌心輕拍妻子手掌，以作安慰。女子並不嬌柔的手掌抓緊自家男子手腕。
「那就，麻煩公子了。」
衛胥話音已落，回身轉向華服男子，
「你這衣服多少銀子，我賠給你就是了。」
華服男子陰翳三角眼微眯，眼球瞳孔就是如同毒蛇一般豎立，
「可別想著拿些個散碎銀子來糊弄我！
告訴你，我這可是開山宗弟子專著宗服！
沒有五顆吞靈石，
這事兒，你也敢了！」
三角眼男子說話間嗓音驟然放大，餛飩攤兩旁過往路人耳中聽到『開山宗』三字時，神色不禁一頓，帶有些許畏懼。
可當他們此人一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要五顆吞靈石，也不免暗自搖頭，
這是擺明了要找茬的啊！
開山宗，在武聖王朝能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名門。
能入開山宗者，不是達官顯貴之子，便是天賦異稟之輩，皆是人中翹楚，乃是流民百姓口中最艷羨的『山上人』。
聽說幾年前武都王朝的八皇子已經被一位開山宗的刑罰長老收入門下，立為關門弟子。
武王當日龍顏大悅，特敕令那年百姓稅收減免一半，舉國歡慶！
三角眼男子此話一出，引來不知凡幾的高看眼神。
男子縮成一線的瞳孔霎時輕蔑起來，嘴角不知覺勾起，
想必是腦海中已經浮現了眼前男子等下該是如何的俯首稱臣、苦苦求饒了。
衛胥颯然從腰間摸出一顆吞靈玉以勁道扔向對方，三角眼男子一手接住赫赫生風的吞靈玉，
先是定睛瞧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衛胥，而後指甲輕扣在手中吞靈玉一角，
磨出些亮銀粉末，三角眼男子滿意的點點頭。
「算你小子識相！」
三角眼男子說完這話就要返身離開，不料後面衛胥一句話扔來，
「先別急著走，一顆吞靈玉可是抵得上十枚吞靈石，你就這麼收下了？」
三角眼男子轉頭凝視衛胥，
「你想怎麼樣？」
衛胥突然一笑，
「剩下的五枚吞靈石，我不要，你大可放心，
就當是，
接下來賠給你的醫藥費！」
衛胥撂出後半句話時，周身溫潤氣質順然不見，
而後煞氣暴漲，袖中淡金光芒驟出！
一條金線如同開弓箭矢一般逼向三角眼男子。
三角眼男子瞳孔微縮，黑袖瞬間飛出兩股拳頭粗細黑線，想要藉此消碎衛胥袖中發出之物。
「砰———」
淡金光芒與暗黑毒蟲碰撞，
發出一道聲如大鼓的轟響！
兩者相撞間，也讓周圍的人看清對撞之物。
衛胥袖中所出淡金光芒源頭竟是一張不足掌心大小的符紙！
符師！周圍之人看向衛胥眼神或多或少帶有些許驚訝。
如此年輕的符師，當真是不多見。
一般入符道者，初境二十五六已然是能稱得上『天才』二字，
符道大成的巨擘大能，一般都是倉容白髮，少有如此年輕符師出現。
偶爾展露崢嶸的符師，更是能配得上『百年一見』一詞。
六界天中，大多事物都離不開『符』，煉器師鍛造器具成型，需要在器皿上刻畫好相應的符陣。
煉丹爐上符陣更是需要如此。
淬火，丹紋，無一不需要『符』。
像晏城門口保存吞靈玉與吞靈石的器具，上面也是刻畫了符陣才能保證吞靈石靈氣不會自行消散。
六界天中，稍有家底的人都會擁有一枚或者幾枚存放寶器丹藥的乾坤戒。
高等乾坤戒之上的符陣更是巧奪天工，極難刻畫。
『符師』一職，由此可見一斑。
此刻金色符籙安靜佇立在空中，一反常態，由攻轉守。
擋住不斷嗡鳴的黑色毒蟲。
過往之人無不被二人交手動作驚擾，皆是向後退卻幾步，
只有寥寥幾人腳步不動，神色冷冽，安靜佇立在原地；
還有一小部分人，看清了衛胥與三角眼男子的容貌，趁著人流往不同方向飛奔散去。
三角眼男子嘴角陰惻一笑，心中暗語，
一個不入流的符師也敢來出頭！當真是不知死活！
黑衣男子手指暗中掐訣，指尖靈氣驟起。
黑衣男子彷彿已經腦補好了眼前之人等下被毒蟲噬咬無法反抗的樣子。
黑衣男子嘴角還掛著笑意，
可下一秒，黑衣男子便笑不出來了，黑衣男子眼神猛然一緊！
當他指尖靈力再次躥出，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黑衣男子神色間有些難以置信。
方才勢如破竹的毒蟲咽下竟是與自己沒了聯繫。
三角眼男子急忙定睛看向毒蟲與符籙二者交戰中心。
毒蟲此刻竟是被符籙金光所鑄光盾死死吸住。
符籙金光猶如沼澤一般，不斷吞噬毒蟲。
毒蟲在光盾中不斷掙扎，不過是徒勞抵抗，最終只能被符光生吞活剝。
當被陷入符光中的毒蟲被吞噬小半之時，
三角眼男子眼神陰冷，
轉眼之間，毒蟲已經要被蠶食殆盡，三角眼男子神色間迸發出爆裂戾氣，
就要上前救下自己的毒蟲，
可一切僅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他如何能救得！
三角眼男子雙拳緊握，喉結微動，咽下因毒蟲死亡反噬而上的鮮血。
顯然毒蟲死去並未如男子表面輕鬆閑適。
三角眼男子雙拳化掌，架出一招介乎於盤蛇拳形。
突向衛胥。
衛胥見此，雙指探腰，夾出一枚符籙，猛地擲向蛇瞳男子，
同時衛胥腳步一動，腳下閃出几絲銀光，奔掠而來！
三角眼男子見到衛胥痛打落水狗的聲勢，來不及管已經沒了音訊的毒蟲，
三角眼揮動雙手，掌心有淡色黑光漸起，一掌拍向衛胥所擲符籙。
三角眼男子抵住符籙同時，騰出一隻手掌想要反擊，
卻被衛胥飛掠而來的瞬發一膝撞擊在其胸口。
與此同時，
三角眼男子被迫鬆開掌中靈氣，被其掌法所擋符籙頓時沒了束縛，
如同鷹隼一般扎向三角眼男子胸口。
三角眼男子被衛胥架住雙手，無力反擊，
符籙從側面襲來，三角眼男子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帶著殘風的符籙掠向自己胸口。
「噗——————」
一道血霧從黑衣男子口中噴出，
三角眼男子胸口頓時受創，
緊接著，
三角眼男子便如同一道斷線風箏一般，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頹然向後跌去。
三角眼男子居然被衛胥以符籙一記生生撼暈，
先前吞噬他毒蟲的符籙此時已經完全消化了毒蟲，
符籙借勢襲向暈死的三角眼男子，
眼瞧著符籙就要破開男子胸膛，給男子來一記重創之時。
一隻篆刻著幾株寒竹的黑色大袖猛然出現在三角眼男子身前，
替他擋住符籙。
寒竹大袖中的手掌由推轉翻，袖子也隨之旋轉，
幾個來回間，
空中符籙中靈氣被其掃的一乾二淨，化作一張無用之紙，飄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