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④我們結婚吧

一路無言，季木塵從後視鏡瞥了瞥格外安靜的林思喬，隨後穩穩噹噹的把車子停在林思喬家小區門口。

「你還上去嗎？」解安全帶的時候，林思喬問季木塵。

季木塵點了一根煙，按下車窗玻璃抽了起來。

「我上去的話他們肯定多想。」

「那，謝謝你捎我回來。」林思喬說完拎著她的大包小包下了車。

既然那麼害怕大家多想，為什麼還要和她一起回來。林思喬咬咬嘴唇，在心裡抱怨道。

季木眯著眼睛，用閑著的手揉了揉額頭。這好像是林思喬第一次對他說謝謝，以前他送過她那麼多次，她都沒這麼見外過。季木塵把還剩半截的煙丟出窗外，他煩悶的搓了搓臉。他感覺自己，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又在害怕著什麼。

林思喬慢吞吞的爬著樓梯，季家老爺子這會兒肯定還沒離開，她很難想象見面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終於，沉重的步伐還是停在了家門口。林思喬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騰出一隻手來敲門。

開門的是林母，她一看門外站著的是林思喬，便小聲說了句「你季伯伯還在呢。」

「哦。」林思喬把新買的東西放在玄關口的置物柜上，她脫掉外套換好拖鞋，發現母親還盯著她。

「媽，你放心，我會打招呼的。」母親的擔憂她自然清楚，無非就是怕她不會說話罷了。

果然，兩個老爺子在客廳聊的不亦樂乎。

「是喬喬回來了啊。」看見林思喬，季父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伯父。」林思喬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快坐下。」季父的笑容愈加強烈。

林思喬點點頭，坐到了沙發的一角。

季父扶了扶眼鏡框，問林思喬：「喬喬這次要在家待多久？」

「不一定呢。」

「怎麼?不打算留在平城嗎？」季父又問道。

「我目前還沒有這個想法，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季父還想問什麼，季木塵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你快下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電話里，季木塵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季父被季木塵不悅的語氣惹得有些生氣，「臭小子，你怎麼不上來?」

「我時間很緊，一會兒還有事要忙呢，你快下來啊，我在門口等你。」說完季木塵便掛了電話。

季父十分不悅的收起來手機，和林父說季木塵在樓下等他呢，他要回去了。林父也沒有留他，一家人把他送到門口。臨走，季父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思喬。

路上，季父訓斥了季木塵一路。季木塵也不理他，自顧開車車。只是季木塵沒有想到，回到家之後父親又把他叫到了書房。他想，這應該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斥責。

牆上的石英鐘從四點轉到了六點，季木塵還沒從書房出來。

「所以，你該怎麼做你自己很清楚。記住，別動那些歪心思。」季父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擺擺手讓季木塵出去了。

季木塵煩悶的踢了兩下樓梯口的柜子，抄著口袋上樓了。

「最近還好嗎？」季木塵躺在床上，給周薇發了一條微信。過了許久，周薇也沒有回復他。自從周薇去了美國之後，她就再也沒和季木塵聯繫過。季木塵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父親在中間做了些什麼，所以周薇才會不告而別。

他和周薇認識了三年，他也喜歡了她三年。只是這三年，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們仍舊以好朋友相處。記得林思喬以前說過，男女之間不會存在純粹的友誼，所有以朋友自居的陪伴，其實都是深深地喜歡。這麼簡單的道理，連反應遲鈍的林思喬都明白，為什麼周薇就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呢。季木塵揉了揉頭髮，他怎麼又想起來林思喬了。

其實林思喬並不差勁，她比很多人都要優秀。她很善良、謙遜，還特別天真，二十多歲了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她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只是她的這些優點，季木塵通通不喜歡。

收拾完東西后，林思喬趴在地上把藏在床底下的一個木頭箱子拿了出來。這個箱子應該很久沒動了，上面都落了一層灰。她從床頭櫃拿過一張濕紙巾，輕輕的把紅銅色的箱子擦拭乾凈。

這裡面，放著她的青春，她的秘密，她過往的所有。

「季木塵，我們怎麼就做了同學呢？」林思喬翻開放在最上面的畢業相冊集，有些無奈的想。

看到照片上那個白衣偏偏的少年，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七年前。

林思喬第一次見季木塵，是在二中的新生報到處。那一年，她和季木塵同時考上高中，而且還是同一所學校。

記得那天新生報到處的人特別多，林思喬在一群陌生人當中，拿著繳費單排隊等著交學費。她前面站著一個男生，留著奇怪的髮型，穿著誇張的衣服，顯然一個紈絝子弟。林思喬沒好意思盯著他看，一直低頭看著繳費單。

忽的，男孩喊了一聲「木塵」。

木塵?哪個木塵?林思喬倏地抬起頭，她記得父親朋友家的孩子好像也叫木塵。只是不知道，此木塵是不是彼木塵。林思喬順著前面男孩的目光朝後看去，一個穿著水洗藍襯衫，藍色牛仔褲的男孩慢慢朝這兒走著。

「你怎麼才來?」，怪異男孩攬過那個叫木塵的男孩的肩膀，問他。

「來這麼早幹嘛？來的早學費打折啊？」

男孩戲謔的玩笑話讓林思喬覺得有些好笑，她低著頭輕笑出了聲。

「靠，你以為這是買東西啊？還打折。」怪異男孩一陣唏噓。

「可不就是買東西，買知識啊傻子。」

「咱們附中來二中幾個學生?」怪異男孩又問。

「不少。」

原來他是附中的，那他就不是季木塵了，林思喬隱隱記得季木塵是在實驗中學上的初中。看來這個幽默的男生，只是和他同名罷了。莫名的，林思喬竟然對那個叫季木塵的人充滿了好奇。

只是沒過多久林思喬就發現，這個學校就只有一個叫木塵的學生，那天撞見的人就是季木塵。至於那個怪異男孩，他就是師筠灝。

後來每每想起初次見面時的場景，林思喬就覺得，她和季木塵之間，彷彿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力量，來牽引著他們相遇，相知。

「季木塵，我相信我們之間肯定還會有故事，否則老天爺不會讓我們糾纏這麼久的。」林思喬把畢業相冊又重新放回原處。

她把箱子放到床頭的桌子上，關燈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季木塵沒吃早飯就出門了。季母有些擔心，問季父怎麼回事。季父看了兩眼季木塵的背影，搖頭說了句不用管。季母微微嘆了口氣，果真就沒再問。

季木塵的心情應該很不好，他把音樂調到最大，車速也儘可能的提高。郊外的柏油路上並沒有太多的車，他開車開的有些放肆。終於，快中午的時候，季木塵給林思喬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號碼是他們昨天剛留的，沒成想今天就排上了用場。

「喂！」季木塵把音樂調小，「出來見一面吧。」

林思喬有些詫異，她不知道季木塵為什麼突然要約她。不過她還是努力保持著平靜，「什麼時候?」

「現在，龍華廣場的老街咖啡廳見。」說完季木塵就掛了電話。

林思喬換了件昨天剛買的衣服，匆匆趕去赴約。

到咖啡廳的時候，季木塵已經在那裡等她了。

「你來很久了？」季木塵面前已經喝掉半杯的咖啡告訴林思喬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我從家裡出來沒打到車，然後我就走著去路口攔車，所以……」

林思喬想解釋遲到的原因，可季木塵卻打斷了她。

「給你點的咖啡，涼了的話就換一杯吧。」季木塵指了指對面的咖啡，並示意林思喬坐下。

「哦。」林思喬乖巧的坐下，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涼。」

季木塵點點頭，把頭轉向窗外看了幾秒又面向林思喬，「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想……」

「怎麼?」林思喬眉頭一皺，她很少見季木塵有這種猶豫不決的時候。

「我們結婚吧。」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季木塵環著胸，又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林思喬慢悠悠的問出口。

「因為我想和你結婚了。」季木塵的語氣強勢而不可抗拒。

「還有，別忘了咱們兩年前說好的。」季木塵又補充了一句。

林思喬端咖啡杯的動作瞬間頓了一下，她抬眸看了一眼季木塵，原來兩年前的事他還記得。

兩年前他們說過，若彼此二十三歲的時候還沒有結婚的話，那他們兩個人就嘗試著去交往一下。

原本，林思喬以為季木塵忘了這事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雖然你還有幾個月才滿23歲，但是我不相信你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能找到一個讓你自己和叔叔阿姨都滿意的結婚對象。」按月份算，季木塵已經滿二十三了，只是林思喬還差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