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蕭鉞下馬後,理好心境與儀容后,便走到唐慎面前,對他拱手一禮:「今日多些唐大人了,否則,孤今日就要釀成一出慘案了。」
唐慎恭敬道:「殿下無事便好。」
蕭鉞的目光看向方才那個制住驚馬的壯漢,道:「不知這位壯士是誰,今日之事,孤定當銘記於心。」
那個高壯的黑臉漢子聞言摸了摸頭,咧嘴笑道:「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老高是個粗人,如曾經是唐大人的親衛。」
唐慎忙道:「回殿下,此人姓高名意,交趾時,曾當過臣的親衛,救過臣的性命,交趾回來后,他因為立下了戰功,升職后現在五成兵馬司,今日休沐,我們二人這才小聚一下。」
蕭鉞再次抱拳:「不管怎麼說,今日都多虧了兩位,今日有些不便,改日孤定當親自登門道謝。」
唐慎和高意忙道不敢,蕭鉞先是生了一場大氣,之後又遇到一場驚馬,此時早已是身心俱疲。唐慎看出這位太子殿下是獨自一人初來跑馬,心知這其中定是出了事,只他是聰明人,不該問的只當作不知,見蕭鉞要走,卻是再不敢讓這位再騎馬了,親自找來了轎子,親自將這位殿下送回了東宮。
何長史見了蕭鉞,趕緊小跑過去,見走時騎馬,回時卻坐轎,而且還是叫人給送回來的,心知定然是出了事了,當即臉色一變,忙小跑到蕭鉞身邊,道:「殿下,」又看向唐慎,問:「唐大人,您送殿下回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唐慎也沒瞞著,當即便將蕭鉞驚馬之事告訴了何長史。
何長史聽完,嚇得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但好在身為長史管的素質還在,他強行壓下激蕩的心情,對唐慎再三感謝,並將人送走之後,才一臉憤憤的對蕭鉞道:「我的殿下啊,以後可不敢再這樣衝動了,這可是京城的大街上啊,這樣縱馬,可是容易出事的,這次您運氣好遇到了唐大人,若是,若是您真的出了什麼事,可叫屬下怎麼辦啊!」
要是一個美人這樣怨懟,蕭鉞或許能壓下性子哄兩句,但何長史一個半大糟老頭子,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蕭鉞此時又驚又累,根本沒心情聽老頭子念經,於是一把將人推開,敷衍道:「好了,好了,孤知曉了,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孤累了,先去睡了。」
何長史:…………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太子當街縱馬,還差點出了事,可是在朝中捅了馬蜂窩一般,第二日,就有御史開始上奏彈劾太子,事情一下子鬧大了,甚至連周帝都抽空關心了一下兒子,問問有沒有事,這只是一件小事,對太子地位沒有影響,只是對於太子那本就有些瑕疵的名聲影響更大些。
蕭儀聽到這消息后,只覺匪夷所思,蕭鉞是什麼人,沒人比她更了解了,蕭鉞這人有心計,有手段,卻決計不是個衝動之人,別說當街縱馬,就是罵人都很少,因為比起當面和人衝突,他這個人更喜歡不懂聲色的將人整死。
只是,因為有紅鸞和紫鳶這兩個人,宮裡的消息也能順暢的傳到蕭儀耳中。
紅鸞道:「聽說太子殿下奪馬之前,曾和太子妃大吵了一架。」
蕭儀問:「他們兩個因為什麼吵的?」
「聽說似是因為崇少爺。」
蕭儀心道,她聽到這個消息可是一點都不吃驚呢,其實,在某種方面,她是能夠理解周瑛的心情的,不管在外人眼中如何看,周振南與周何氏畢竟是她的父母,而且,這還是一對恩愛至極的夫妻,想必周振南在世時,周瑛應當是以這對父母為驕傲的,所以周崇的出現,於她而言,就是對她曾經驕傲的一種侮辱。
只是,蕭儀涼涼的想,她這種驕傲對於自己卻是沒有任何助力,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不能受絲毫的委屈,在那些任性的孩子心中,他們心中的正義遠比實際的得失更重要,若周瑛真是一個孩子,可以說擁有一顆非黑即白的赤子之心,可對於成年人來說,不合時宜的天真與愚蠢無異,更別說還事在宮廷這種地方。
有時,蕭儀都不知道,周瑛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不管周崇出身如何,上一輩的人都已經死去,這世上,就只剩下這姐弟二人,她如今的情況已然岌岌可危,她心裡不思如何更好的活下去,卻還抓著周崇的出身不肯放過,難不成,她還真的以為周崇死了,對她是一件好事,時人重祭祀,周瑛這樣,無異於斷絕了自己父親的香火。
不過,周瑛愚蠢與否,這都不關蕭儀的事,因為她扯的是蕭鉞的後腿,想到這,蕭儀微微一笑,對紅鸞道:「你去,將崇哥兒帶來見我。」
很快,周崇便被帶來,因之前他便在公主府住過一段時間,他與公主府里眾人都還算熟悉,因此,他這次被周言生送到公主府,並沒有多拘束,聽叫蕭儀要見他,他還仰頭亮晶晶的看著蕭儀道:「公主姐姐,你要見我嗎?」
蕭儀對他招招手,周崇便小跑到她身邊,她摸摸他的頭,笑吟吟道:「崇哥兒,今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如何?」
周崇:「去見誰啊?」
「今天姐姐帶你去見我的阿娘。」蕭儀看著和他道。
…………
許如穎沒孩子,年紀越長,越是喜歡小孩子,許皇后對瑾哥兒期望很大,他現在每日的功課都很重,許如穎縱有一腔憐愛之心卻無處施展,這次見蕭儀帶來的周崇,立即笑意吟吟的領著人出去了,一邊走還一邊溫柔的道:「崇哥兒真乖,你想吃什麼啊,姐姐帶你去好不好?」
許皇后看向女兒,道:「他就是周振南的兒子?」
蕭儀點頭,忍不住的嘆道:「說來,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我當初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救下的他。」
許皇后又問:「那你今日帶他進宮是……?」
蕭儀忍不住柔聲撒嬌道:「阿娘,我想著讓崇哥兒就給瑾哥兒當伴讀吧,當初在公主府的時候,這兩人就玩得很好,這孩子現在處境艱難,東宮那邊雖然吵了一架,可誰也不知道蕭鉞會不會繼續發瘋。」她心道,畢竟蕭鉞一遇到周瑛,整個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有些事情,已經不能用常理推測了。
許皇后摸摸閨女的臉,嘆道:「你這孩子,到是越來越心軟了,也罷,周振南那份就由他兒子來得吧。」
蕭儀只是對許皇后笑。
崇哥兒被留在了宮裡,蕭儀獨自回了公主府,第二日,京中便開始流傳起當年征北之戰的真相,矛頭直指周振南,一時間,滿朝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