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見到新娘子
聽說能見到新娘子,立時就有年輕人跟著起鬨鼓掌叫好。
惠相東擺手笑道:「行了,行了,行了,行了。外國朋友不懂咱的規矩,你們就別跟著瞎起鬨了。我現在就去把新娘子叫出來,不過,你們可得都給我悠著點兒。明山、明海,趕快去把你媽請出來吧。」
惠明山、惠明海面有難色道:「爸,我們去請,不好吧?」
惠相東一醒,笑道:「今天讓你們倆去請,的確是有點兒不大合適。」放下酒碗續道:「你們等著,我去請。」整了整衣帽,真的便甩大步,直奔新房。
新房設於前屋正房。新娘子乃是鎮上赫赫有名的大腳老姑娘竇大腳。
竇大腳人如其名,一雙大腳板,就是和男人相比也不遑多讓。要說竇大腳也真是與惠家有緣。竇大腳母親生她那年就難產死了,也正因如此,近二十幾年來,竇大腳一直與父親竇老成相依為命。竇老成為人忠厚老實,屬於那種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腦袋的主兒,更是不懂如何照料孩子,雖說跟頭把式的把竇大腳拉扯大,卻也給竇大腳留下了一雙大腳板,更養成了竇大腳火辣的秉性。一雙大腳板,火辣的秉性,按說也不算啥毛病,可等到竇大腳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卻硬是沒有人上門來提親。把個竇老成愁的,頭髮都愁白了,也沒能盼到有媒人登門。也是該著有這一段姻緣,惠相東夫人病故,本來尚無心再娶,卻經不住媒婆再三再四的登門提親,遂也就有了再娶的心思。奈何媒婆所提之人都不甚如人意,剛好這時惠相東無意中看到了竇大腳,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卻原來,這竇大腳雖說腳大,脾氣火爆,可長相併不差,而且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至少對惠相東來說,這絕對是一樁難得的好姻緣。當即便請來媒婆,求媒婆登門去提親。面對媒婆,竇家父女那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竇大腳雖說是女子,但骨子裡卻並不缺少有男兒之血性,氣惱之下,端起臉盆潑了媒婆一身髒水。罵走媒婆,氣是出了,可問題卻依舊擺在那裡。竇老成蹲在門口暗自思量道:惠相東的年紀是比女兒大了些,又是娶過老婆的,按說這門親事也確實是有些委屈了女兒。可換個角度再仔細一想,女兒可是不小了,難不成還真讓女兒就這樣孤孤單單地過一輩子?像女兒這個年齡,按說孩子都生好幾個了,可這麼多年來,竇家就楞沒見過有媒人登門。惠相東年紀是大些,可惠家的家境還好吶,惠相東的為人還仁義吶。能把女兒嫁入這樣的人家,對女兒死去的媽也算是有個交代了。這樣一想,也就通了,換了副笑臉兒又來勸女兒。竇大腳也明事理的人,也知道父親這些年沒少為自己的婚事操心,眼下的這樁婚事的確不甚盡如人意,可自己也的確沒什麼可選擇的餘地,即便不是為了自己,就算為了忠厚老實的父親,這回也只能是委屈自己了。這才終於有了這段姻緣。
來至新房,還沒等惠相東推門,門卻已然打開,但見竇大腳一身紅裝立地在門前。惠相東沒想到新娘子會這麼大方,就是一愣,為掩飾驚愕之態,哈哈一笑,回過身來,指著竇大腳道:「看見沒有?這兒就是我老婆。」牽起竇大腳的手笑呵呵地來席前。
多勃雷寧起身道:「董事長夫人,您長得可真漂亮。」雙手捧起海碗道:「董事長,能允許我敬您夫人一杯嗎?」
惠相東端起海碗道:「謝謝。當然可以了,不過,這兒酒嘛,我老婆不能喝,得由我替夫人喝。」
多勃雷寧聳了聳肩道:「這兒么說,董事長夫人是不會喝酒了,那可太遺憾了。」
竇大腳伸手接過惠相東手中的海碗道:「誰說我不會喝了?你想跟我喝,那好啊,我陪你。」也不與多勃雷寧撞杯,將海碗送到嘴邊就喝了一大口。
蘇俄人本就豪爽善飲,多勃雷寧見此情景,酒興越發濃了,舉起海碗道:「夫人,乾杯。」
竇大腳哪兒知道蘇俄人所說的「乾杯」其實就是喝一口啊,也跟著舉起海碗就要干。竇大腳不知道,惠相東可是清清楚楚,見狀連忙奪下海碗道:「夫人,夫人,夫人,別著急,咱慢著點兒喝,留點兒量,還有別的客人呢。」
竇大腳一指多勃雷寧道:「誰急了?剛才可是他說「乾杯」的。」見多勃雷寧也喝了一大口,方才作罷。
小序曲一過,立時便掀起**,項五哥等人也紛紛趕過來湊熱鬧向竇大腳敬酒,竇大腳是來者不拒,一大海碗酒很快便見底。看的惠相東直撮牙,唯恐新人不勝酒力,不時地偷眼看向新人,見新人一碗酒下肚,臉色依舊粉白如初,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正自喧鬧,門外走進來兩位陌生人。前面那人,西裝革履,腰板挺直,嘴邊留有一小撮仁丹胡,看樣子好像是個日本人。後面那人,穿戴不中不洋,藍褲子,圓領內衣,卻套了件淺灰色花格子西裝。
雖說來了不速之客,惠相東依舊不敢怠慢,笑著迎上前來,抱拳拱手道:「二位朋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那穿戴不中不洋之人傲然道:「這兒位是大日本帝國滿洲株式會社的社長丸山一虎先生,本人乃是丸山先生的翻譯兼私人秘書施小傑。丸山先生久聞穆棱煤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惠相東惠先生大名,心慕已久,今日特來登門拜望。不知哪兒位是董事長惠相東惠先生啊?」
惠相東沉吟道:「日本滿洲株式會社,沒聽說過。丸山一虎,我好像也不認識。」
施小傑皮笑肉不笑道:「老先生,話不能這麼說吧?大日本滿洲株式會社,那可是響噹噹的,有實力跨國企業財團啊;不認識,不知道,今天見過面后,不就認識知道了嗎。」
惠相東點頭道:「承蒙指教了。」
施小傑一臉不耐,皺著眉頭道:「都說半天了,你到底誰呀?」
惠相東拱了拱手道:「承問,鄙人就是惠相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