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的眼裡有星辰

突然一個小男孩從看到林澤的那一刻就表現出一副很是驚喜的模樣，而後邁開步子，雀躍的奔跑到了林澤的面前，林澤抬起頭看著他，個子小小的，皮膚黝黑，所以笑的時候漏出的一口白牙就顯得很突出，臉頰兩旁還有凍傷的瘡疤在，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有靈氣，仿若是久居深山的他，眼裡清澈的可以照映出林澤的臉龐。

面對著林澤這張陌生的臉龐，他撓撓後腦勺，疑惑的問道：「您是上次那個說要來我們學習支教的城裡老師嗎？」

林澤也開始陷入疑惑當中，慢慢地又蹲下身子，或許是從事教育行業太久的原因，讓他對孩子都會有自然而然產生一種尊重之情，看著小男孩，好奇的問道：「支教？」

「是啊，我們劉老師說這幾天會有一個老師從大城市裡過來，班裡的學生聽了之後都很開心，也很激動，可是大家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然後我們就約定好輪流在這裡值班，等著您來。」

男孩一五一十的交代著，她毫無防備之心，眼裡透露出真誠，也許這就是生長在山裡的孩子，他們幾乎沒見過外面繁華的世界，物質的生活，所以心思永遠單純。

林澤關心的問道：「那你是剛到這裡，還是在這裡等了很久？」

他深知自己一路走上來的艱難，自己的肚子已經是餓的在咕咕叫了，只不過是他忍著了。

以自己的苦楚看到別人的心酸，所以他才會如此憐惜的模樣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

「不是，我剛剛換了虎子回家吃飯。」

「恩，那你們那位劉老師沒有告訴你們從城裡過來的這位老師是個男人還是女人嗎？」

「咦......」男孩一邊回應，一邊撓著後腦勺，陷入一陣思考當中，大概是一股腦的都在激動中，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信息。「好像是......男的，吧。」繼而又十分心虛的說了一個自己都不能確定的答案。

林澤笑了笑，只是笑完之後還有悲傷，「那這裡到現在，只有我一個外人來過是嗎？」

至少從開始他都沒有從男孩的口中聽到葉勝男，那種興奮的勁頭也隨著失望慢慢地褪卻了。

「對啊。」男孩連連的點頭，回應著。

聽到這裡的林澤頓時沉默了，他一路上的期待在這頃刻間似乎就化為了泡沫，只是小男孩不懂林澤的失望，兩隻圓圓的大眼睛好奇的一眨一眨的看著林澤，又看著天色逐漸變的越來越暗，隨即陷入一陣擔憂，說道：「老師，這裡天黑了就不安全了，我先帶你去我們家住吧，我們家離這裡很近。」

林澤這才站起身子，深呼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些面對，沖著小男孩微笑的回應：「好，謝謝你」。

小男孩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林澤，一邊指著林澤手邊黑色的大拉杆箱，大方又有些莫名的羞澀，說道：「老師，要不還是我幫你吧，我的力氣大。」

「不用，這個很輕，對我來說沒什麼，你在前面帶我走吧。」其實此時的林澤已經是精疲力盡了，額頭上那大滴汗珠還清晰的存在著，不過是在小男孩面前故作堅強，只是他自己都知道這個拉杆箱不是一般的重，於是為了讓小男孩安心，他還要咬著牙，勉強撐出了一個微笑。

泥濘的道路上，小男孩很自然的在前面行走，擔任起領路人的職責，他對這樣坑坑窪窪的道路明顯已經很熟悉，時不時的還會很負責的回頭看一眼林澤，偶爾又對著林澤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這讓林澤疲憊的心覺得很溫暖，瞬間也擁有了一些新的力量，完全忘記了那時間對那位計程車司機的氣憤。

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林澤跟著小男孩來到了他的家裡，林澤停在門口愣住了好大一會兒，看著眼前的場景，彷彿自己是回到了上個世紀，他不能相信在如今的這個時代里還會有這樣的地方，更不敢相信這樣的地方也還住的了人，僅僅只是看著小男孩將門拿開，是的，這個門並不是打開的，而是搬到旁邊去，裡面只有一根蠟燭能起到照明的作用，但整體構造卻一覽無餘，沒有所謂的房間，所有的都是一體化的，床的旁邊還放著幾個大木桶，看上去十分簡陋。

「老師，我的家到了，進來吧。」小男孩看不出林澤的詫異，始終都是睜著兩隻純真的大眼睛回應著。他更不知道林澤在潛意識裡有些抗拒這樣的地方，畢竟屋子裡傳來的霉味也是他難以忍受的。

「我，你們這裡......」林澤剛想問什麼，話也已經到了嘴邊，只是突然一位老太太杵著拐杖走到了門外，說是拐杖，其實也就是一根木棍子，她看上去大概七八十歲的模樣，很和藹，歲月終究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偏黃的臉色上皺紋清晰可見，背也駝的很嚴重，整個人顯得很矮，又是瘦骨嶙峋，便是走路就能夠感受到她的艱難，看到小男孩時候的她既驚喜，仿若是等了很久的模樣，笑著說道：「誒，石頭回來了，今天......」很快，又看到了緊跟在石頭旁邊的林澤，又好奇的問道：「這是，你的老師嗎？你又在學習犯事了？」忽而很擔心的語氣。

林澤還未來得及否認，這個叫石頭的小男孩倒是很懂事的上前攙扶著老人，撒嬌的語氣回應道：「哎呀奶奶，我沒有做錯事，這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老師，從城裡來的。」說到城裡的時候石頭是以炫耀的口吻說著，也是這最後的一句話讓老人頓時臉上的憂愁沒有了，欣喜也沒有了，那似乎是一種厭惡。

老人一邊杵著棍子一邊往屋子裡面走去，可嘴裡也始終不停的碎碎念著：「城裡來的啊，城裡好，城裡好啊.....」

只是她一邊念叨的時候卻並沒有對門口的林澤報以微笑，也沒有歡迎他進屋的意思，卻是真實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