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家破人亡

聽著嚴百合的指證。

季洋倒是不慌不慌雙手插進西褲口袋裡，一臉平靜朝嚴百合開口：「這位太太說話請注意一下言行舉止，這裡是聯航集團，不是菜市場。」

嚴百合被說得昂起脖子：「聯航集團怎麼了，你想替你相好撐腰還不是污穢了這地兒名聲，有什麼了不起。」

聽著季總是鹿嶸嶸相好，大堂里有不少人發出噗嗤的笑聲。季洋驀然回過頭掃了一眼，大家截然閉嘴把身體站得筆直。莫過於最尷尬的是鹿嶸嶸，這會她還真想在哪挖個地洞溜跑。

季洋把目光落在鹿嶸嶸身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失望極了。

旋即。

他又將目光移向嚴百合，冷冷地用手指著鹿嶸嶸開口：「這位太太我想你是誤會什麼了，我是聯航集團副總裁季洋，鹿嶸嶸是我手底下員工，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但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公然跑到我們公司找我員工的麻煩，是需要負法律責任的，還有，我已經報警了。」

報警二字讓嚴百合瞪大眼睛：「我沒犯法你憑什麼報警，你們這是仗勢欺人！」

季洋冷笑：「我們仗勢欺負，那您剛剛的意圖又是什麼？污衊罪么？」

嚴百合被說得喉嚨一哽：「你……！」

「警察已經來了，這位太太有什麼事還是和警察說吧……」季洋望了一眼大堂門口，眼見五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徐徐往這邊走來。

其實季洋並沒有讓嚴百合負法律責任，這事鬧得這麼凶，他最多給鹿嶸嶸找個台階下，替她解圍而已。

嚴百合被帶走的時候，一直朝鹿嶸嶸罵，直到她人完全消失，大堂里才恢復原有的平靜。只不過有了鹿嶸嶸一事，原有的平靜被逆流潮汐所取代。

季洋用著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注視著眼前規規矩矩的鹿嶸嶸，他還真看不出來，自己所管制的業務部門經理，居然「深藏不露」。

離過婚！

還有個兒子！

還做別人小三！

季洋冷眉一沉，跨起大長腿轉身留下一句話：「鹿嶸嶸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鹿嶸嶸嚇得脖子一縮：「是，季總!」

身旁的尹璇突然拉了拉鹿嶸嶸衣角，小聲提醒道：「嶸嶸啊！一會季總要是問話，你可要謹慎回答啊！不然你這工作肯定保不住！」

被傳出惡行大爆料，完全是鹿嶸嶸品行不端。像聯航集團這麼大的龍頭公司，鹿嶸嶸屬於情節嚴重，是要被開除的！

鹿嶸嶸抿了抿嘴，跟上季洋的腳步。

若大的辦公室里，飄浮著濃郁茶香味。

季洋坐在茶几前不急不緩泡著茶水，鹿嶸嶸則立著身子，雙手握在身前，筆直站著等待訓話。

大概五分鐘后，季洋抿了口茶水，抬眼看鹿嶸嶸問道：「你離過婚？還有個兒子？還做別人小三？」

該來的終究要來，鹿嶸嶸頭頂冒汗，沉思了會平靜回答道：「我是有個兒子沒錯，但我沒有離過婚，也沒有做別人小三。」

季洋冷笑：「你覺得我會相信？」

「季總我……」

鹿嶸嶸驀然抬頭想解釋，但季洋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接截斷話，口氣十分失望。

「鹿嶸嶸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三天前跟你說過，」他將五指在茶几上用力敲了敲，似有怒火在他臉上暴發，他冷冷地說：「公司董事會已經評選你為新任總裁指導師，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突然傳出這麼個讓人恥笑的大緋聞，你是不想幹了嗎！」

鹿嶸嶸心頭一怔。

沒錯，三天前季總確實和她提過這事，只是現在離新上任總裁還有二個月時間，當時自己聽到這個消息，足足高興了三天。

其實像給公司新任總裁做指導師這樣的事情根本論不到自己頭上，可是季總說只要她在業務上面對新任總裁作指導就可以了，其它公司的事情，不需要她來操心。

她作為全公司的業務經理，這重任也只有她一人能擔當，誰叫自己只用了三年時間爬上業務部門經理位置，公司董事會對她很看重。

將事情理了一遍，鹿嶸嶸雙手緊緊拽著不放，只能開口道歉：「季總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離過婚，也沒有做過別人小三。」

季洋繼續冷眼看她：「道歉有用嗎？」

這話讓鹿嶸嶸心裡咯噔一下。

道歉確實沒有用，這件事情完全是自己的問題，然而工作能不能保得住是季總一句話。至於董事會那邊，季總也是沒法交待的，只能屬實上報。

如此，鹿嶸嶸完全沉默，久久沒有憋出一個字。

大概又過了二分鐘，驀然聽到季洋將茶杯甩在桌面上的碰撞聲音，接著他朝鹿嶸嶸擺擺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關於給新任總裁做指導師一事，我會替你爭取。」

這結果讓鹿嶸嶸很意外。

她努力隱忍著臉上那一絲愉悅道：「是！謝謝季總！」

說完她轉身離開辦公室，但不多會季洋突然叫住她，「等等……」

鹿嶸嶸截然回過頭，身體站得筆直。

季洋看著她暗暗呼出一口氣：「如果你不是公司里最出色的業務精英，看在這麼多年來你給公司帶來斐然的利益，我完全不會考慮給你爭取！」

這句話讓鹿嶸嶸更意外了，她深深給季洋鞠了個躬：「多謝季總給我這次機會！」

季洋再次擺手，有些不耐煩道：「出去吧。」

「是！」

待鹿嶸嶸離開后，季洋拿著茶几上一隻青花瓷杯出神。

其實在他的利益觀念里。

留一個有利於公司業務發展前途的好員工，比辭退一個品行不端的員工決定更加明確，但這兩條鹿嶸嶸都佔了，他還是會考慮用鹿嶸嶸。

畢竟。

從航空公司調遣一個業務指導師下來，比不上在公司內部挑選一個強。因為鹿嶸嶸的業務能力和工作技能水平，夠能擔當一個業務指導師了，這也是為什麼公司董事會評選她的決定。

鹿嶸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

雖然工作危機已經解除，但經嚴百合這麼一鬧，她在公司里的負面影響已經受到全公司人的恥控。

以後在公司里的這條路——難走。

快到下班的時候，手機突然打來一個陌生電話，鹿嶸嶸看了一眼，接起：「喂，您好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二秒鐘，最後響起聲音：「嶸嶸對不起，今天嚴百合去你公司鬧事，我是不知情的，你千萬不要在意。」

聽到說話之人的聲音，鹿嶸嶸就覺得噁心。

是秦冬陽！

她眉眼怒得一喝：「秦冬陽你是不是有病？以後不要來纏著我了行嗎？十年前我們就已經斷了，你為什麼還執迷不悟想不通了，」她聲音冷得一沉：「你現在已經有家庭了，孩子都已經九歲了，你老婆肚子里還懷著一個，你覺得纏著我有意思嗎？」

「嶸嶸我還愛著你，我為什麼不能要纏著我，我想和我老婆離婚，想和你結婚可以嗎？」電話那頭的秦冬陽死纏爛打。

鹿嶸嶸嘲諷冷笑：「我覺得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在我父母出車禍那年，你已經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所有情份，你是我的初戀沒錯，但我們之間早就完蛋了！」她眯了一下眼睛，「還有，請管好你的老婆不要再來騷擾我，不然我們法庭見！」

「嘟嘟……」鹿嶸嶸直接掛斷電話，氣得將手機往桌上狠狠一摔，雙手揉著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

然而過了不到一分鐘，手機又驀然響起。

鹿嶸嶸漂亮的冷眼一抬，正想用手甩開手機時，看著來電顯示，又截然停下動作。

來電——姨媽。

看著「姨媽」二字，鹿嶸嶸神情稍微緩和了許多，她接起電話聲音也細膩了許多。

「喂，姨媽。」

「嶸嶸啊，你什麼時候下班？」電話那頭在問。

鹿嶸嶸看了眼桌面上的小時鐘：「快了，還有十分鐘。」

「哦，那你一會不要去學校接塵塵了，我已經把他接回來了，順便也幫你們做好了晚飯，快回來吃吧。」

聽著姨媽嘮叨和關心，鹿嶸嶸心裡暖洋洋的，細看眼角竟然還有些濕潤。

她強忍著心中那一股絕望的悲痛，哽著咽喉細聲道：「知道了姨媽，我馬上回。」

匆忙掛完電話，鹿嶸嶸不等十分鐘到點，便離開了辦公室。

鹿嶸嶸在A市有一棟三層高的半舊小平房，或許這棟小平房是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產。

說來話長。

鹿嶸嶸說不上是孤兒，但和孤兒差不多。

具體要從十年前的那一場車禍說起，那一場惡夢是鹿嶸嶸永遠抹不掉的絕望悲痛。

她的父母是做水果生意的，每隔一段時間父母都會雙雙去外地批發一大車水果回A市販賣。也就在鹿嶸嶸23歲快大學畢業那年，父母意外車禍身亡，痛失雙親的滋味幾乎讓鹿嶸嶸有尋死的念頭。

另外。

家裡懷有八個半月身孕的姐姐鹿曉曉，也因承受不住父母雙亡，在同年十月突然早產大出血，最後也死在了醫院。

慶幸的是孩子保下來了，姐姐臨終前把孩子託付給了鹿嶸嶸。因為姐姐覺得孩子的出世，是唯一能讓妹妹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唯一的血親。

然而那個孩子……

到姐姐死時，都沒有說出孩子父親是誰，這一條線索成了一個迷局。

鹿嶸嶸也因家破人亡，變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