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雨之時
北平街道上,小販商穿起了厚短襖,推著人力車賣著各樣的小吃,即使是乾冷的秋天依舊熱鬧,人潮湧動,沈川一大早便候在北平火車站門口,刺耳轟隆的聲音擾亂心中的雜亂,將之推向繁亂。
安子卿一早接到的沈川的電話,便早早趕去火車站,坐黃包車到達火車站時,見沈川今日竟穿了西服,圍著一條黑色不大厚的圍巾,提著一隻皮箱子,安子卿見狀很是疑惑,不知沈川要去哪。
沈川見安子卿慌忙跑來,頭髮被封吹得凌亂,卻極其好看,被秋風吹紅的臉讓人心疼,沈川想為她暖臉,卻礙於人潮眾多便不得為之,說道:「你穿得少了點,今年的秋天來得早,秋風也大了許多。」便解下自己的圍著的圍巾給安子卿圍著。
安子卿不禁紅了眼眶,似乎有種分離之感,問道:「你要去哪?」
「北平的西學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我得回上海了!」沈川看著安子卿說道。
「你不是才來沒多久,怎麼就學好了?」安子卿越發不住疑惑。
「子卿,對不起!」沈川沉重說道。
「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安子卿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秋天,我頭一次來北平的時候是春天,一直想來北平看戲,卻因學業繁重而不得空,從歐洲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來看戲,當晚,一個首次登台的小角,一曲《四郎探母》便令人傾心!」沈川看著子卿緩緩說道,所有的明白都該清清楚楚了。
安子卿聽到這話,心裡頓時落空,她知道宋茗頭戲的時候沈川便也在,只是他和她在一起的這幾天怎麼不說他對宋茗的心思。
「後來還未來得及跟宋茗說話,家裡有事便匆匆回了上海,直到前段時間才得了空來北平,可我沒想到宋心裡有了別人,君子又怎能破壞他人的眷屬,你很好,如果之前沒有看見宋茗,我會愛上你,可是直到現在,我依然對宋茗存著思慕,我只得離開!」沈川說道,他曾想和安子卿在一起,宋茗只管她遠去,只是,沈川聚堆不予許心裡存在雜念,那是對安子卿的殘忍,也是對他的殘忍。
列車又轟隆而至,終於打斷了這許久的哀愁,沈川說道:「我走了,你保重!」說完便緩步走進車站,留下安子卿獃滯在原地,安子卿不懂,為什麼他喜歡宋茗卻還是和自己在一起,而沈川是及其看重心中的情感,宋茗喜歡劉笙,他便不能接受愛過旁人的女子,只是,執念卻一再作祟。
安子卿失了魂,攔下一輛黃包車,車夫問道:「小姐,去哪?」
「隨便!」安子卿凝滯說道。
「小姐?隨便是哪裡?」那車夫打趣說道。
「你看著辦,去個熱鬧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好。」安子卿繼而淡然說道。
那車夫聽這話應答道:「好嘞!」
許久,安子卿只覺很快便到了,問道:「這是哪?」
「小姐不是說去熱鬧的地方嗎?這是北平彈唱的地方,你這樣的年紀尚小,若是去舞廳,那指不定被人調戲,所以我只好把你帶到這裡了。」那車夫解釋說道。
安子卿好像還未來聽過彈唱,下了車,付錢便走了進去,不想這是家茶館,人不多,樓上尚有一兩人,安子卿恍然一看,那尚有一兩人中便有劉笙,劉笙正看著她發笑,安子卿進也不是走也不是,見劉笙看著自己只好走上去。
「子卿,這麼巧?」劉笙笑說道,看到安子卿,心中總是如陽光燦爛。
「是很巧,巧到讓人心存疑慮。」安子卿恍惚說道,眼神凝滯,無精打采般坐下來。
劉笙覺著安子卿很是反常,便問道:「怎麼?難得見你如此失落。」
還不是因為你,安子卿心裡暗罵道,要不是因為你,就不會有這麼多事,說道:「沒什麼,只是些恩恩怨怨!」
「小姐,喝什麼茶?」茶館小二上來殷勤問道。
「女兒紅!」安子卿說道,嚇得劉笙忙磚頭看她,說道:「子卿,這是茶館!」
「茶館怎麼了?你們這沒有酒嗎?」安子卿似乎有點憤怒,劉笙便發問道那小二,道:「問你話呢,有酒沒有?」
「有有有,只是沒有女兒紅這等好酒,只有本店自釀的。」
「沒事,上來吧!」劉笙說道,他見安子卿當真是心情極其煩悶至極,借酒來消愁,古人的癖好,後人也喜歡得很。
安子卿不管那條條框框,上來了酒只管喝一杯再說,聽那彈唱唱的正是李鳳姐,不由得更加傷心,接連又喝了幾杯,劉笙看著難受至極,搶過安子卿手裡的杯子問道:「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宋茗走了,沈川走了,都丟下我走了!」安子卿笑著說道。
劉笙說道:「該走的總會走,該留的總會留。」
「宋茗和我早已生分了,你在知道為什麼嗎?」安子卿自言自語說道。
「宋茗呀,她喜歡你喜歡得不能自拔,每次你與我多親近幾分,她都會與我生分,這次也是,她是多不願意我和你親近,我願意相信不是她故意喊的警察,可是我心裡又總是疑惑,為愛生恨的例子還少嗎?你說是不是?」安子卿說道,卻不是傷心著說的,是玩笑一般將心中的話說盡。
「原來是我害你這般傷心!」劉笙說道,愛與不愛,這又由得誰做主,宋茗喜歡他,而他喜歡的始終只有一個安子卿小丫頭而已。
「嗯?你今天竟然識趣了,知道這都是怪你了,你堂堂劉笙,你怎會如此喜歡我呢?」安子卿借著酒勁管不著東南西北,只一個勁說道。
劉笙見安子卿快誰在桌上,便起身扶起她說道:「回去吧,你喝得太多了!」
安子卿耍任性說道:「我哪裡喝多了,我這滿腹的哀愁還未說盡呢!」
「我哪裡有酒,回去再喝吧!」劉笙騙說道。
安子卿醉酒朦朧時聽六神說他有酒,便起身說道:「好,那你陪我一起喝。」說完便倒在劉笙的懷裡。
外頭轉眼淅淅瀝瀝下起了秋雨,似乎還是頭一次下這麼大的雨。
宋茗整理收拾好了東西,看了看家裡,管家說道:「大小姐,夫人今天有事早早出去了,二小姐早早急急忙忙也出去了,夫人吩咐說讓人開車送你去車站!」
「劉叔,我自個兒去吧沒」宋茗說道。
「大小姐,還是讓人送你去吧,這外頭還下著雨,可大著呢!」管家說道。
「下雨了?「宋茗竟不知道下雨了。
「是的!」
「那好吧!」宋茗說道,外頭下著雨確實挺冷。
「對了,大小姐,二小姐出去時,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管家劉叔說道,拿出一封信遞給宋茗。
宋茗猶豫了會兒,接著,放在手提包里,直到車上才拆開,信裡面說道:憂思難忘,猶記四郎,珍重!
安子卿心裡,依然記得她的頭戲《四郎探母》,安子卿對於宋茗而言,或許已經成了一個永遠懷念的人,也許不能再見,但永遠會記得。
劉笙抱著安子卿出來茶館,正道外面上車時,安子卿見下雨了,便掙脫開劉笙的手,沖向那秋雨之中,劉笙慌忙至極,奔向她,欲把她抱回車裡,哪只安子卿蹲下哭說道:「都走了,都走了!你別管我!」
劉笙從未料到安子卿竟這般痛苦,只將她摟在懷裡,任由她哭鬧,安子卿只認真看著說道:「劉笙,你可知道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只是諸多無可奈何,誰又做得了主。」
劉笙聽這話,驚訝至極,安子卿昏昏而睡去,劉笙慌忙將她抱進車裡,將車裡的外套給她披上,給她將臉搽拭乾凈,說道:「有我在,一切都將安好!」
窗外,雨敲打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