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孔子與關二爺

強式對於高城人來說，就像讀書人口中的孔子，時不時念叨幾句「子曰」來鼓勵自己。

就像混社會的人口中的關二爺，時不時對兄弟們講一講，用來促進團結；就像那些我們從兒時起就聽到過的榜樣，那失敗了三千次的愛迪生，那刺股的蘇秦，那鑿壁偷光的匡衡。

只是，我們不能經常把他掛在嘴上，因為不想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在我們心中的地位卻不亞於那些聖人。

用我們高考時做常見的一類仿寫題來來描述：強式，他就如同一盞明燈，指引著我們的方向。

在七人眾人心惶惶的時候，這樣的一盞明燈無論如何都會給予我們無盡的能量。

吳宇，你果然是個天才。

人類歷史的發展，總是存在著無數的偶然與必然。沒有任何的一種理論或公式能夠真正解讀人類歷史的發展。雖然我們如今把人類社會的發展概括為。

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但是，每個國家的奴隸社會，每個國家的封建制度，每個國家的資本主義都是有極大的差別的。有些國家的強大。

是經歷了數代人堅強不屈、百折不撓的努力與抗爭所換來的，有些國家卻是真正的借了東風，剛建國便成為了資本主義社會，沒有封建殘餘，其他勢力的阻撓也是微乎其微。

而對於社會的個體，人，這種生物來講，成功與失敗，一生的道路，也著實有著無數的偶然與必然。

一個努力奮鬥的人，最終失敗，裡面存在著某些偶然。一個懶惰的人失敗了，這是必然。一個努力奮鬥的人成功了，裡面存在著必然。一個懶惰的人成功了，這是絕對的偶然。

對於吳宇這個人來說，能夠導致他人生最終失敗的客觀因素實在太多：出生在一個全國最貧困的縣城的最貧困的一類家庭；剛剛認識幾個認為可以一生相依的兄弟，卻把他帶上了彎路。

中考時突如其來的鼻血；高中時的那段經歷……這些，都足以讓他失敗。然而，他最終還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要說這裡面最重要的兩個因素，我個人認為有二：其一，他本身性格里的頑強堅韌，勇敢正直；其二，強式。

而且，第二點是所有客觀因素中最重要的一點。

如果，沒有強式，就沒有吳宇之後的發展，就會產生「另一個吳宇」。而我也必然會因為「另一個吳宇」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不可能在這裡寫書，讀者也就不可能看到這本書。

這一切都是偶然

我說過，時至今日，我寫書的今日，我都沒有見過強式，但是，吳宇見過，他們的見面與相識，是徹徹底底的偶然，當然也存在一點兒必然，如果吳宇不是吳宇，而是另一個膽小自私的人。

那麼就算所有條件具備，就算見了面，就算兩人認識，也絕不可能成為朋友，也就沒有了之後的一切。

1995年，強式得罪了那個組織的一個成員。並於年底被那個組織抓走。

1996年初，強式成功逃出，於秋季殺死了那個組織中的一些人。而後，亡命天涯。

2009年，我在網上的一個外國視頻里見到了強式，他在國外某知名大學獲得了一個該國著名獎項。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沒有死，而且去了國外，而且在國外上了大學，還拿了獎。他研究的領域是藥學。

據說，他在高城上高中的時候，學了文科，但他之前的化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後來還聽說他在國外和那個中國生物學諾貝爾獎獲得者見了面，拜那人為師。

但我不知道的是。

他在亡命天涯的那兩年是如何逃過黑白兩道的暗殺與抓捕，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學到了知識、賺夠了錢打通了關係跑到了國外，並且取得了成就。我只知道，

在逃命之後，在網路上出現之前，他曾回國一次高城。

那一年1998年，我們和皮三打架的第二年，和趙家軍戰鬥后的不久。強式回來時的狀況，用吳宇的話來說：「衣衫襤褸，滿身是傷，嘴喊救命。我把他常在北山上的一個山洞裡每天給他送飯。」

這件事，吳宇三十歲的時候才告訴了我。

而在那個山洞裡，他們也有過無數次的談話，在那裡，僅僅是強式的口授，便讓吳宇脫胎換骨，使得他的能力在七人眾當中漸漸不在局限於一個軍師，而變成了領袖，也使我和他的差距越來越大。

吳宇打死都不肯告訴我強式說了什麼，在我三番五次的「逼問」之下，他終於告訴了我一句：「我們的教育告訴我們要敢做敢闖，勇往直前，但是這樣做的人無一不半路夭折。」

「就連性格高傲、年輕時狂放不羈的諸多大人物、韜光養晦中漸漸建立的強大的部隊，在山溝里、在荒野里，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

所以，嬴宙，我覺得你沒必要再問更多，你的「價值觀世界觀和強式是完全一樣的，但你差了他兩樣東西，過人的實力，偶然的機會。」

「什麼機會？」

那日見到歹徒搶劫小販，會挺身而出嗎？不會。第一，你沒有實力打敗那些人。第二，你沒有強式的浩然正氣，所以你絕不會動手。

反過來說，如果強式沒把曹大刀團伙消滅，那麼他日後得罪那個組織時，冷漠無情的高城百姓不可能幫他離開高城。

再或者，那天他見義勇為，碰巧曹大刀有幾個真正的高手，那麼強式早就死了。」

我無言，沉默。

吳宇說：「而今你的成就比不上強式，但你手裡的錢，你手中的勢力，你能做的事，也不是強式所能相比的。」

說句實話，我一輩子，一直把強式作為榜樣，他能做的我幾乎都做了。他韜光養晦，我低調隱忍。

他在藥學上有了貢獻，救了無數的生命，我也曾在一些偏遠地區建立了十幾個希望小學和鄉鎮企業，由企業收入源源不斷地供應小。

這樣即使哪一天我被皮三或是其他什麼人的爪牙干翻，希望小學依然能勉強維持；強式獲得了大名聲，我賺到了大利益。

但是，唯獨有一件事，他能做到，我卻做不到：正義。

我的好朋友周武，在他被我殺死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嬴宙，五分勾踐、三分曹操、二分孔明，十分可怕。」

有一回有人說，吳宇給人的感覺像是塊石頭，無比堅硬，任憑風吹雨打都絕不動搖。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只是塊石頭，抬起一把斧子，它就碎了。而嬴宙這個人，只能說他是鋼筋。

隨便找個力氣大的人都能把它弄彎，但你要想折斷它、粉碎它，恐怕真的不容易，說不定你剛把它弄彎，結果一撒手，它就把你彈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