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之行 第二十六章 進宮（二）—其中妙處
「栗姬娘娘，今天這場席若是還有人不合胃口，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全是宮裡出身的老御廚手把手弄的，麗姬娘娘你說是不是。」
兩位娘娘左手邊站起一婦人，全身上下都是華貴逼人，絲毫不遜色兩位娘娘。
按照以左為尊的說法，那邊應當坐的是皇親國戚，就是不曉得是公主還是王妃。
沈瑩眼觀鼻鼻觀心，桌上的菜早就涼的差不多，她又被勒著，根本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
聽那位貴人吹捧，不由得再次審視眼前的這桌菜，還真的讓她看出些不同來。
「這道青山一躍，取自青山羊蹄最為肥美的蹄心，細細將肉筋剝離，一隻才有那麼一點，今天能湊出這麼多，著實用心。」
青山羊？青海湖的山羊嗎？沈瑩記得有一篇文章寫的就是蘇武被貶到那邊放羊，她差點輕笑出聲。
微微抖動兩下立刻正襟危坐。
「貴人可是有何不妥？」
宮裡人要說眼神真的是好，她穿著這麼厚的衣服，加上可以減小動作幅度，居然還被伺候她的宮女逮到。
「無事。」
她也不能搖頭，腦袋上頂著滿頭的簪子，所以只好面無表情的解釋一下。
宮女識趣的很，她就是怕失禮所以問一聲，沒事的話自然是好的很。
「貴人請用。」
沈瑩又無聲的享用幾筷子肉食，吃著居然生出滋味來，可惜也只是徒增煩惱，她每道菜都最多可以吃三筷子，吃的喜歡了也沒得下次。
不多時，她就幾乎嘗遍每一道菜，要說最為好吃的，還是那道青山一躍，怪不得皇親國戚的那位還特地把它拉出來誇獎一番，應當是十分上的了檯面的美味。
剩下的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別人都矜持的很，哪裡像她吃的這般多，要是再不剋制一下，當眾撐壞衣料，她豈不是丟死人？
御前失儀好像也是一項大罪。。
百無聊賴的沈瑩也不能到處亂看，復而又開始眼觀鼻鼻觀心，她估摸著其他人都差不多，菜就那麼多，再矜持的多嚼兩口，又能慢到哪去？
只是沈瑩到底還是沒見過世面。
「京城貴女」真的不是說說而已，普通人三口吃下去的東西，講究的要吃十口，而這些貴女，恨不得嚼成渣渣…
所以她餘光撇到胡姬優雅而又慢吞吞的把一道鱔魚，還是剃過刺的，硬生生嚼過幾十口才咽下去。
她看的太過痴迷，以至於有些人都開始注意到她，而且是以剛才大膽回娘娘話的那位為首。
「這位貴人，是將軍府里的？」
她們還挺輕鬆的，誰喊都是貴人，喊誰也都是貴人～
「是，妾室沈瑩見過貴人。」沈瑩從善如流，反正都這麼喊應該不會錯。
可惜她又錯了，這個人事兒多的很，偏不放過她。
「怎麼你不認識我？」
「這，這位貴人，妾室沈瑩並不…認識？」
本來就不認識，又不是猜燈謎，還能猜出個張三李四王五嗎？！
「呵呵，虞妹妹可別再嚇唬這位瑩美人了，瑩美人你也可以見見這位，她可是我們皇上的掌上明珠，陛下的胞妹虞公主。」
栗姬真的是個好人，起碼現在是，沈瑩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先承了這情再說吧，把眼前的難關混過去再說。
「妾室沈瑩，見過虞公主。」
不卑不亢，反而被虞公主放過。
沈瑩又從新坐下來，好十分莊重的對虞公主一笑。
她心裡想著，這下應該是不會再錯了。
好在如她所願，虞公主好像還算滿意她，轉而又專心致志的品嘗起菜品來。
不錯不錯，你已經很棒了！
沈瑩偷偷給自己加油打個氣，接下來又會有誰？
「諸位官家貴女，今日一聚，一為賞花，二為…想必各位都已經準備妥當，本宮也不需多言，請共飲此杯，之後諸位便隨本宮去成歡殿賞花罷。」
沈瑩還以為是在御花園，不都是說的皇家花園嘛，霍邱也告訴她有這個東西，想來也是資格不夠，只能去看個尋芳殿的花。
宮女早早替沈瑩試過酒盞里的液體，栗姬娘娘訓完話她都活的好好的，想來也是沒有毒。
她的一天馬行空再次落空，不多想就跟著其他人一起舉杯一口悶。
喝的太快差點嗆到，她能忍！
喉嚨痒痒的，後面再來一杯才徹底壓下去。
「果酒甜美，但美人切不可貪杯。」
宮女可能出於好心，提醒沈瑩一句，她汕汕的將杯盞放下，跟著起身跟在胡姬後天走出去。
途中幾次跨門檻，都是由太監拿著一個小梯放在那裡，再等人過完又收回去。
困擾沈瑩這麼多年，皇宮門檻這麼高，妃子跨欄的辣眼睛審美，終於出了真相！！
她就說，有錢到皇帝妃子這個地步，怎麼也會享受到極致的～
其實出於方便考慮，成歡殿和她們吃飯的地方並不遠，就是隔壁宮殿，可她們愣是走了好久才到，皇宮的大，不是她能想象出來的，而且她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去的是什麼地方用的飯…
「成歡殿，到。」
劍鴨嗓子的公公一個接一個的傳報，難聽卻又醒耳，讓人精神一陣。
連沈瑩吃飽的午睡瞌睡都被弄得一乾二淨，腦袋清醒的她又忍不住想要亂逛，但又害怕被說沒見識，整個人糾結的很。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可它好奇心起來了，不看一眼怎麼甘心？
所以她便又開始作妖。
「瑩美人，到這來。」
虞公主叫她的時候，她正借著掩護扭頭看那梁前雕的獅子狗，挺別緻的，就是長的奇怪。
她還在努力辨別它是古代哪一種瑞獸，就被大佬點名，她表示壓力很大！
「虞公主。」
堪堪行完禮，虞公主就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今天到現在為止，最為無章節禮法的，恐怕當屬這位虞公主。
「喚你來呢，聽說你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同她們一般勞累的好。」
虞公主突然的區別對待，瞬間讓沈瑩備受矚目，然後就被萬箭穿心，打死還要鞭屍的那種。
「早些時候就知曉將軍府里有位貴人十分入將軍的眼，如今將軍連個正經夫人都沒有，恐怕不合禮數啊。」
開口的又是個陌生人，本來沈瑩全場就認得三個人，加上虞公主就是四個人，胡姬玉姬還不待見她，她聽著這貴人話里話外也不像喜歡她的樣子。
好的，她又開始慌了。
「見過貴人。」
管她三七二十一的，行個禮再說。
然而行完禮，場地起碼沉默五秒有餘，她就清楚，自己又作了什麼死。
其實這次不是她作的，全靠這位貴人腦補一場…
「一個妾室倒是很大的臉面。」
沒得到順從的回答，貴人心裡很不痛快，沈瑩想著是不是加幾句，自己不配之類的鬼話哄一哄，就見虞公主來替她說話。
「呵呵，你還真是個傻的，我也不認識她也不認識，恐怕在場沒得幾個你認識的。」
前面好像在給她拉仇恨，但她繼續道：「這位是禹王妃，想你一個妾室也是安分守己，不認識也是應當的，得了將軍青睞，也是要承下這份富貴。」
說完還摸著她的肚子看了看禹王妃。
意思是說她懷了將軍的娃，在場的得給她面子，就算不給她面子，也得給霍邱的面子。
霍邱面子還是大的，禹王妃臉色一僵。
「既然今日記住，以後便要多多打招呼才是，莫要貴人貴人的叫了。」
這次打圓場的居然是麗姬娘娘，那個除開一開始問她是什麼人，就再沒發過話的娘娘，她想肯定不是幫她的，所以。
這倆是一隊的？
也許可以回去跟霍邱說說，萬一對他有用，自己討個賞，弄點銀錢之類的花花，也值當的很！
皇宮裡是不會有什麼潑婦罵街之類的事情發生的，被打臉的禹王妃被麗姬救場之後，也不再為難她。
別人也看出來，虞公主對她維護的很，都開始對她「相近如賓」。
至於胡姬和玉姬兩個，基本就是隱形人，她倆身份還是尷尬，主要就壞在在場的都是正室夫人，她倆是側室夫人。
宮裡辦女眷的事又不能越過將軍府，捎帶就給她倆記上一筆，才能進的皇宮參加宴席。
沈瑩早就提到過，她肚子里的金疙瘩，京中早有傳言，這次表面賞花姻緣宴會，實際是打探她肚子的消息。
對此沈瑩很想吐槽，是怕她懷個炸彈，把周朝炸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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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插曲很快平息，沈瑩遠遠跟在虞公主後面很有安全感，聽方才幾個貴人小聲議論，起碼虞公主是真大佬！
她要抱緊大佬的大腿！！
她們是走在迴廊上的，不是很寬，走廊的一邊是亭子和宮殿，另外一邊好像是條河。
是的，宮裡有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阿房宮賦里就有過描寫，河裡流淌著妃子宮人的胭脂水，不過這條河清澈見底，偶有嬉戲。
又是一個大的拐彎，讓整個迴廊變成一個小客廳，整體上看呈現U字型。
接著沈瑩就體會到其中妙處，還見到一個消失已經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