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裝裱
「這畫，是五十年前齊白石大師外出寫生的時候，路過鄉下，在我爺爺家裡吃午飯，為了感謝爺爺給他做了一晚豆腐，就畫了這幅畫！要不是因為家裡人出車禍了，我也不會這樣賣掉它！」年輕人面紅耳赤的爭辯道。
白鴻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畫是真的，而且你家裡人急用錢，所以我得告訴你，我佔了你大便宜，這樣你也要八十萬賣給我嗎？」
年輕人堅定的點點頭：「不管這畫真正的價值是多少，我都不會坐地起價的，我只要八十萬。」
周圍響起一片鬨笑聲，夾雜著「還只要八十萬」的嘲弄，顯然是在諷刺這個年輕人貪心不足。
白鴻飛的眼睛里卻透出一抹讚賞，併攏兩指從畫架上揭下這幅畫，捲起來說道：「我身上只有卡，你這裡也沒有刷卡機。走吧，跟我去這邊的總台結賬。」
說罷，他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和年輕人一起找到了主辦方的總台，借用那邊的刷卡機，給這個年輕人刷了八十萬。
「白大哥！」
白鴻飛剛結完賬，就遇上了洪明和董爺，洪明興沖沖的和他打了招呼。
董爺不見外的拍著白鴻飛肩膀，連聲誇道：「專家已經看過了，東西是真的，還誇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好的東西了……咦，這位是？」
董爺說到一半，才注意到還站在旁邊的年輕人。
「是我的賣家，剛賣給我一幅畫。」白鴻飛解釋道。
董爺眼睛一亮，還沒開口請白鴻飛亮出來給他品賞品賞，就有個剛才全程圍觀的人走過。
「喲！是董爺啊！你看好的這個小子剛才收了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白菜圖，哈哈哈哈哈哈本以為董爺看東西眼力過人，可看人的本事嘛，嘖嘖嘖……」那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去你娘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王老五，老子告訴你，就算老子死了，這古玩街第一人的名頭也輪不到你來坐！」
董爺原先是道上的人，這會子張口罵回去，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那人自討沒趣，冷哼一聲就走了。
白鴻飛尋了個畫囊把這幅畫卷收起了，看起來是不打算亮出來看了。
董爺那叫一個心癢難耐，卻又不好開口。
洪明也頗感興趣，於是問道：「白大哥，這畫到底是真是假啊？」
白鴻飛卻以摺扇指向會場中央的舞台，說道：「那邊已經開始排隊，等著給專家鑒定了，我們只需上去一驗便知。」
「也好，這邊的專家都會開鑒定證書，到時候白兄弟這畫啊，就更有身價了。」老董同意道。
他們都在台下候著，白鴻飛前面還有莫約七八個人。
這些人拿上來的東西有真有假，最貴重的莫過於一個明代永樂窯甜白釉茶盞。
甜白釉產量不多，可謂珍貴異常，不過因為是茶盞，器型較小，幾個鑒寶大師們只給了兩百萬的預估價。
饒是如此，甜白釉之主也十分心滿意足了，多次感謝老師們后，樂顛顛的捧著東西下台。
坐在最正中的一個西裝老者姓梁，在帝都的古董協會裡做副會長，早年還在故宮擔任過職位，身份十分了得。
他看過的寶貝太多了，區區兩百萬的甜白釉而已，還不足以打動他。
「這次的東西似乎不少，但真正好的卻沒幾個。」梁大師輕聲感慨道。
他身邊一個老者點頭道：「最好的應該就是剛才在私人鑒定室里看到的那隻紅山玉鐲了吧？」
梁大師沒有再說話，但已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下一位寶物持有人已經上來了，正是拿著那幅齊白石白菜圖的白鴻飛。
按照這裡的規矩，在大師鑒定之前，應該要先在台上向眾人展示一下自己要鑒定的東西，算是一種尊重。
白鴻飛大大方方的展出了那張白菜圖，然後鋪到了梁大師面前的桌案上：「請大師掌眼。」
底下笑聲一片，很多人都見過這張白菜圖，畢竟齊白石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但這張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看他拿出了奇楠摺扇，還以為是個什麼深藏不露的人物，原來也是個傻大憨。」
「這白菜要神無神，要形無形，整個就是一四不像。」
「我就說嘛，年輕人懂什麼古玩，根本就是來湊熱鬧的！」
董爺看了都連聲嘆息：「誒，白兄弟這回真是走了眼力，這畫連高仿都不算，怎麼他就給花八十萬買下來了呢？」
賣畫的年輕人站在原地，低頭盯著腳尖不發一語，但也不願就這麼離去。
「假的。」梁大師旁邊的專家說道，這幅畫根本就不需要梁大師出馬就能判斷了。
專家的鑒定一出，台下的笑聲更響亮放肆了。
可白鴻飛淡定的以摺扇敲著手心，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知道。」
這回梁大師倒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知道還買？」
「這張白菜圖是假的，可不代表它底下那張不是真的！」
白鴻飛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什麼！？底下還有一層畫！？這怎麼可能？」
「這是水墨畫！難道他還以為能像西方的油畫那樣塗改嗎？」
「真是狂妄無知！」
「我看他根本就是覺得丟臉，找這種蹩腳的借口想自圓其說罷了！」
白鴻飛捻起畫卷中間的部分，提醒道：「梁大師，這畫的宣紙，您不覺得太厚了嗎？」
梁大師眉頭一皺，伸手接過畫摩挲起來，然後說道：「這畫紙確實比普通的畫要厚很多，很可能是雙層裝裱！去拿我的工具來。」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著自己的助理說的，助理取來了梁大師專用的一套鑒定工具。
梁大師戴上了眼鏡，請身邊兩位專家幫忙，用刀片小心的裁開了這幅白菜圖的裝裱，露出了被蓋在底下的一幅畫。
「這畫的原主，真是心思謹慎之人啊！居然將真跡蓋在臨摹的作品下面，再將兩幅畫給裝裱到了一起。」
梁大師連聲感嘆著，然後將覆在上面的那張白菜圖揭開，露出了底下的真跡。
他端著放大鏡仔細看過所有的細節后，篤定而又驚喜的說道：「這是……齊白石先生的群蝦圖！是真跡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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