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片刻的溫存
「你把我的面煮糊了。」
宇文霖不緊不慢的聲音從秦初一身後傳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廚房,背靠著門框。
秦初一被宇文霖這麼一嚇,猛地回過神來,忙伸手去把火給關小了些,仍然可以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焦味。
慘了,搞砸了。
秦初一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她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甚至連調味料都忘了放,這碗面看來是不能吃了。
「我重新做一碗。」秦初一說著,就要把那鍋失敗的面給倒掉,一雙大手制止了秦初一。
宇文霖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為什麼要重新做?我覺得挺好的。」
「你沒看見面都糊了嗎?」秦初一白了他一眼,用筷子挑起了鍋底黑糊糊的麵條,「而且,我忘記放調味料了。」
一點味道都沒有,這面還是給人吃的嗎?
「別倒。」宇文霖不由分說地從她手裡奪過鍋,竟直接拿著筷子吃起面來,「你別想浪費我家的飯菜。」
「喂,宇文霖,你別吃啊!」秦初一有點急了。
這都糊成這樣了,要是宇文霖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嗯?我覺得挺不錯的。」宇文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而且我餓壞了,一刻都等不了。」
不出兩分鐘的功夫,宇文霖就把秦初一做的那鍋麵條連同麵湯一起喝光了。
「你……」
秦初一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有些壓抑。
秦初一當然知道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有多糟糕,她也知道宇文霖的味覺沒有什麼問題,這個男人為她做的一切都讓她動容。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掉到了地上,秦初一的淚腺像是受到了什麼衝擊,不斷地分泌著液體,怎麼也止不住。
「初一,初一,你怎麼了?」
宇文霖被嚇了一跳,隨意地把往一丟,輕輕地捧住了秦初一的臉,「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要說這世間唯一可以降住宇文霖的東西,那大概就是秦初一的眼淚了吧。
秦初一一哭,宇文霖就亂了分寸,哪還有平時的高冷和疏離。
「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哭了。」宇文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語氣卻出乎意料的溫柔,「你不想我吃剛剛那碗面是嗎?好,你別急,我現在就催吐出來。」
說完,宇文霖當即拔腿準備去拿催吐的藥劑,卻被一雙柔荑拽住了手臂,下一秒,撲鼻而來的芬芳籠罩了她。
「宇文霖。」秦初一把頭依偎在宇文霖的胸膛,聲音哽咽,嘴角卻抑制不住地揚起幸福的弧度,「我愛你。」
她說得很鄭重,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宇文霖先是一怔,接著是像漣漪不斷擴大的狂喜,伸手將秦初一摟得更緊了。
「我也愛你,所以答應我,別哭了。」
宇文霖放輕了聲音,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彷彿是一陣三月的風,撩撥得秦初一的心痒痒的,「讓女人哭的男人最混賬,你這樣讓我覺得就是個混賬。」
宇文霖的話彷彿有著某種魔力般,秦初一點了點頭,眼淚果真不再往外冒,只是眼眶仍讓紅紅的。
「你這樣紅著眼,鼻子一抽一抽的,還真像只兔子。」宇文霖忍不住調侃了秦初一一句。
果然,秦初一破涕為笑,故作生氣地捏拳去揍宇文霖,嗔道:「你才是兔子呢,你全家都是兔子。」
「你這可把你的寶貝兒子也罵進去了。」宇文霖道,黑眸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宇文霖仍是不願意放開她。
秦初一深呼吸了一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定,一字一頓地道:「宇文霖,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那不是一句簡單的話,而是一句誓言。
不管發生什麼,她都要讓這個孩子平安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什麼?」
秦初一明顯感覺到宇文霖抱著自己的手一僵,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在,「你剛剛說了什麼?」
他又重複了一遍。
秦初一看向宇文霖的幽邃的黑眸,她破天荒地在裡面尋得了一絲慌亂,她咬著牙道:「宇文霖,事情我都知道了。」
知道?她知道什麼了?!
宇文霖不語,秦初一便接著道:「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正常,也知道你之前在我的葯里動了手腳。」
宇文霖的臉色微變,儘管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能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我給你的那些葯……」
也就是說,秦初一早就知道了葯有問題,她根本沒有把葯喝下去!
秦初一點了點頭,俏麗柔弱的臉上透著一股子倔強,索性承認了,「是,那些葯全部被我倒掉了。」
「你瘋了!」
宇文霖的音量驀地抬高了幾個分貝,臉色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變了又變,「你現在懷孕幾個月了?」
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小腹,秦初一聲音淡淡地道:「第六個月。」
是了,前六個月的苦難她和孩子都熬過來了,不過是再熬三個月就能到預產期,她說什麼也要堅持下去。
震驚了兩秒,宇文霖的臉色徹底黑了,兩手猶如鷹爪鉗住了秦初一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命令道:「不行,這孩子不能生,把孩子打掉,我現在就讓衛子胤到家裡來!」
「不要!」
秦初一激動地叫了一聲,伸手欲奪宇文霖的手機,漲紅的桃花目死死地盯著宇文霖,聲音篤定,「他已經是個生命了,他尚且這麼頑強的掙扎著,我們做父母的有什麼理由放棄他?」
聞言,宇文霖思緒有一瞬的停頓,手機就這麼被秦初一給奪了過去。
「宇文霖,難道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嗎?他可是你宇文霖的孩子!」秦初一咬著牙再次強調。
「不是我不相信他。」宇文霖的態度倏地軟了下來,凝睇著秦初一的視線里多了幾分哀戚和苦楚,「是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險,搞不好會一屍兩命的你知道嗎?」
秦初一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要是出了事,你讓我怎麼辦?你讓球球怎麼辦?」宇文霖又反問道。
他知道,球球一直是秦初一的死穴。
「不要說了。」秦初一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淚水再次泛濫成災,「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棄他,放棄我們的孩子啊。」
宇文霖環抱住了秦初一,輕輕地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柔聲道:「初一,聽我的話,我不會害你的。」
宇文霖身上有股淡淡的檸檬香,很好聞,秦初一莫名地感覺到心安,她哭得有些乏了,在宇文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宇文霖,我想留下他和球球作伴。」像是呢喃一般,秦初一說完這句話,就在宇文霖的懷裡沉沉睡去。
儘管秦初一的聲音很小,還是被宇文霖一字不落地聽去了。
他撥開秦初一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小巧的額頭,以及精緻得挑不出半點瑕疵的五官,宇文霖附身,輕輕在秦初一的額上烙下一吻。
睡吧,我最愛的女人。
等過了明天,一切都會變好的……
翌日。
宇文霖起來的時候,秦初一還在著睡,眉頭蹙著,長而卷翹的睫毛微顫,似乎正被夢魘糾纏著。
宇文霖回身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吻了吻秦初一的峨眉,像是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一般,擰著的眉頭逐漸的舒展開了。
「等我回來。」
又深深地凝視著秦初一一眼,宇文霖才披上風衣出了卧室。
宇文霖走後一分鐘,床上的人兒眼睫顫了顫,隨後猶如振翅的蝴蝶一般緩緩睜開,露出眼皮下漂亮卻又渙散的瞳眸。
秦初一的臉上沒有半分睡意。
B市城郊一棟複式的別墅里。
衛子胤被宇文霖吵起來的時候睡得正香甜,他頂著亂如鳥巢的頭髮出來接待宇文霖,胡亂地抓起自己的眼鏡架在鼻樑上。
「阿霖,你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跟我打個招呼?我還以為我房子著火了呢。」抱怨歸抱怨,衛子胤還是忍不住皮了一下。
宇文霖白了他一眼,滿臉寫著「皮這一下你很開心是吧」的字樣。
「說吧,找我什麼事?」衛子胤隨意地揉了揉頭髮和眼鏡,稍微恢復了幾分神志。
宇文霖這麼急著找他,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聞言,宇文霖便把秦初一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衛子胤,衛子胤聽了也是一臉的疑惑,眉頭緊蹙,「這不應該啊,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說人話。」宇文霖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衛子胤輕咳一聲,一改之前的散漫,鄭重地道:「簡而言之,就是這個胎兒的求生意志很強,說不定,真的會有奇迹發生。」
「你說什麼?」
宇文霖聽罷,激動地拍桌而起,兩眼直直地盯著衛子胤,「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算是保住了?」
「我可從來沒有這麼說過。」衛子胤苦笑一聲,起身去拿來了自己的工具箱,「這個孩子究竟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具體情況還是得檢查過後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