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跪下
「夫人這是在說笑嗎，想來大姐姐從鄉下來還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又怎麼能夠跟二姐姐相提並論呢，我看為了不丟人現眼還是要請大姐姐先學學規矩。」
蘇輕染穿了一身綠葉荷花為底紗裙，罩一件銀絲滾邊上綉荷花背心，腳上是一雙鹿皮小靴，看起來俏皮可愛。
面容姣好，情緒生動，頓添幾分活潑之感。
但說出來的，卻讓人一點好感都生不出來。
「大姐姐，三妹妹說話向來都是這樣，你不會介意的哦，她還只是個孩子不懂事兒的。」
蘇輕柔方才在蘇輕挽身上吃了虧，現在更是想要她出醜，便像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姐妹一般，調劑兩人關係。
在眾人心中建立一個會為人處事，善良溫婉的形象。
「我怎麼會介意呢，畢竟我本來就是因為那些個流言去了鄉下。不過若是我們沒有規矩的話，爹跟夫人也不會讓我來這裡的。三妹妹這是在提點我，我明白。下次可不能瞎說了，畢竟要是我的名聲不好，還會連累你們。」
若是上輩子剛剛從鄉下回來的蘇輕挽，說不定就會沉不住氣跟蘇輕染鬧起來，坐實了那不懂規矩的名聲。
可現在的蘇輕挽跟以前不一樣了，越說她的笑容就越發端莊。
這麼一來，諸位夫人認為還是蘇輕挽說得對。
瞧她的模樣也不像是從鄉下來的女子，反而比一般官宦人家女子更加端莊有禮。
蘇輕染張了張嘴想要否認，被蘇輕柔一把拉著，暗地裡朝著她搖搖頭，表示她現在不能說話。
一旦現在蘇輕染自己鬧起來，反而是印證了蘇輕挽的話。
「老太太來了。」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就見老太太薛氏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來。
今日老太太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裙，外面套了一件藕色寧綢玄緞一塊玉闊鑲兔毛襖，頭上戴了一塊福字鑲寶石抹額。
老太太是個講究人，不喜小一輩人奢靡，但自己卻捨得打扮自己。
尤其是在今天，她的五十大壽。老太太薛氏，本就是好面子的，見今日來了那麼多權貴，臉上一直都帶著笑意。
只要是見到她的人，都誇獎老太太慈愛。聽到那些人恭維聲，蘇輕挽覺得很是諷刺。
這次說是為老太太舉行五十大壽，但皇帝把幾位皇子都派來了。京城中的年輕貴族子弟，幾乎也都全部在此。
不少尚未婚配的大家閨秀，也想趁此機會出頭。
所以今日雖然說是慶祝老太太壽辰，卻更多是蘇弘文用來籠絡人心的手段。
若是能趁此機會，促成幾段姻緣，也能收買不少人心。
雖然男女七歲不同席，但今日還要諸位小姐上台表演，所以只是把男女賓客，用檯子隔開。
相互是能看見的，蘇輕挽倒是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特別是——沈國公府的人，蘇輕挽早就注意到了強烈的敵意，視線所及之處，是個穿了翠綠色長裙，上綉孔雀展翅圖案的姑娘，杏眼，小巧的嘴，一雙美目直直盯著蘇輕挽。
此人真是沈國公夫人，蘇湘嫡女——沈鸞。這位蘇湘，也不是外人，是老太太膝下幼女，蘇弘文的親妹妹。
不過她對沈鸞一點好感都沒有，雖說是親姑姑的女兒，卻跟蘇輕柔交好，幾次三番陷害於她。
看來，這輩子也是如此。所以說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對盤的，就如同她跟沈鸞。
但她從未把沈鸞當成對手，此人就是蘇輕柔的打手而已。
「大姐姐，這位是姑姑家的沈鸞。」
蘇輕柔拉著一臉不屑的沈鸞走了過來，善解人意地對蘇輕挽介紹起來。
「沈家小姐有禮。」
蘇輕挽可不想跟這樣的人攀親戚，疏遠而有禮貌地說。
「這是哪裡來的野丫頭啊，一點規矩都不懂。我可是國公府家的小姐，你算是什麼東西，見到我都不行禮的嗎？」
沈鸞如同一隻優雅的白天鵝，高揚著脖子，眼睛都不屑往蘇輕挽身上放。
她這麼一呵斥，蘇輕柔差點沒有笑出聲，就是要如此，讓蘇輕挽出醜。
「沈妹妹不要生氣，大姐姐才回來不久，所以……」
蘇輕柔的聲音還是如同綢緞一般輕柔，細細地柔柔地。
「什麼大姐姐，哦，是不是那個災星啊，這麼個禍害怎麼能讓她回來呢……啊！，你敢打我！」
沈鸞正在說得起勁兒，她方才可是聽蘇輕柔說了，這個才回來的蘇輕挽有多目中無人。更是害得輕柔差一點就哭了，她可是專門來為輕柔報仇的。
可她這惡毒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蘇輕挽嫣然一笑，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下可是把蘇輕柔都給打懵了，她試探過蘇輕挽，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啊。
不過，不怕她出手，就怕她一種裝聾作啞。
「大姐姐，你——」
於是蘇輕柔裝作很是吃驚的模樣，但拉開了嗓子，想要喊出來，讓更多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你敢打我，看我不收拾。」
沈鸞叫嚷就要打人，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但蘇輕挽早就有防備，又怎麼會被她給打中。
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聲地對她們兩人說：
「我勸妹妹還是不要喊出來的好，不然，就算是爹也不能救你們。」
「你這是什麼意思，分明就是你打我嗎，還要威脅我嗎。我倒是要看看，舅舅是對我好，還是對你好。」
沈鸞每次到丞相府來，都是極其受寵的存在。所以單就她想打蘇輕挽這件事兒來說，她是一點都不怕到蘇弘文面前去對峙的。
「想多了吧，我說的是欺君之罪。這欺君之罪，就算是爹都沒有辦法救你們的。」
蘇輕挽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沈鸞，甚至還搖了搖頭。原本認為蘇輕挽是在胡說的沈鸞，竟然開始心虛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欺君之罪？」
「你難道不知道，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嗎。你充其量只是沈國公家的小姐，身上並未品階，卻硬是要我跪你，你是我父母嗎，顯然不是啊——」
話只說了一半，但那上下打量的眼神，讓沈鸞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