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棄冷宮
慶元二十三年,皇城冷宮。
蘇輕挽癱在充滿惡臭的美人榻上,她雙足盡毀,玉臂早已挖骨砍去,腰身穿透著鐵鏈,唯留一雙凄厲的美眸張被棄冷宮合著。
因為常年沒洗澡,蘇輕挽身上已經生了無頭幼蟲。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冷宮中苟延殘喘了多久。
卻忘不掉這此生難忘的仇怨。
「嘎吱——」
長殿大開,庭台傳來步子紊亂與恭維聲。
蘇輕挽這才皺眉去瞧,入目便是百鳥朝鳳錦衣掠過雙眸。
來人面容姣好,頭戴十二金鳳釵,貴氣逼人。
蘇輕挽臉色一變,握緊雙拳,心頭漫出滔天狠意。
「姐姐這些日子可還安好?」
蘇輕柔漫步趨近,掃過蘇輕挽充斥怒火的臉頰。
嬌笑道,「姐姐不必這麼看著本宮,本宮今日來可是給姐姐準備了大禮。」
話罷,就見宮女領著一錦衣華裳的女孩進來。
蘇輕挽猛然變色,「玉兒……」
怎麼回事?
她不是讓珠落送玉兒出宮了嗎?
「母妃……」
玉公主嬌聲進來,被軟塌上面目全非的女人嚇了一跳。
轉身撲入蘇輕柔懷中,嫌棄道,「母妃,她是誰?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看這怪物。」
蘇輕挽心底一痛,雙眸飽含淚水。
她的女兒竟……
當年若非她為替衛舒玄爭權奪利,周旋於朝堂與沙場上。
她又怎會將女兒交給嫡妹代為撫養。
這一切都怪她自己。
是她一手促成今日慘狀。
蘇輕柔沒理會玉姝的話,繼續道;
「姐姐可真是大意,若不是珠落這丫頭回來告知本宮,本宮還真不知姐姐竟如此狠心,欲讓玉公主落難民間。」
「蘇輕柔——」她雙眸嗜血,渾身顫抖。
幾欲癲狂怒吼,「皇后之位,帝王寵愛。你要什麼本宮便拱手相讓,難道這些還不夠?!」
「不夠。」
蘇輕柔轉動手腕上玉鐲,「長姐莫不是忘了,我自出生便是金尊玉貴的官宦貴女,才名遠播,備受關注與青睞。」
「可你呢?」
她猛然抬頭,面色陰冷:「不過是一個剋死生母的天煞孤星。」
「自你歸來后,牽連著我的名聲也受損,昔日才女之名與讚賞全成了笑話,讓我在功勛世家裡抬不起頭!」
「至於皇上寵愛……」蘇輕柔嗤笑:「長姐難道真不知?」
蘇輕柔聲音清冷,話語卻敲擊蘇輕挽心窩。
她是丞相蘇弘文正妻所出的嫡長女,本是金枝玉葉,本該尊享容華,卻在生母產下自己血崩而亡后,被人誣陷成克母災星。
父親擔心仕途受損,官運不濟,讓人將她送去莊子上自生自滅。
這一去,便是十四年。
蘇輕挽閉上雙眸,若不是繼母所出的二妹不肯嫁給那人,父親又怎會將她接回丞相府?
可笑她竟真的奢求蘇弘文那點骨肉之情。
以至於蘇輕柔登上鳳位后,蘇弘文第一個將她送入暗牢。
更可笑的是,當她嫁給三皇子衛舒玄后,替他出謀劃策,與虎謀皮,更為了衛舒玄投毒殺害先皇,助衛舒玄登上皇位。
可事發當日,衛舒玄卻親率兵將入宮,在大殿之上以謀害先皇之罪將她擒拿關入冷宮。
接著令人剁去了她的四肢,讓她生不如死。
曾許諾給自己的鳳位,也成為蘇輕柔的囊中之物。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何其譏諷。
這場棋局,她終歸一敗塗地。
「長姐,你生來本是最大的錯誤,若不是你礙著我的路,盛夫人興許也不會死,蘇銘更不會死在勾欄瓦舍的姑娘身上,連收屍的人也沒有。」
「至於長姐……」蘇輕柔冷笑趨近,「也不會背負上天煞孤星的惡名,牽連盛國公府全族陪葬。」
如雷貫耳的聲音在蘇輕挽腦海里炸開。
她臉色大變,瞳孔腥紅,猶如厲鬼哀嚎奪命而來。
「蘇輕柔,你不得好死。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原來,她竟養了一條豺狼在身邊。
可笑她蠢笨如豬,還待害得自己生母枉死,家破人亡的蘇輕柔為姐妹!
「本宮在你活著時就能將你處死,難道還怕你死了冤魂索命?!」
蘇輕柔冷笑道,「蘇輕挽,你鬥不過本宮,這輩子也只配活在本宮的鼻息之下。」
「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本宮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
話罷,一撫長袍,宮女呈上毒酒與匕首。
「姐姐,選罷。」
「本宮今日來,可是受皇上之意,來送長姐最後一呈。」
「至於玉公主……長姐安心,我定不會讓長姐在黃泉路上孤單寂寞。」
什麼?!
「蘇輕柔——」
蘇輕挽咬牙切齒,聲嘶力竭道;「玉兒只有七歲,還只是個孩子……」
「是啊只是個孩子,本宮如今倒是改主意了。」
蘇輕柔抬手遞給宮女眼色,宮人立刻左右開弓將玉姝架起,一把拿起毒酒往嘴裡灌。
「母妃,母妃我不喝……」
面對眾人如此兇惡之態。
玉姝也知道害怕,一雙小手死死痛苦掙扎哭喊著。
看著玉姝逐漸痛苦的小臉,蘇輕柔笑得狠絕。
「承蒙公主厚愛,本宮可不是你母妃。你的母妃在這兒躺著呢。」
「玉兒——」
蘇輕挽心如刀絞,看著玉姝緩緩不再動彈的身子,一口鮮血噴出。
是她,都是她的錯……
見玉姝斷氣,蘇輕柔面不改色道:「玉公主一時貪杯,誤食毒酒,本宮有心無力,無法阻攔,釀成大錯。」
「是。」
眾人垂頭應聲,不敢多言。
蘇輕挽幾欲癲狂,已顧不上穿透在腰身上的鐵鏈激烈掙扎。
「蘇輕柔,蘇輕柔,你不得好死,我定要你這賤人生不如死,死後變成厲鬼也要你替我女兒償命……」
「長姐如今當真是聒噪了。」
蘇輕柔掃興道,把玩著護甲;「既這般聒噪,便先拔去舌頭,再凌遲處死罷。」
話罷,輕扶雲鬢在宮人擁簇之下離去。
香檀被人撬開,一股滔天疼意蔓延開。
蘇輕挽口舌被拔,只能目瞪著離去的身影,雙眸通紅。
目光變得有些渙散,蘇輕挽已察覺不到身上疼痛,意識飄散。
衛舒玄,蘇輕柔,若有來生,我定要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