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死亡陰影

楊睿智和燕南山離開，整個書房就剩下趙子宇父子，整個空間內十分安靜，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趙子宇想站起身來，卻發現雙腿有些發麻，根本站不起來。

他能看到身上有幾處被插上銀針，並且感覺到生機在漸漸流逝，死亡陰影逐漸籠罩。

內心十分恐懼，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發抖。

「害怕死嗎？」緊靠著趙子宇的趙洪龍開口問道。

「爸，我們真的只剩下半個小時的生命嗎？」趙子宇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就算不是，我們也逃不出去。所以，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毫無意義。連成老這樣的高手都敗下陣來，你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不是對手。」趙洪龍躺在地上，壓根沒有起來的意思。

「爸，您真的一點都不怕死嗎？」趙子宇不知道父親面對死亡為何那樣淡定。

「怎麼會不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怕死！人死之後，完全是未知的，未知的東西非常可怕。可害怕並沒有什麼用！」趙洪龍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不能改變的事情，就只能接受。

「爸，我好後悔，我本來可以安心做我的富二代，到一定年紀繼承趙家，卻非要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趙子宇語氣當中滿都是無奈，落得這般田地的原因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最終還沒有得到。

「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葯的。做錯了事情就要認！或許是我一直以來的縱容，讓你鑄成大錯。」趙洪龍看向趙子宇，內心不免有些惋惜，明明大好的年華才剛剛開始，就要跟他一起赴死。

趙子宇搖了搖頭，說道：「這不能怪您！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許這就是我該有的報應！」

或許是瀕臨死亡，很多事情都能想明白，內心依舊有著恐懼，但他確實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選擇接受。

儘管在幾分鐘之前，他還無比想要存活，不願意接受即將要死的事實。

「這應該是我的報應，不是你的。我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你的那些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麼。我該死，但你還年輕，實在不該就這樣死。對不起，我無法保護你。」趙洪龍寧願自己承受一切，也不願連累兒子。

剛才那種情況下，根本沒有談條件的籌碼，即便開口，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趙家沒了，您不在了，留著我這樣一個廢物，要如何活得下去？哪怕當乞丐，我也會餓死的。」趙子宇臉上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里滿都是苦澀。

他對自我還是有一定認識，沒有能力，若不是依靠趙家，他跟廢物確實沒有什麼區別。

要趙洪龍真的用一切換回他的命，那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

「你怎麼能這麼沒出息？」趙洪龍沒好氣翻了趙子宇一個白眼，繼而無奈一笑，「是我沒有讓你得到鍛煉，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

「是我不爭氣而已。你一人能繼承發揚趙氏集團，絕非什麼人都能做到，要是真到我手裡，恐怕就走上下坡路了。我一直都在趾高氣昂罵別人廢物，實際上離開家世，我才是最大的廢物。」趙子宇自然不能怪父親對自己太好，那就成了混蛋了。

「你只是沒有歷練的機會而已，你在生意上的能力還是可以的。我總覺得，你還小，整個集團要交給你還有時間，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沒交到你手裡。或許我該早一點，讓你獨當一面，或許一切都不同。」趙洪龍很後悔，但時間不可能倒轉，生活不可能重來。

必須要承認，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兒子這樣私下裡談話了，感覺越來越有距離感，兒子的很多想法，他都不能完全理解。

「爸，你說人死了之後，會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嗎？還可能有下輩子嗎？」趙子宇沉默了一陣，忽然間開口問道，這大概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他的父親自然不會給他一個答案。

人死之後會怎麼樣，活人永遠不可能知道，但凡知道的，都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趙洪龍搖了搖頭，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覺得這樣的問題很傻，但眼下似乎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想做什麼？」趙洪龍反問道。

「要是我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想當人，當個小鳥什麼的，自由自在多好，當人實在是太累了。」趙子宇眼光有些獃滯，似乎真的在想象。

「那非要你當人呢？想做個什麼人？」趙洪龍又問道。

以人的眼光看，當然覺得當鳥或者其他動物更好，但所有的動物估計都比不上人。

「一定要當人的話，那就當個普通人，家裡沒有什麼錢，需要一步一步奮鬥。」趙子宇思考了一陣才開口說道，這一輩子實在是沒有機會吃苦，養成了坐享其成的毛病，若還有機會自然不願如此。

「普通人沒有你想象當中那麼簡單，會面對壓力，有時候可能還要受欺負。」趙洪龍儘管當初繼承了趙氏集團，但也吃了很多苦，底層人的難處他還是清楚的。

「或許會很難，但最起碼知道，我該做什麼。同時也可以過完完整的一生，哪怕是一事無成，我覺得挺好的。」趙子宇表情十分認真，他是真的想體會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或許真的沒有想象當中那麼簡單。

「好，那我還當你的父親，我們都在普通家庭，最起碼衣食不愁過完一生。」趙洪龍臉上露出了笑容，這笑容當中帶著幾分欣慰，另外還有幾分酸楚。

一事無成完整過完一生，竟然成為了一種奢望，忽然間覺得兒子真的很可憐，自己最起碼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了。

「爸，我感覺死亡離我越來越近。」趙子宇感覺到呼吸有點急促，似乎越來越困難。

「沒關係，就當是睡了一覺。一覺之後，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趙洪龍輕聲安慰趙子宇，儘管內心也變得緊張，但在兒子面前不能表現。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身份互換，我來當您父親，來對您好，用盡一切來保護您……」趙子宇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連自己似乎都快要聽不到。

「好，那我努力當一個聽話的兒子……」趙洪龍說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