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誨女知之乎!
鎮海府城之中繁華喧鬧,店肆林立,卻井然有序,可看出許家的治地嚴謹,法規森嚴。
幾個府衛在街道上遊盪,見者無不笑臉逢迎或退避三舍。
有個像是頭領的人,身穿府衛制式衣裳,朝身後兩人笑道:「聽說香滿樓新來了兩個頭牌,今晚可有興趣一觀芳容?」
身後兩人聞言心下暗罵,這小隊長言下之意,又便是要讓他二人破費。
其中一個瘦高府衛臉色難看,小聲道:「孟隊,後天就是咱們府衛領取薪俸的日子,到時我二人再請您老去瀟洒如何?」
另外一個微胖府衛也連連點頭稱是。
「那怎麼行?本隊長帶你們去見見世面,自然應該我請二位兄弟,二位兄弟把我孟某當啥了!」孟姓小隊長聞言臉色一板,佯怒道。
「無事無事,隊長平日對我們多加照顧,這都是應該的。」
「既然兄弟們如此盛情,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後天晚上香滿樓,我等下便去預約!」孟姓小隊長笑眯眯道。
二人心下又是一陣暗罵,臉上卻陪著笑容,連連附和。
其實府衛是一個令人羨慕的活計,薪俸也很高,一個月能有二兩銀子之多。
因為府衛雖是許家最底層的編製,每天就是巡街站崗,遊手好閒,但也算的上是許家之人。
而且這些府衛大多數都是九品道脈資質的武者,修武法只能最多入門,而且進度奇慢,前路幾乎斷絕。
雖然比普通百姓強很多,但是每天渾渾噩噩,早就沒了進取之心。
許家又對武者極為寬厚,封田地,入編製,所以他們整天都是混天度日,欺壓百姓乃是常有之事。
一隻潔白的信鴿撲棱著翅膀飛到孟姓小隊長的肩膀上,他拆下信鴿腿上的紙條,看了一眼,臉色突變,急聲道:「速速前往正街集合,少家主出行,立即清街!」
此情景,只是府城正街的一角。
許筱的華貴馬車剛出了聽雨閣,還沒等出府城的樓閣群,正街的所有符衛便已經收到消息,全部出動清街,分立兩旁,留出一條寬闊的大道。
前方鎮海軍副統領許誠騎馬開路,一身黑甲氣勢凌人。
華貴馬車後方跟著五十名鎮海軍武者,同樣是一身黑甲,氣勢赫然。
兩旁的府衛和百姓行商均微微低頭,以示尊敬。
鎮海軍可不是這些府衛能比,他們是許家的中堅力量,大部分都是八品道脈天賦的武者,甚至,還有七品道脈之!
道脈九品,差一品可差天地。
每一部武法,想要修習到更高級的層數,想要更加強大,都需要天賦資質的支持。
便如許家的《天罡武法》,第一層圓滿有一象之力,九品道脈者修習到第一層圓滿需要三到四年,而八品道脈者只需要一到兩年!
九品道脈資質者,越往上修習便越艱難,《天罡武法》第二層圓滿有兩象之力,九品道脈修成大概需要八年,而八品道脈修成只需要三到四年!
人生一才有幾多壽?
這些府衛渾渾噩噩,每天耀武揚威,勤勉修習者極少。
所以甚甚至還有蹉跎二十年光陰,還在第一層徘徊的人,時光老去,他們卻還在醉生夢死,欺壓百姓。
但這些人卻是許家不可或缺的底層,用來管理封地,牧守百姓。
所以對這些資質劣等的武者,許家依然很是寬厚。
許筱的車隊一路疾行,出了鎮海府城,南邊三十里之處,便是許家祖地。
許家祖地亦是一片樓閣群,最中央有幾座華貴的宮殿矗立,現任家主就常住於此靜修。
許筱作為嫡長子,雖身為少家主,卻原本不會這麼早便掌權。
但許家家主許潮陽是個一心修鍊的主兒,天賦奇高,五品道脈資質,《天罡武法》第六層,實力後天大圓滿!
這已經是汝陽郡內武者的巔峰,許潮陽自突破至後天大圓滿之後,便就在此地閉關靜修,意圖突破至那不可名狀之先天境。
要知道,一旦有家族出現一位先天武者,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汝陽郡所屬幽州乃興王世子統攝,興王世子極看重先天武者,一旦出現,立刻封以一郡之地作為封地,還有各種資源,財寶,靈藥,美人等厚賞。
此時的汝陽郡郡守郭汝平,卻並不是先天武者。
數百年之前,汝陽郡郭家先祖是一位先天武者,受封於汝陽郡,執一郡之首,建立家族,雄據汝陽府城,統率數千里之地,意氣風發。
滄海桑田,幾百年過去,郭家先祖困死先天,再無任何突破,默默老去。
郭家後人也再沒有出過先天武者,不過卻有敕令封地在先,世襲罔替。
而許家的家族封地,亦是處於郭家的汝陽郡之中,受其統攝。故而雖許潮陽已經修至了後天巔峰,卻也無法代替郭家,欲要再次壯大許家,只有突破至先天超凡一條路可走。
許筱在華貴的馬車裡,懷裡抱著這嬰兒。
嬰兒閉著眼睛睡的正香,許筱低頭看著,心思卻早就飄遠了。
他是個薄情的,自掌家族大權以來,分封了幾個縣城給數個弟弟,自己獨佔鎮海府,又娶了幾房夫人,共生了十一子,三女。
一個人就算再博愛,分攤到每個人身上,也不會剩下多少。
可這靳雨不同,她乃靳家獨女,以聯姻方式嫁到許家,嫁妝更是極為豐厚。
靳家便是汝陽郡第三大家族,自許潮陽突破至後天圓滿之後,靳海便將其獨女嫁至許家,以示為好。
因為許潮陽實在是太過年輕,四十六歲的後天圓滿,其五品道脈的資質更是在汝陽郡中百年難得一遇,前途遠大,說不定便有可能破開那先天超凡之境,從此扶搖直上,統攝一方。
雖然很多人困守後天巔峰一生,無法突破,靳海選擇嫁出獨女顯然是一次賭博,從此與許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人生有那麼多選擇,又有何處不是賭搏呢?
拿著手中青光流轉的小巧玉笛,此刻其上的光華已經收斂,只是在玉笛內部流轉,碧青沉徹,神異至極。
許筱低頭沉思,他小的時候,曾聽父上說過一些傳說,先天伴生之物,只有天生聖人才會有。
比如那些古老神話傳說之中的天庭生靈,帶領無數生靈掙脫命運,打破鎖鏈,建立天庭統治天宇,威壓萬族,天地臣服。
那些至高無上的生靈,便皆有先天伴生之寶。
雖然這只是一個例子,也只是神話傳說而已,可是這先天伴生,實在太過離奇,還是先要稟明父上,才能再做定奪。
「稟少家主,祖地西壑宮到了。」馬車外傳來許誠的聲音。
車隊已經駛入樓閣群,馬車停到了最中央之處的大殿門口。許筱打斷思緒,將玉笛收起,抱著熟睡的嬰兒走下馬車,望了一眼殿前牌匾之上的西壑宮三個字,便邁步進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