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禮（二）
祭品有些奇異，不似常見的豬、牛、羊、雞等，而是一種頭部有近半米寬的動物，一株沾滿水珠的不知名綠草以及一柄弓箭。
看著祭台後，那些女人還在大鍋里攪動著什麼，林琦不由得疑惑，難道還有祭品？
沒一會兒，疑問就解答了，只見六位男性端著一盤東西往這邊走來。
來到近前，幾人先是佝僂著腰，「祭祀，請用膳！」，然後一位一位地進到草棚之中，先給祖母呈上木盤之中的東西。其中一人將木盤之中一隻用黑木碗乘著的烏黑髮亮的湯水放置在林琦腿邊，然後低著頭，跟隨其他人匍匐恭敬地離開。
林琦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賣相著實難看，而且還有一股極濃烈的腥味，直衝沖地鑽進鼻中。
只見中間的祖母伸出乾枯褶皺的雙手，捧上那碗，遞到嘴邊一飲而盡。
厲害！不愧是大佬！林琦心中佩服。
不過隨即就輪到她們了，跟著身邊的女子，捧起那碗，借著帽兜的遮擋，林琦緊閉雙眼，閉住呼吸，一口飲下，還沒吧唧嘗出什麼味道就直接吞進腹中，然後面不改色地放下碗。
應該是看到她們喝下那東西了，等候在祭台前的人開始有秩序地往祭台之後挪動，林琦的視線被遮擋住，無法看清那些人去幹什麼，但還是能猜出，應該就是去喝剛剛自己喝的東西。
待到眾人再次回到祭台前，天色已經漸暗，祭台前方的平地之上已經燃起了篝火，人群圍繞著那團火圍成好幾個圈，有節奏地轉圈。
最裡面有個領頭人，也就是之前領著林琦她們來到草棚的男子，手中持著一根細長的樹枝，大概有近兩米，頂端系著數根細長的紅色布條，指揮著外邊的人圈左右轉動。
林琦此時都快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自下午到現在就一直保持著這個盤腿姿勢。本想借尿遁，奈何等了許久，並未見另外八人，包括祖母動過一次，想來可能是有什麼規矩，弄得林琦並不敢輕舉妄動，硬生生盤坐在這兒近4個時辰。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空之上，底下的人群氣氛依舊熱烈。
領頭男子穿過人群，來到草棚之前，恭敬地對著正中間的祖母道：「大祭司，都準備好了！」
祖母的黑袍微微一動，站了起來，朝著那男子點了點頭，便朝著祭台走去。
林琦見狀，趕忙也跟著另外幾位一同站起，我去！這酸軟，不敢想象！林琦強忍不適，挺直腰背，跟在眾人身後。
來到祭台之上，林琦才發現，那巨鼎前方竟是一片空幽幽的正在晃動的場景，似是另一個空間。
掩住眼中的驚異，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祖母手持拐杖，走到巨鼎近前，伸出右手，憑空一道氣刃劃破她乾枯的手掌，幾滴暗紅的血液滴入巨鼎之中，祖母收回手掌，開始高聲吟唱林琦難以辨識的咒語。
隨著咒語的念出，祭台之下的人群開始停下腳步，跪拜在地，叩首不立，虔誠不已。
林琦見其他祭祀並未動作，只是沉默站立在祖母身後，便認真觀察那巨鼎之上晃動的空間。
那抹空間不大，不過半米直徑大小的圓形，如同波浪一般地晃動，顏色為灰白色，倒是與天上的月亮差不多色彩。
突然，祖母的咒語聲音增大，伴隨著的是那空間晃動地更加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壁而出。
「七，快壓制住！」之前提醒過自己的女子出聲，但還未等林琦問清楚，那女子就直接閉眼念咒語了。
？？？所以，我要怎麼念？林琦一頭霧水，記憶里根本沒有關於這個咒語的記載，而且，你們念整齊些啊，我一個都聽不清楚！
林琦嘴比腦子還快，反正都念自己的，那就動動嘴，不出聲不就得了！
隨著九人的加入，哦，不，是八人的加入，空間晃動的更加劇烈，林琦緊緊地盯著它，就怕錯過什麼。
不知是不是因為林琦這個冒牌貨，過了許久也未曾變化。
祖母再次伸出手掌，之前劃破的掌心早已癒合，再次割破后，滴入血液進巨鼎，還未等祖母收回手，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猛地從鼎內直衝空間之中。
「擺陣！」隨著祖母嘶啞著聲音大喊，眾祭祀迅速以巨鼎為中心，圍成一圈，盤腿坐下。
林琦心中慌亂，但還是跟上了節奏。
「祭靈，出！」隨著一號二號...等人喊出，林琦有學有樣地伸出左手，豎起食指和中指，射向空間，同時右手用力拍向地面。
林琦能夠感覺到一股氣流從大地滲入體內，然後順著左手射進空間之中。
不知道這是在阻止什麼東子出來還是喚醒什麼東西，但都令林琦感到激動。
祖母在巨鼎之前雙手不知在虛空之上寫著什麼，那拐杖竟然自主地杵立在其身旁，「去！」隨著一聲爆喝，一道金光打在空間之上。
祖母未曾停下，嘴裡依舊不停地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
祭台之下的人們依舊安靜跪拜在地上，頭抵住地面，虔誠，恭敬。全場只聽得到祖母念咒的聲響。
過了近一刻鐘，突兀地一陣大風刮來，祭台周邊的旗幟被吹的「蹭蹭」作響，林琦的衣袍緊貼身體，感受到風奇特的寒意，林琦不禁有些擔憂，感覺要發生什麼事。
果不其然，沒有人注意一塊烏雲遮住天空明亮的月亮，空間掙扎晃動的愈加劇烈，最終不堪重負般地無聲破碎。
隨之出現的是一隻烈焰紅火般的利爪，漆黑的四隻爪尖閃著寒光，長而銳。
祖母的動作有些慌亂，執起拐杖朝著那爪子就一把揮出，但速度太慢，只見那爪超前一蹬，一股氣浪襲來，將祖母掀翻在地，同時被擊傷的還有空間前方的其他祭祀和跪拜在祭台之下的人群。
隨著這一擊，原本安靜的場地頓時喧囂，人們哭喊著，奔走著，四散開來。那位領頭人大聲呵斥都沒辦法制止這場喧鬧。
林琦坐在側面，不在攻擊範圍，避過這一劫。她本想站起啦，但是見其他的祭祀並未動彈，依舊保持原先的姿勢，便也剋制住，緊盯那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