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難以自拔
包括開源節流的事情，也是白瑞雪告訴自己的，所以江祁在這裡去重複，它彷彿變成了白瑞雪，在骨子裡透出來的一把把尖刀利刃，彷彿這屈辱的，一跪之下竟然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刺蝟，慢慢的不卑不亢了起來，謹慎歸謹慎，但是最後他說的內容卻變得如此的開闊。
皇帝慢慢的把弓箭放了下來。準確的講，他是把鵰翎弓放在了桌子上，手裡依舊拿著那個被自己裝進箭頭的箭桿，慢慢的走了過來。皇帝遲疑了很久，倒是沒有說話，彷彿空氣中凝結著某種剛剛此時不應該叫做尷尬，而且做一種窒息，因為江祁說完話皇帝並沒有回應，他只是在這個龐大的內院中走來走去，手裡依舊拿著那桿箭。
似乎他對於江祁所談到的這個內容，談不上極度感興趣，但是引起了極度的深思，這與之前對於江祁動輒就是反感，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或者說一說起來就要吵架的狀態完全不同，此時的江祁雖然前輩，但是江祁所提的意見，所謂的開源，實在是讓皇帝難以用某種語言來形容！
你若是指責眼前的太子過於狂妄，不知國力艱難，不對！
因為開源本身就是一個國家國策的重點，可是，你要是讚賞這樣做，很有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就會受到不受控制的可能，而且在這個問題上又會帶來極度的麻煩，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開源誰都知道，可是如何進行管理，如何能夠挖掘那麼大的能量和資源，讓自己放心，這種事情卻很難說，也很難估計。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皇帝是很難接受這樣一個問題，大筆的銀子要想從國庫里掏出來，本來就非常的艱難，甚至這一次為了10年之盟，很有可能要在老百姓的頭上再次加10%的賦稅，還不知道，底下會有什麼樣的起義造反摩擦，甚至所謂的群體性事件要爆發，然而，此時，白瑞雪給出了一種近似出搏命的開源，那麼這個開源能實現嗎？換誰去做？
不會所謂的黃鶴一去不復返，用老百姓的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那豈不是上當受騙？
其實開源節流是每一代皇帝都想做的事情，誰都知道，跨過那一片海洋，佔領了浩瀚海洋上的那些島嶼，就有一定能開發出各種各樣的礦藏，遠的不說，就說旁邊那個島國，因為上面有著豐富的白銀礦，此朝代之前的朝代就曾經三次攻打高句麗就想把整個島國拿下結果一事無成，一場神風接著一場神風迫使那個島國最終存留了下來！
跨越海洋哪那麼容易，這都是已知的情況，倘若像之前下西洋的那種，那恐怕更難了，派去的人能不能可靠？能不能拿回來大筆的賦稅，行船在航行過程中有沒有出問題？百年前的那轟轟烈烈的下西洋究竟如何，被如今自己的太子提出這樣的一個提議，到底是對是錯？
皇帝內心不僅舉棋不定，而且有著一種心亂如麻的感覺，此時的皇帝內心深處產生了某種彷徨，這種彷徨在於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兒子所說的這個題，難不成這太子遊歷天下，打算親征帶著隊伍去拿下某些疆域嗎？
這倒也不是不行，倘若他的潛伏期結束之後，能夠就此學大皇子一樣，帶著兵上了海，佔領了一片區域又一片區域，能為自己打下新的江山，能夠提供更多的新的賦稅，帶來更多的新的資源，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可是，給了他兵，他不會造反么？
從海上繞一圈，回來悄悄的隱藏，帶著幾萬人重新攻打京城逼老子退位，他不會幹，沒有嚴密監控下，如果出了問題又如何來把握？
皇帝的思緒，陷入到了某種深深的深處，竟然有些難以自拔。
他拿著弓箭竟然圍著自己製造弓箭的那一片，連續轉了能有20來圈，直至，隨身太監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沖著皇帝一鞠躬，隨後小心翼翼的稟告，「稟告皇帝陛下，大朝會的時間快要到了！」
皇帝就是一愣，沒想到自己朝見太子竟然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原本自己訓斥太子10分鐘，再看一下朝會那邊朝房的情況是什麼樣結果朝房派去的白象好像一去不復返，隨行太監也沒有做稟告，相反自己和太子聊的東西竟然讓自己失了神！
他有些惱怒，拿著手中的箭，用手一指隨行太監，「告訴朝會的人再等一會兒，下去吧！」
隨行太監趕緊擦擦汗，點頭稱是，迅速的退出，別院中又只剩下了父子二人，有一個悵然所思一個一動不動跪在那裡，將頭和手全部趴在地毯上的太子，皇帝轉了一下，這回他倒不至於再轉20來圈兒，只是走了兩步，拿著手裡的箭在手上拍了一下，「五體投地是嗎？太過卑謙怎麼可能是繼承人？怎麼可能是太子，怎麼可能是下一任皇帝呢？起來吧！」
這話一出，江祁頓時覺得自己的后脖頸子又嗖嗖冒涼氣，此時他的膝蓋和胳膊都有些酸痛，這種酸痛絕非是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而是自己將所有的體力和精力全部集中在了這個姿勢上，用以進行一個防禦！
要知道如果皇帝的箭真的射過來，如果自己真的萬劫不復，自己該如何應對，這就是人的心理的過激反應，所以這種心理過激反應等於消耗了他太多的心力，體力，等於他把自己全身的所有能量都集中在了這樣的一個姿勢上。
皇帝讓他起來等於這個能量可以消散，可是能量已消散，江祁的臉色變得蒼白，好像這一天他打了多少場大仗一樣，相當於消耗了多少體力呀？讓自己變得有些神情恍惚。慢慢的他扶起了身子，不過仍然是跪著，顯然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站起來說話。
皇帝並沒有對自己的建議給予一定的點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是讚賞還是不讚賞，是憤怒還是不憤怒，有些事情自己壓根就不清楚。與其這樣，還不如繼續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