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異性操戈
「你鬼靈精怪的想法就是多。」傅歡情摸了摸身上的盔甲,果然麟甲細密,層層鎖套,比自己慣用的盔甲結實,隨即又想到什麼,指了指那個瘮人的木車木馬,「那又是什麼玩意?」
賈東風神秘一笑:「秘密,到時你便知道了。」
「那這又是什麼?」傅歡情舉起手上一個款式奇怪的箭弩,「聽說你帶了整整三車,連弩帶箭,這是嫌棄我大周的弓箭不好用嗎?」
「這弩一擊十發,如果擺個魚鱗陣,分批次射擊,中間被護衛住的人,如同周遭安了鐵桶一般安全,將士的傷亡也會低很多。不信你可以試試。」
話音未落,傅歡情已將箭弩朝天,拇指按上了機括,嗖嗖聲不絕於耳,幾隻無辜的鳥雀聞聲落地。
周遭的讚歎聲不絕於耳:
「將軍神功越發厲害了!」
「你看到沒有,將軍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呢!」
「將軍真的太帥了!」
……
「一會紮營有肉吃了,」傅歡情愉悅地勾起嘴角,一腳鉤在馬鞍上,一個漂亮的燕子抄水,將落在地上的鳥雀撿了起來塞入懷裡,「你有沒有烤肉的佐料?」
蕭恆遠穩穩坐在欽州大營中,手裡拿著一根烤的火候剛剛好的羊棒骨,愜意地啃了一口:「聽說這次又來了個娘們兒?」
「是的,殿下。」副將蕭澀垂手應道,「是大周的皇太女。」
「皇太女?」蕭恆遠不屑地吹了聲口哨,「女人還能當儲君?我看這大周,遲早要亡國,看本太子怎麼吞了大周,替父皇報仇雪恨!」
蕭瑟撇了撇嘴,之前那個精通陣法戰術的娘們兒傅歡情就已經把我們打得夠嗆了,欽州一役那個娘們兒沒打就跑,敗得邪門得很,樂觀的太子殿下居然還真以為自己是顆蔥了。
「欽州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我們現在是防守,不打。」蕭恆遠思忖了片刻,終於下了決定,洋洋得意道,「他們千里奔襲,糧草一定不夠,只要我們拖過這個夏天,那就贏定了。到時候老妖婆說什麼也該還政了。」
蕭瑟暗暗鬆了口氣,還好蕭恆遠只是吹吹牛,放放狠話,腦子還是清楚的。
望著守得鐵桶一般的欽州,傅歡情帶著人馬,前前後後繞著欽州城轉了十餘圈,又命人戰前叫罵了三天縮頭烏龜,蕭恆遠還是堅守不出。
「這個臭小子倒是學乖了,以前一激就戰,現在倒好,沒臉沒皮當起縮頭烏龜了。」傅歡情苦著臉對賈東風訴苦道,「如果他想拖,我們的糧草怎麼都會不夠,加上聖帝身體不大好,我們拖不起。我佯敗之前倒是挖了一個地道以防萬一用於巷戰,只是巷戰過於慘烈,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勝了也是慘勝。」
賈東風搖了搖頭:「我不需要用人命替我鋪陳這勝利的榮光,我看欽州的東門四面環水,倒是個步方陣的好地方,我明日去東門布個魚鱗陣叫罵,等他出來,我們再改換箭矢陣沖入城中,你看可好?」
傅歡情先喜后憂:「你的方法不錯,可是你所說的三個陣法,耗費人力不少,我們晚上布陣,明日叫罵,若是他仍然堅守不出,只怕士氣衰竭,影響後續的突擊。」
賈東風高深莫測地一笑:「聽說,這北魏太子每次出戰都會帶個惡鬼的面具?」
傅歡情不明就裡:「確實如此。但那又如何?」
「北魏人勇猛,向來不以貌丑為恥。這個蕭恆遠卻每每戴面具出戰,增添自己的勇猛之氣,想來是長得不夠勇猛,甚至有男生女相的可能。而他必然很在意此事,所以要戴面具出戰。他越在意什麼,我便越罵他什麼。如果這樣還不能激怒他,我們也只能另尋他法了。」
傅歡情眼睛一亮:「東風,我覺得你所言不錯。明日,便用上你的法子。」
第二日,傅歡情在欽州城下列下魚鱗陣,傅歡情在五裡外環水處擺出方陣,嚴陣以待之下,傅歡情在城下侃侃而罵:
「蕭恆遠,聽說你長得像個女人,怎麼打仗也像個女人。
啊不對,還不如我大周的女人。
我大周的女將軍傅歡情三番五次地打敗你,也不知你使了什麼鬼魅伎倆僥倖贏了一次就不敢應戰了?
你別真是個女人吧?
是不是因為你是女人,所以你母后不肯讓你即位啊?
你是女人也不要緊,讓你母后改立你為皇太女啊,跟我一樣就行了。
我教你怎麼對付朝堂上那群糟老頭子啊!
我教你怎麼選面首啊!
女人不要為難女人,你打不打給我一句話啊!
……」
蕭恆遠看著身邊的將士聽著城外賈東風的話竊竊私語,時不時有將士用探究的目光偷偷瞄向自己,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取我的盔甲來,我要讓這個臭娘們兒看看我是不是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最討厭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了!
蕭瑟上前勸阻道:「殿下,冷靜!」抬起頭看到蕭恆遠細得不見毛孔的白皙面孔上因為憤怒泛起的潮紅,耳邊是賈東風接二連三的嘲諷,忍不住怔了怔,又慌忙低下了頭。
蕭恆遠已經被罵得火起,見了蕭瑟這幅模樣更是怒不可遏,套了盔甲衝到城牆邊,看了看賈東風所在的位置和陣法,再看看傅歡情居然帶著大隊人馬縮在五裡外擺個中規中矩的方陣,就算救援也是來不及的,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這個娘們是個蠢材,你看她穿的花枝招展,當打仗是繡花比美嗎?又擺個魚鱗陣,是典型的文官陣,暴露了自己不會武功,而且魚鱗陣騰挪不便,跑是跑不動的,方陣救援不及。這是等著我瓮中捉鱉呢!」
蕭瑟跟隨上前,探頭向城外看了看,果然如此,心中依然驚疑:「按理說賈東風是國之儲君,傅歡情怎麼會如此輕率讓她這樣出戰?」
蕭恆遠擺了擺手:「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只怕是這個草包自己的意思。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是君在軍中呢?你若不信,取我的長弓來,我一試便知!」
賈東風眯了眯眼,眼見蕭恆遠張弓搭箭,一枚追雲箭沖著自己的心窩直射而來,雖說自己的鎖子甲經過了自己的精心改良,然而看這支箭的力道,如果真的任它刺過來,只怕自己真的要交代在欽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