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原來如此
林夢桐想到這，卻也不由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她知道，這不會是那江慕凡在敲門。定是自己方才想得有些多了。此時，那在旁邊一張小些的桌上，原本俯身抄寫著東西的秀鳳，卻是連忙起身過去開門了。
這一年來，秀鳳身上的變化可也不少了。她再也不只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只知道伺候人的年輕女孩了。林夢桐自從那次對她說過，今後要讓她多學習看書寫字，待人接物，替她分擔些日常雜物的事之後，秀鳳這個本性聰明的女孩子就開始默默學習了。雖說眼下她能做的事，卻不能完全說是什麼林夢桐的貼身秘書之類的活計。多半的事，還是要林夢桐親力親為。不過，她已經可以替林夢桐接接一些公務上的電話，抄寫一些往來的生意上的書函。這，卻已經讓林夢桐也為了欣喜了。
最起碼，秀鳳今後也會有格外好的發展，即便只是在這民國初年，林夢桐也覺得早就不是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了。平凡卑微如秀鳳這樣的年輕女孩，只要有心學習，今後也可以在羞花堂謀得更好的發展了。
秀鳳打開門之後，進來的卻不是別人，而是一身淡妝素服的江慕雲。現在的她，在婚後有了孩子之後，雖然眉眼間已經散盡了昔日大小姐的幾分嬌縱之氣，卻也多了份沉穩之韻味。即使是如今天，穿得這般素雅的藍色旗袍，卻也顯得她還是五官明麗動人，與尋常人格外不同了。
見是這江慕雲，林夢桐也有些驚訝。雖說她與阿寬成了婚，不過她卻是之前一直在洋行做事，幾乎未曾與自己多打過什麼照面。今天卻這般主動特意來到自己的辦公間里，她想，應該是這江慕雲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訴自己了。
「江小姐，不。應該是陳太太了，你怎麼今天有空，快請坐下。」林夢桐心下雖有些不解，卻還是臉上帶著格外熱情的笑意。阿寬現在是羞花堂里的大掌柜，也是鋪子和工廠兩邊最為忙碌的人，或許今天是這江慕雲家中有事，來這裡尋他順便上樓也來看看自己。畢竟，這一年多來，林夢桐忙於羞花堂的諸般事務，江慕雲又生了孩子，兩人自是會面機會一點也無了。
秀鳳此時，也格外客氣地招呼那江慕雲坐在對面的新添置的西洋沙發椅子上，便準備給她出去沖杯茶水送來。只是這林夢桐卻笑著柔聲對她吩咐道：「秀鳳，你不要忘記了。陳太太愛喝的是西洋上好咖啡，就用我們素日招待貴客的上好咖啡沖了送來。」
秀鳳點頭應承著便出去忙了。這江慕雲卻也不太過份拘束，坐下之後放好那隨身帶的精巧牛皮小包，也笑著對那林夢桐說到：「林小姐，難得今天你還記得我那時的愛好。現在看來，一切的變化真是太快了。」
「其實我覺得今天我看到的你，和當年第一次在二樓羞花堂這雅間里，見到的那位江小姐並無太多變化。」林夢桐也笑了，她覺得這江慕雲的話說得沒錯，時間雖是不太長，不過世事難料。當年的月中仙里的江家小姐，眼下卻是羞花堂里大掌柜的夫人了。雖說這江慕雲未多說阿寬什麼，不過從她那氣色極好的臉上，林夢桐也看得也來，眼下她與阿寬的生活，卻是過得相當和美了。
「林小姐，我想你一定現在奇怪，為什麼我今天會來到你這裡，對么？」這江慕雲確實還是心性依舊，卻不多說那些客套話，卻是抬眼看了下林夢桐，這才又輕輕開口說道。
聽得她這樣直接問話，林夢桐卻也只是點了點頭，此時，那秀鳳卻是已經沖好了一杯香濃的咖啡，悄悄放在那江慕雲的面前，見她倆人在談話，便也知趣地掩門離開了。
「林小姐，你知道我哥哥江慕凡的事么？他現在，已經不在上海那邊我們月中仙的工廠里做經理了。」江慕雲說到這，卻也不由輕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你一定以為，他是個只會讀書，不懂得生意上變通的人，所以才做了不到這短短一年，就會選擇離開那裡。」
「不會的，慕雲小姐。雖說這些時日來，我沒有見過江先生，但我知道他的能力，之前好幾次我們羞花堂遇到了大小麻煩，我都請教過他。」林夢桐聽那江慕雲這樣說道，卻是輕聲對她言到。聲音里，是那種聽得出的信任與欣賞。
「他都可以想到極為精妙的辦法。來解決這些事，所以，我不認為他離開那上海的香粉廠，只是因為應付不了生意。他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一經確定，就根本不會多考慮那些牽絆的事。」林夢桐說到這，卻也自知話語里多了幾分劫情之意，便也及時地止住了。
「林小姐，難得你可以這樣理解慕凡，怪不得他這次臨行前特意告訴我，要等你忙完鋪子里的大事，才對你說出他要去英國的目的。」江慕雲聽完林夢桐的話，卻是默默思量了下，這才格外小心地從那放在沙發邊上的小包里。細心地取出一個信封。遞給林夢桐。
「慕凡是上個月才去英國的，他在上海那裡，根本就做得不開心。父親那些個朋友們，思想守舊，又處處在權利上以資格太輕為理由，讓他覺得礙手礙腳。後來，慕凡和那位老同學劉子墨之間，卻又不巧發生了件頗為尷尬的事，所以，這才讓他決定離開上海的香粉廠。」說到這，那江慕雲的目光卻又緩緩落到了那信封上。
「至於他為什麼要選擇去英國，他沒對父親和我多說，我想，他應該把這些都寫在了信里。你看了，就一定會明白的。」江慕雲輕聲說到。
「慕雲，謝謝你今天特意來送給我這個，上海那邊的事，我也有所想到。只是我不知道，江先生那樣好的性格，又與那劉子墨之間還是中學好友。生意上也合作過，怎麼會後來會不合呢？」林夢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