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所謂父母

「好了，先不聊了，先吃飯，時浩忙了一天，都餓了吧？」

「我不餓，媽。」

沈母一臉笑意的看著沈時浩，所有人都到飯桌前，開始吃飯。

沈家雖然是豪門。但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除了沈時衍，其他人都其樂融融。

沈時衍聽著他們關懷備至的溫情，胃裡作嘔。

這一家子，都讓他感覺噁心。

吃完飯過後，沈老爺子把沈時浩叫到書房聊天了，沈父沈母還在下面等著沈時浩。

從自己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他來到這人世間，除了看盡醜惡冷暖，就是在等死。

「我先走了。」

沈時衍起身，老爺子也不喜歡他，但是他在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是老爺子給的，這點情意，總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所有人都把溫柔的刀捅向他的時候，老爺子會給他包紮，可是已經還夠了。

他只希望沈時浩活久一點，他活的久，他也才能活的久。

一開始不是不恨的，只是後來，好像習慣了。

習慣了被索取，也習慣了被厭惡。

從骨髓，到血液，他為他做的夠多了，可是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年，沈母溫柔的面容支離破碎，他掐住沈時衍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咒罵他。

「因為你哥哥，你才會出生。」

「你的命就是為你哥哥準備的。」

「你哥哥身體不好，你要讓著他。」

「你哥哥那麼優秀，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弟弟。」

「看你長得，像個女人一樣，沒有半分男孩子氣。」

他人生最大的惡意來自母親，他的人生最大的傷害來自哥哥。

他是不是隨時要做好為他犧牲的準備，像這一次，這場婚禮。

其實啊，婚約是哥哥的，只是哥哥有喜歡的女人，儘管那個女人和哥哥，永遠不可能，可是他還是為了逃避這場婚約，推給了他。

沈家所有人心照不宣，怎麼會沒有人懂他的恨呢？只是都裝作看不到罷了。

兩隻手腕手背手臂，數不清的針孔。

那是他一次一次給哥哥輸血留下來的記號，沈家人沒人看得到。

罷了，這場婚禮，是最後一次，就當做他這條命的謝禮吧。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聰明的，他也是努力的。

可是他記得七歲的哥哥，對五歲的他說的話，一輩子忘不了。

「時衍，你知道你為什麼是我弟弟嗎？因為你的命是因為我才有的，你可別想和我爭，不讓你就是忘恩負義。」

他小，他不懂什麼是爭，什麼是忘恩負義。但是那天哥哥掐在他手臂上，真痛啊，他記得那種痛，他記了整整二十年。

所以後來他所幸變成所有人都不喜歡的樣子，那時候他想，是不是這樣，爸爸媽媽就會想起我，是不是就會關心我？

可是沒有，他得到的是咒罵，是厭惡。

他明明照著哥哥的話去做了，為什麼還是錯。

他開始學會打架，逃課。

後來，他乾脆揮金如土，花天酒地，沒日沒夜的窩在會所里。

果然，他那個好哥哥痛心得不得了。

身體不好，也要去會所帶他回家。

還了這麼多，還不夠嗎？

二十歲那天，他問哥哥。

「夠什麼？時衍，你喝多了？你可要注意身體，你總是喝這麼多酒，又熬夜，很傷身體的，如果哪一天，我需要血，或者你身上別的器官，可是這些器官都不健康，可就難辦了。」

他們是至親的兄弟，一母同胞。

他們都是稀有血型，所有命中注定要他要做出犧牲。

那一天他說自己受夠了，酒瓶砸在哥哥的腦袋上，他從未有一刻覺得如此解氣。

他甚至想，如果哥哥就這麼死掉了就好了，他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後來他挨了母親的幾巴掌，也看到急救室里醫生下達的病危通知書。

哥哥失血過多，危在旦夕，需要輸血。

只有他附和。

母親跪在他面前，求他，聲淚俱下，他的心一寸一寸冰冷。

好啊，他救，他一次一次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了，下一次，不會再來救他了。

可是呢，哥哥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用是受傷，他輸血，母親從來不會關心他。

「你身體好，多輸點血沒關係，血會再生。你哥哥太苦了，從生下來就這麼辛苦。」

「你會理解媽媽的是嗎？」

「你會永遠幫助你哥哥的是嗎？」

最近一次輸血是什麼時候來著，哦，對了，是三個月前。

哥哥勞累過度，暈倒了，暈了兩天。

他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也不願意放下手裡的權利和地位。

那一次他也很累，可是半夜三點鐘他還是去到了醫院。

看著父母對他抱怨為什麼來得那麼慢，他第一次拒絕了輸血。

然後，母親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脖子上，用死威脅他。

他看著這人間鬧劇，覺得諷刺至極。

活著，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