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邊鍾夢樵和安何宴的相見安詳靜怡。而雲澤映尋過去卻是發現袁朝慢不知所蹤了。
「難道掉進迷蹤幻夢裡去了？」
雲澤映傷腦筋。
只見滿眼翠色，濃郁如碧波蕩漾。颯颯樹葉聲里，已然看不清前路，隱隱有些樂聲，又升起一簇簇白煙霧氣來。
哎呀。
這個師妹真真讓人頭大。
「袁朝慢！」
……
袁朝慢正歪倒在樹叢子里整個人昏沉著，因吸入過多的霧氣而開始產生幻覺來。
只覺得滿眼紅艷，那是她被召回赤炎海時候他們給她披上的火羽凌繡衣，泛著紅色鱗光，金色邊線勾勒出鳥羽形狀來。
她在莊嚴的樂聲中走上向著朱雀神像的高台。她明明那麼高興，卻是從樂曲的肅穆里聽到了悲涼。
一個屬於轉生神明的軀殼。
值得他們禮遇的是這個身軀，而不是袁朝慢。
她要面對的是身體被朱雀神明魂魄佔據，而袁朝慢必須沉睡直到死亡。
那種感覺太可怕。
不過慶幸的是雲澤映將那個神明驅逐了，她才有機會醒過來。
但是卻是要收拾爛攤子，接受一切，直到被殺。
害怕失去身體控制。
這才是她真正拒絕被赤炎海發現的原因。
她想作為袁朝慢活著老死。
不想被所謂的神奪舍。
人人以為的朱雀神榮譽和聲望從來都不屬於她。
她必須隱藏起來，老死山間也好，不要再被沉入黑暗裡。
所以現在這般也好吧，雲澤映當師兄，應該不會不管她，要是真的被奪舍。他們應該會照料我家老父一二。
她不恨那個神明，卻是怨她冷待父親，甚至沒有給他送終。等她回來一切都太遲了，那時候她被人人喊打，老鼠過街一般。
她渾身僵硬，艱難地哼哼。過於沉入夢境而感同身受般痛苦著。
細微的草葉悉數聲，袁朝慢眼睛失神地晃著周圍，忽然一抹鮮艷的藍色闖入眼眸。
慢慢抬頭就失了意識了。
「師兄找著了嗎？」
雲澤映的聲音夾著林風而來，十分清脆又遼遠。
這人將手背到身後，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這個沾滿草葉狼狽的丫頭，鳳眸微微眯起，嘴角也輕度上揚。
蘇悠樹看著這個丫頭，判斷她的年紀，形容還有來歷。
這個就是那該死的安何宴吧。
雲澤映往後就是這個臭丫頭。
這般想著，抬手一起周遭落葉青藤翠枝紛紛籠罩過來，又是停歇下去。築了個陣法來隱蔽氣息，接下來……
蘇悠樹手腕附入袖中，一滑就拿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就俯身過去，看了看從哪下手比較好。
然後就盯上她脖子，一刀下去必定滋滋冒血，一定很美妙。
然而他剛掐住她脖子提起來，找好角度下刀。這丫頭忽然啊啊大叫起來！他沒個防備，被她一腳踢上腹部。
「唔……」
「啊啊啊！救命啊！」
蘇悠樹心下一氣提死狗一樣吊起來她來，卻是見她眯著眼睛，手腳並用地踢打。明明沒有醒過來卻是本能反抗。
「師兄！」
雲澤映的聲音忽然靠近。
蘇悠樹把匕首往袖裡掩住，就回頭正好對上雲澤映的臉。
「你幹什麼靠的這樣近！」
嚇到他了！
「我叫你你不理我啊。」
然後雲澤映就看向蘇悠樹手裡拎著袁朝慢，就喜笑顏開了。
「我正在找她呢！師兄是來幫我的！」
雲澤映顯得很是高興。
蠢貨！
蘇悠樹心裡暗罵這個傢伙。
又是嫌棄地把袁朝慢丟給他，丟垃圾一樣扔掉。
「啊！」
袁朝慢猛的驚醒，一睜眼就看到雲澤映，立馬飛撲過去抱著他大腿嗷嗷啊。
「救我！救我！」
雲澤映被她推得左右搖擺。蘇悠樹冷哼一聲，不知廉恥的臭丫頭果然還是一樣討人厭。
「袁師妹你先鬆開，你是吸入了迷霧產生幻覺了。」
袁朝慢這才回過神來，一抬頭瞧見雲澤映無奈又有些不耐的臉。立馬鬆開手。
而周圍已經恢復正常，蘇悠樹早就離開。
袁朝慢摸摸脖子，總覺得剛才那個死亡的觸感很真實。
「我做夢了？」
可是脖子好痛的。
雲澤映拉開她，看她迷迷糊糊的就嘆氣。
「你還是乖乖隨我去拜見師父。」
這丫頭太能整事了。
袁朝慢終於老實地跟著他走，就是蔫嗒嗒的，瞧著不精神。
像是要經受什麼苦難一樣。
「我說你為什麼不情願入仙門？」
他既然想得到帶著人去圍堵她，自然是知曉了她的名聲。
一想到初聽聞到袁朝慢的事迹，有些好笑和不以為然。以為又是什麼世家豪族的把戲，故意營造出這樣的一個人來。
結果在那山下撿到昏迷不醒的慕山蔚師兄那個情景，他嘴角就抽了抽。
還真的是厲害啊。
「入仙門有什麼好的，我又不打算光宗耀祖，連壽元都不想多一載半個的。我就想老死山林！」
這都不成！
雲澤映再次忍住無語和暴打一頓的衝動。
「師妹說笑了。」
袁朝慢卻是不依不饒起來。
「你說你們是不是強盜？別人都不肯來還硬是強迫別人！無不無恥啊？」
雲澤映還是笑著。
「你們很不要臉，弄個什麼追命鬼來打擾普通百姓幸福美滿的生活。就不許有人喜歡山林一出生就打算歸隱的嗎？你們這叫專權懂不懂。」
雲澤映唰的拔出劍來，袁朝慢立馬撲通跪下。
「我說著玩的，哥。」
「閉嘴！走路！」
雲澤映沉下臉來。果然是賤皮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袁朝慢一邊耷拉著腦袋一邊偷偷打量。上輩子她可是很不屑這個仙門，還幾次三番要求雲澤映與她一同去赤炎海。招致了雲澤映的厭煩，那時候的她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雖然雲澤映很好看，但是那麼較勁到瘋狂的不像是自己。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也許哪天get到他的顏呢。
一想到自己的下場，脖子就一陣一陣發寒。
終於停下來。
袁朝慢抬眸，只見眼前是一座青蒼灰綠的宮殿，很是安靜寂寥的。
「看來大師兄和安何宴先進去了，我們也走吧。」
袁朝慢點頭，跟著他走近前殿，前殿卻是沒有任何人，只是當個屏障，兩邊開出道來通向中庭，是雕花欄木的迴廊。
袁朝慢隱隱聽到一點人聲，偷偷去看。像是對望迴廊上有人在說話，中間隔著淡紫青煙的花樹圃落，瞧不清樣子。
聽聲音卻是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