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潯雨仙子 第三十三章 潯雨墓地
藍天浮斑下,滾滾綠如紗。未有風塵揚,放歌牧南崖。
岩嵩轉凌角,枯朽抽新芽。野原實足闊,點點百里花。
一域平坦的綿延春景,無遮無攔。
觀碣石,眺雲端。
一路顛顛簸簸,兩大馬車齊頭並進,一副行頭,搭配很是高級,就單那外觀點綴花色,就知車主花費大筆的銀錢。
小雀,小燕,小百靈,扇動翅膀迅疾的飛,碧草藍天中,暢意盤旋。這裡少有人煙,是它們無憂無慮最是自由自在的樂園。
偶見性情溫順的馱運車馬,心甘情願的送著各種奔波勞碌的人漸行漸遠!
車兒緩緩。
一中年男子,搖馬鞭,拉韁繩,嫻熟的趕駕著。
一心二用,不斷往車內探,就像一覬覦財帛的小偷,盯著即將上手的財寶一般。車轅多次偏道,闖進溝壟,卻一點不自覺,還是那樣悠哉!
這位,正是朱家當家人朱夏水!
一臉悅色,滿覺自豪的說。「咱家雨兒,真是美過天仙,霞光繚繞,剛從天上飄下來一樣!好久沒趕車,肩膀酸的要命啊!
雨兒,來,朱大叔知道你最乖,最懂心疼人,給我捶捶,」
見其老年痴獃模樣,一女人手從車簾伸出,一把拽住他耳朵,大罵。「死老頭,你皮癢了用不用我給你鬆鬆?
不看看你什麼德行,你配么你!
我告訴你再把車趕到臭水溝里,老娘直接踹你下去!
雨兒純情嬌貴,可是我未來的小公主。別怕,有朱姨在,誰也休想打你主意,」
車內。
朱小心色眯眯的,趴在艾雨身邊,如狼似虎,直擦口水。「雨兒,好美呀!
一身白紗,真亮,光芒萬道,晃的人家眼都睜不開了!
不行,不看,不能看!
討厭,小寶貝兒實在太妖艷,好吸引人,人家就是忍不住想看!
倫姐她這回是真下血本,大大地破費,瞧瞧,給你的打扮多神奇,就好像完全沒化妝一樣!
聽她講,所用粉蜜,香氛,彩妝,都是目前大陸最頂級的稀奇貨。每一樣都價值城連,連城價值!
你閉上眼睛,讓人家用手感受一下!」
其母,斥責。「小心,別鬧。你要再把雨兒給弄哭,妝容一臉花。你這一宿功夫,豈不都白費了?」
辯解。「就怪雨兒不好,老勾引人家,」
艾雨,推她。「別捏,」
朱小心聽命退後,一臉受傷,只好把玩起那潔白裙角,仔細研究剪裁美工。
目的地抵達。
掀開驕簾,露出艾雨那一精緻無暇的嬌顏,晶瑩若雪,分外耀眼。陽光撫過萬物,好像天地都失去色彩。
朱大甘操持牲口,馬車下來,只瞥一眼,整個大黃臉立即紫透如鵝肝!
目不轉睛,只顧盯著眼前小仙人兒看。心有旁騖,拿一條根本不在手裡的韁繩,不停往樹上纏,眼見馬匹都跑的老遠!
結結巴巴。「到,咱們到了。這是潯雨大賽從新選的地方,前方不遠,就是潯雨大人的墓地。
雨兒,你穿這身裙子,很好看,你這副打扮,比畫兒里的女人都漂亮。今天選美,你定拿冠軍,」
羞道。「大甘,別這樣看,」
傻獃獃。「你先不要下車,不然把你這一身弄髒的,」
點頭。「好,」
最小童子朱小常三步並兩步,亦忙跑而來。挺胸抬頭,恨不貼艾雨身上。一對小眼珠,直接放光,以那夠不到車門的身高,連連跳腳!
喜悅。「雨兒,雨兒姐姐,你是仙女嗎?
就像月亮里的人,不像真的,跟鑽石一樣,你應天天這樣打扮才對!
你穿的,是什麼?
又大又長,星光閃閃,白白亮亮,全身都在發光似的。我什麼時候,才能娶你當老婆?」
捂臉。「不行,」
大聲。「有什麼關係?
反正世上,再不會有你這麼好的女孩了,那些死不講理的笨蛋生物,哪裡比得上你。你放心,我會一直很愛很愛你的,」
朱小心一臉青綠,怒斥。「喂,該適可而止了啊!
雨兒讓你們瞧一眼,就算便宜你們,變本加厲,沒完啦?
警告你們,雨兒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她的身子,貼著本小姐的獨家標記,誰要敢碰一下,我剁爛他的狗爪子!
雨兒還有你,賣什麼騷,給我鑽車裡去,蓋上蓋頭!」
鄙視。「兇巴巴,簡直一隻醜小鴨。呱呱叫,還想配上白天鵝,雨兒姐姐,才不會要你這樣的!」
陰狠。「朱小常,我可是你姐!」
扭頭。「退貨!
又瘋又丑的母夜叉,怎配做我姐?
我的姐姐,只有美麗純潔的艾雨一個人,她人可愛,心地好,不發脾氣,又乖巧,比你好上一萬倍,我將來呼風喚雨,賺大錢,我會好好的養她,她也好好的疼愛我。
不像你,小氣,暴力,又野蠻,就是嫁出去,早晚也被人休回來!」
吶喊。「混蛋!」
吐舌。「粗俗,」
撲上。「打死你!」
躲避。「大怪獸!」
大怒。「別跑!」
嘲笑。「人見人厭!」
嘶鳴。「你活不過明天!」
二人一前一後,一路追追打打。惹的長輩,一陣苦笑搖頭。
這時,艾雨也看到自己母親在不遠處,一臉平淡,掃了自己一眼這副閃爍裝扮。似是肯定,似是暗嘆,有些精神恍惚,像記起心事。
猶豫,最終還是沒發一言。只是她那醜陋的臉,不易覺察的閃出一抹笑顏!
朱姨,十分擔憂。「雨兒生的這麼美,一路定會被人窺伺。總不能不露面,得想辦法,」
朱小心,拍胸脯。「本小姐,早有妙計,」
一間四方大玻璃櫃,吭哧吭哧后馬車搬下。看狀平平無奇,外型非常厚重。單從朱大甘搬起,那憋紅的表情,雙臂的青筋,就知分量不輕!
內真空,無橫架,不知作何來用?
一臉甜笑,打開櫃門。
千哄萬哄,一把將艾雨抱住,裹好那大裙擺,又揉又壓,不由分說,用力將其整個身子硬塞進去!
空間不算大,但以艾雨那嬌小體型剛好容得下。未免掙扎,一大銅鎖咔嚓掛好。雙臂摟著玻璃,貼在上面摩擦。
呢喃。「看,多美呀,雨兒從此就屬於人家一個人的,我要永遠這樣看著她!」
用力拍打。「開,」
陶醉。「小寶貝,」
急道。「讓我,出,去,」
仰頭。「不許叫!
雨兒你這麼光輝,這麼閃耀,本小姐,當然要好好包裝你!
為升華你的自然與高貴,只有將你裝進這乾淨透明的展示櫃里珍藏才符合實際需要。我把你變成一件最棒的完美藝術品,多麼美秒!
主要你現在太金貴。一身行頭,值老鼻子錢,都是人家靠抵押暫時借來的,萬一損壞好歹,你是不是想被賣掉?
還有,外面壞人多,你又這麼水嫩,要維護你的清純的風情,只有你好好在裡邊呆著才安全。」
喘息。「不能,呼吸,」
笑笑。「忘了,我打開氣孔,」
狠敲。「放開我,」
眼珠轉圈。「你想都別想!
雨兒,聽人家一言,其實把你裝柜子里,是需要你的幫助!
你知道,今天上台選美,每一女孩,都有一才藝拉票的小環節,雖表現時間不長,但是也是決定結果的一個關鍵。
人家左想右想,就琢磨一大變活人的法子,大賽上表演一番,定有成效。到時,你就像天女降臨,絕對艷壓全場,」
氣道。「不,」
求情。「雨兒,選美大賽是人家人生最重要的事,你心腸好,可憐可憐人家好不好?」
猶豫。「我,」
提示。「你最乖。
仔細看,這玻璃雙層界面,里有折射鏡片作夾層,外面根本看不到其中玄機,就跟空的一樣。雨兒你等會潛伏這塊,我外面蒙上黑布,一掀開簾,你就提裙擺走出來。
問你,記清楚沒?」
任命。「是,」
於是裝人的展示櫃,運送到潯雨大賽後台。
陵墓。
大自然創造一切,給予萬物以不同形式,狀態,生長和延續。
生命來之不易,人類為每一位逝去者,用一種最直接的哀悼祭奠禮儀,表達對先輩的肯定和追憶。
人身雖死,其神不滅。在死亡前最後一秒,會遺留下他一生中要表達的最後心意。
死不得復生,但魂歸於天,會以無形之態,存於世間。人們只要用美好的心靈去感受,英靈就不會走遠!
大桌香案。
擺有古琴,古畫,梅,蘭,菊,竹,桃李,壽果等豐盛祭品。清潔整齊,猶似仙居。
通行處,衍生兩條階梯,前後立木,與景銜接。青松蒼簇盛旺,側柏多抱合株,清香野草,百艷野菊。
墓壁,繪多彩樣,雪白的仙鶴,展翅的雄鷹,濃重的兵刃,螺紋的星圖。以立粉,貼金,鑽刻等技法製成,顏料細密調配,顯現最尊貴古老的色彩風格。
原野浩瀚,潯雨的靈柩便在這裡靜靜的沉睡。
據此數里,撐一大高台。
四位長老,謹慎安排各式人群秩序。狀態不足,但精神尚好。
山長老為首,躬身施禮。「近日來,眾位賓朋熱情響應並支持此次盛會進行,我等代表本鎮,感謝大家!
曾發生的一些狀況,經商討,首以維護人身安全為最,其他暫時推遲處理。至於落實追究直系的相關人員,還需一些時日。
目下潯雨接班人之事情,刻不容緩。幾番斟酌,便將潯雨大人之陵作選舉公布之地。想必在她的注目下,一定倍感心安,」
綵綢飛揚,帷幕拉開。
如打不死的活殭屍,主持者高粱再次以旺盛非凡的強大生命力返回賽場,讓人明白,生活在底層的工作者,是多麼不易和艱辛!
禮服小短打,著游牧裝束。撐馬竿,戴毛冠。騎一匹栗色大馬,興奮雀躍!
其助手女孩憂心忡忡,牽繩馬前。
徐徐場中。「觀眾朋友們,早上好!
終於迎來這屆潯雨之女的競選帷幕,你們的熱情,你們的呼聲,已經讓這個天地原野為之沸騰,為之震撼!
讓我們以最有力的掌聲,以最雄壯的鼓樂,將此次最優秀的天姿驕女,請到場中!
她們美麗奪目的身影,將會在這尊宏偉高階的祭台最後一次完美呈現!」
晃腿腳,敲馬腹。
雄壯威武的坐騎,焦躁不休。四蹄亂踢,竟原地打起轉來。
人均看明,此子不會駕馬,若非身旁女孩安撫,隨時都有跌下去可能。
高呼。「村民們!
新,新的,潯雨大賽接班人,即將在你們每一人的,祝福中誕生,作為大賽最後環節,她們有一次展現自身才藝的機會。
滿心祈禱,拭目以待,」
低聲罵道。「你這笨蛋,能有點用么,別再讓這頭畜生亂晃!」
小臉緊繃。「是,主持大人!」
緊拽韁繩,欲將坐騎拉回原位。然此烈馬,卻因這股狠力疼痛而動怒,搖頭晃腦,亂抖亂動!
女孩力量不足,韁繩瞬間脫手!
二人相視,瞬間傻眼!
此馬,如脫籠之猛虎徹底放縱。可了不得,躥躍而起,力隨時間陡增,飛一般直向場外荒原疾馳而去!
可憐主持者,從背後甩落。大罵中,鞭打亂抽。「你這畜生,還敢跑,給我,停下!」
劈啪作聲,坐騎如聽命令,神氣活現的衝鋒,更是迅猛!
而韁繩落下過程中,十分幸運的纏其腳腕上,整個身子,橫躺馬屁股底下!
馬踏碎石灘,一路血濺!
但見一直挺挺身軀,在綠意盎然的荒野,不斷流淌殷紅的色彩,將寬闊的河道描繪的十分絢爛。
氣息,時有時無。「大賽,開,始,」
助手大哭。「不,不好了,主持大人,只剩白骨了,」
萬民揮手,灑淚告別。「一路,順風!」
美人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