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縣委書記 【二】

辦公室里的老師都驚呆了：平時不吭不哈的成然，什麼時候被縣委書記關註上了。在這個貧困的小縣城，縣委書記那就是老天爺。平時這些老師別說是見縣委書記，就是想見見教育局長都難。

「成老師，你娃發達了別忘了我們哈」。

「是的，成老師，我看你就不會在這裡呆下去，你是高材生嘛」，辦公室里的老師溢美之詞毫不吝嗇。

成然也感到奇怪，但畢竟在燕京上了四年學，並沒有感到特別興奮；「哪裡嘛，不要那麼講么。說不定是去挨批評的呦」。

「哪裡是挨批評的喲，成老師，你莫謙虛，肯定是要陞官了」。

「那就借你吉言，改天我要是升了官，就請弟兄們去吃麻辣燙」。「要得，要得」。

下午，成然準時來到了縣委大院。唐駿的秘書韋成功看著成然的臉，心裡起了警惕，他還不知道唐駿為什麼見成然，但是成然可是從燕京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自己卻只是一個師範學校出來的學生，萬一唐駿要是對自己不滿意，這秘書的位子可就得讓給別人坐。眼前這個成然，對自己就是一個最大的威脅。

「成然吧，我叫韋成功，是唐書記的秘書，你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要得」成然規規矩矩的坐在長條椅上，等候唐駿的召見。

韋成功並沒有馬上去向唐駿通報，而是在廁所蹲了半天，才慢騰騰的進了唐駿的辦公室，剛要開口告訴唐駿，成然來了，卻發現，原來成然和縣長毛曉花已經坐在唐駿的辦公室，心裡一慌：「唐書記，我……」

「好了，倒茶去」。

「是的」韋成功不敢再解釋什麼，拿出茶杯給成然和毛曉花沏上茶水，退了出來，心裡暗罵成然：格老子的，自己跑到書記屋裡頭。這不是害老子么。

原來，剛才縣長毛曉花在電話里和唐駿又說到辦陶瓷製品廠的事，唐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毛曉花，毛曉花一時性起，放下電話就來找唐駿了。路過韋成功的房子，推開門想問問韋成功，上午的會議記錄整理完沒有，發現成然一個人坐在房子里，就問成然找誰，知道成然是在等韋成功通報唐書記，就把成然帶了過來。韋成功怨恨成然，成然確實夠冤枉的。

唐駿見毛曉花領著成然進來，很是詫異，聽完毛曉花解釋，心中也明白韋成功的小九九，心裡對韋成功算是判了死刑。

唐駿和成然簡單聊了幾句，直接問成然：「成然，你大學同學有沒得留在燕京工作的？」。

成然想了想：「有幾個，不多」。

「那他們是幹啥子的？」。

「一個在研究所，一個留校教學，一個在國家計委，還有一個在……在石化總廠」。

「國家計委？在國家計委幹啥子的？」。

「在辦公廳，具體做啥子，我也不曉得」。

「你娃和他關係好不好？」。

「還可以，我們一個寢室的，人不錯」。成然說得是李子濤。

「那好」。唐駿把縣裡在九龍鄉發現陶瓷礦的事情給成然介紹了一下，希望成然能夠通過他在燕京的朋友，在國家科委爭取得到扶持資金。成然聽了非常高興；九龍鄉是成然的老家，如果能給家鄉人帶來財富，讓鄉親們擺脫貧窮，那可是積陰德的大好事。成然馬上給李子濤打了倆個電話，恰巧都是趙愛國接的電話。趙愛國事後也沒有告訴李子濤，唐駿等不及，就帶著成然一起來到了燕京。

李子濤先安排唐駿和成然住下，晚上在陽光大酒店，設宴款待了唐駿、成然。這次來，成然帶了一些當地的土特產，李子濤也沒有客氣，兩個人親熱地聊了一會兒各自畢業后的工作情況，知道唐駿是縣委書記，李子濤也不好說什麼，就問起了兩個人來燕京的目的。成然和李子濤一個寢室待了四年，也就毫不客氣把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告訴了李子濤，唐駿兩眼直盯李子濤，唯恐從李子濤嘴裡說出拒絕的話。

李子濤把兩個人帶來的資料看了看，又考慮了一下，說道；「唐書記，從資料上看，你們的礦石是不錯，但前期建廠的資金數目也不小啊，你們縣裡能拿出來嗎？國家對鄉鎮企業的扶持是有一定額度的，並且要求扶持的企業已經具備投產條件，可是你們現在還是一窮二白，你想過沒有，前期籌建資金怎麼辦？」。

「李科長」下面省市的人進京辦事，稱呼部委的辦事員都是科長。「我們縣太窮了，現在銀行是嫌貧愛富，款都沒得貸」。唐駿顯得很無奈。畢竟銀行不是慈善機構，也是要賺錢的。

「那你們可以招商呀。九龍鄉交通條件我看也不錯」。

「有幾家企業去看了，談不攏，縣裡工業基礎薄弱，就想在這件事情上下下功夫，把全縣其它行業帶動起來」。縣裡並不想只賣礦石，而是想建一座屬於自己的工廠。

「那好吧，唐書記，我先找人試試，不行，咱們再想辦法」。

「要得，真是感謝你啊，李科長」。唐駿現在想的是只要李子濤答應，這事就有希望。

「沒關係，我和成然是好朋友，幫這點忙是應該的。」

李子濤知道賈燕的一個同學現在在國家科委工作，據說現在混得還不錯。像這種事情李子濤是不會求焦志軍他們幫忙的。

第二天，李子濤通過賈燕聯繫到了在國家科委工作的錢學斌，在電話里，李子濤講了要辦的事，錢學斌答應幫忙。晚上把他們處長約出來一起見見面，聯絡一下感情。

李子濤當天晚上在全聚德定下來一間豪華包廂。

跟著錢學斌走進來的這個中年人姓秦，是國家科委「星火計劃項目辦公室」的副主任，【其實，這個時候國家還沒有在全國範圍內，開始實施星火計劃項目。只是有這個意向，剛剛開始籌建。】大概平日里見多了巴結他的外省市鄉鎮企業的官員，今天又聽錢學斌說到川西省的一個縣委書記找自己幫忙，雖然和自己是同級別幹部，但是，一個是國家機關，一個是窮鄉僻壤，自然秦付主任感覺良好，一進來就官氣十足，彷彿是移駕民間的皇上，嘴裡哼哼哈哈，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似乎他的話就是金玉良言。李子濤一見就來氣；媽的，這還不是多大級別的官，你要是部長還讓不讓人活了，得性！但今天是為成然辦事，要不然李子濤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秦付主任大模大樣地坐在上首，嘴裡哼哼哈哈，像牙疼一要樣，「啊，這個嘛，事情呢，不大好辦，我呢很忙，今天呢，全是看在小錢的面子上，啊，你們把材料整理好，按程序走么，啊，國家是有規定的，對吧。」

李子濤真想把手中的酒杯摔在他張尖嘴猴腮的臉上，唐駿和成然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唯恐得罪了這個財神爺，秦付主任不時拿眼瞟瞟對他不屑一顧的李子濤，雖然不知道李子濤是什麼身份，但來這裡之前，錢學斌告訴他，李子濤在國家計委工作，他也知道，國家計委里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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