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刃夏侯宇
「這是...陷阱?」
望著四周出現的不下千餘漢中精銳,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暗閣精銳,也不僅顯得一陣慌亂。
從執竿的漁翁猛然間變成了上鉤的魚兒,這種心理落差,換成誰也都不會平靜待之。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望著四周淬著冷光的弓弩,夏侯宇神色鐵青。
在那出了紕漏?還是誰泄了密?
是誰的手筆,張魯?還是閻圃?亦或是貪財好色的楊松?
「不用想了,今天這場盛宴,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當然,這一切還要多謝楊主簿提供的消息!否則…想要讓你們自己蹦出來,還不知要等多久!」
今天張永總算知道為什麼說人臉善變,夏侯宇毫無疑問是最好的例子。
一旁,孟邱聽到張永的話神色微微一怔,卻不知道為何張永要往楊松身上潑髒水。
今日之事,分明是張永一手操盤,為何…
「楊松,果然是那老賊!好大膽子,竟敢欺騙我暗閣!」
不說張永、孟邱心中怎樣想,反正夏侯宇是信了,頓時暴跳如雷,此刻恨不得將楊松、乃至楊氏一族生吞活剝。
一步錯,步步錯!
既然失了先機,今日斷然殺不了張永、孟邱二人,此刻唯有拚死突圍了。
「全體暗閣成員聽令,衝出去、活著出去,將今日發生的一切稟報大公子,誅殺張永、孟邱、楊氏滿門,為我等復仇!」
咆哮一聲,夏侯宇拔刀而起,並非退縮、逃跑,而是朝著張永所在的方向悍然殺去。
身為暗閣統領,有死無生,這個時候怎能退縮,怎能為夏侯、為曹氏抹黑。
「留下兩個活口傳信,其他的…全殺了!」
該硬氣的時候自然是要硬氣,該退的時候,自然是要知進退。
跟著孟邱雖然在武道之上有了進步,但有幾斤幾兩…張永還是分的清的。
剛入養氣的他,又能擋得住四名煉罡幾刀?
「御!射!」
不同於夏侯宇伏殺之時聊聊的數十箭矢,只見在幾名軍侯的指揮下,數以百計的弩箭從天而降,將一名名來不及躲避的暗閣成員釘穿在地。
僅僅數息,便有半數折損,其中不乏養氣級別的好手。
「殺...」
幾輪箭雨過後,十餘名暗閣成員向兩方的密林處突圍而去,餘下的...自然跟著以夏侯宇為首的四名煉罡強者朝張永、孟邱二人殺去。
「夏侯宇,你我昔日的恩怨...就在此了結吧!」
叮噹一聲巨響,孟邱拔劍而出,上前攔住了夏侯宇以及另外一名與夏侯宇同為煉罡中期的暗閣頭目。
被人夏侯宇從許昌追到洛陽,又從洛陽到關中,才從關中到漢中,幾經生死、新仇舊怨,孟邱心中豈能不怒。
今日正好與夏侯宇、與曹氏...做一個了斷。
片刻后,左右突圍的暗閣成員在一陣浴血廝殺中,終於有兩人鑿穿了漢中大軍層層圍堵逃了出去,不多不少...正是兩人。
對於暗閣的人,這天下...無論是誰都不會有絲毫的好感,若非張永有令,僅憑左右十餘名暗閣成員,那幾名軍侯早就命人活剝了他們,豈能有人突破數以百計精銳甲士的圍殺。
「鐵騎後退,重甲禦敵,弓弩兵、長槍兵給我上!」
夏侯宇等人雖深陷重圍,但終歸是少有精銳,論整體素質高出漢中精銳不止一籌。
四名煉罡領頭,再加上殘餘的十餘名養氣好手,近戰之下自然是給漢中將士造成了不少傷亡。
在數名軍侯的號令下,正在與暗閣廝殺的鐵騎、刀斧手徐徐後退,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重甲、弓弩手、長槍手沖了上來,將夏侯宇數名煉罡與那十餘名養氣好手慢慢分割開來。
「弓弩手...放箭!」
對於正在廝殺的孟邱、夏侯宇等人,自然無法用箭雨洗地的方式將其一舉殲滅,但對於被圍割起來的十餘名暗閣養氣級別的成員來說,一眾漢中將士自是沒有其他顧慮,幾輪箭雨過後,長槍兵在重甲的掩護下沖了上去,將除了夏侯宇四名煉罡強者之外的暗閣成員捅成了篩子。
「孟邱...你...給我滾開!張永小兒...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看著一名名暗閣精銳身死,夏侯宇也是殺紅了眼,什麼孟邱,早已不重要了,唯有殺了張永...方才洗刷他夏侯宇的恥辱,洗刷暗閣的恥辱。
暗閣選人,本就是優中選優、精中選精,比之虎豹騎選拔有過之而無不及,參與伏殺的百十暗閣成員,乃是潛伏在關中、漢中、涼州的精銳,今日一朝而喪,可以想象這對曹氏在關中、西涼乃至益州的布局會產生多大的震蕩。
司空又該有多大的怒火,大公子...又該承擔多大的壓力。
「殺...」
冷冷的望著一身血跡的夏侯宇,張永心中沒有絲毫的竊喜,有的只是深深的沉重...不安!
為了今日這個局,張衛暗中調撥了四個曲的兵力,騎兵、重甲、刀斧、長槍、弓弩...俱是漢中精銳中的精銳,這本應該是壓倒性的兵力,可眼前...漢中這所謂的精銳在以夏侯宇為首的暗閣衝殺之下,已陣亡了不下百餘人。
煌煌大勢,摧而下之,竟然還打出了一比一的戰損。
面對曹氏...這個龐然大物,無疑是蚍蜉撼樹,他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殺音陣陣、刀劍掠影,張永的思緒在慢慢飄散著。
漢中,四戰之地。乃南入蜀地、北上關中的戰略要地,可...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道刀斧斷裂之音過後,張永終於慢慢的回過神來,此時暗閣四名煉罡僅剩下了夏侯宇一人...手持短刃、苟延殘喘,至於其他三人,那名同為煉罡中期的強者被孟邱以以傷換傷的方式強殺,名外兩名煉罡初期...一名隕落在幾名軍侯的圍殺之下,另外一名...則被張衛暗中派遣的一名名為王超的別部司馬斬殺。王超,東州兵別部司馬,曾在董卓的西涼鐵騎任軍侯一職,乃煉罡初期的老牌強者。
「夏侯宇,你可想過有今日這麼一天?」
定了定神,張永翻身下馬,在一眾將士、護衛的擁簇下緩緩來到夏侯宇面前。
「我只恨...我的心不夠狠,當日踏上太守府的時候,就應該...就應該強殺了你這小兒...」
手扶斷刃,顫巍巍的支撐著殘破的身軀,夏侯宇的雙眼雖已被血液遮掩的模糊不堪,但長年積累下的戾氣,依舊讓周圍的將士、護衛如臨大敵。
「那就是沒想過!」
「你沒想過,可是我想過!」
任誰也沒想到,本應該展現出勝利者姿態的張永...露出一副驕傲之色的張永,此刻竟然崩了,拔出腰間長劍指著半跪的夏侯宇,半苦、半笑、半癲不止。
「從山嶺活著回來的那一刻,從我從病榻站起來的那一刻,我就無時不刻的再想著有今天這麼一日。
可你夏侯宇乃是夏侯子弟,出身曹氏這個龐然大物,我只能忍著...忍著!
可終究還是有了這麼一天!」
「是不是在為死去的同僚憤怒,是不是想殺了我!
我也一樣!
你可知道每天睡覺之時,我都會被噩夢驚醒!在山嶺之上為我而死的護衛...臨時前的哀嚎、慘叫,幾欲成為了我的夢魘,彷彿是再說請求我照顧好他們的家人,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想著為他們報仇!」
「可是越是如此,我對你...對曹丕,愈是說不出的厭惡、痛恨!
今日...終於有了這麼一天!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你夏侯宇...你暗閣,千不該、萬不該...殺了我的護衛,惹了我張永!」
長劍錚鳴,在孟邱以及一眾將士、護衛複雜、震撼的目光中...砍掉了夏侯宇...這位夏侯子弟、暗閣統領的頭顱。
誰曾想,眼前的這位三公子,在這數月以來竟然背負了那麼多。
「何大...張楚...本公子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凜冽的嘶吼聲,幾愈衝破五里坡掩蓋的重重血霧,傳達到亡者的耳邊。
無論前世、今生,此張永、彼張永,都非大凶大惡、生性冷淡之人,反而應該說是內心柔弱...之輩,朝夕相處的護衛護主而死,情感疊加之下,讓張永心中的思緒越來愈濃,幾乎成了夢魘、心病,今日夏侯宇一死...也總算有了個結果。
「孟邱,原為公子效死,此生不離不棄,雖死無悔!」
近兩月來,孟邱可以說是與張永朝夕相處,可...竟然未發現一絲端倪,可以想象自山嶺回返之後,張永...這位張氏的三公子,內心深處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或許...他當日死在夏侯宇手中...
「我等原為公子效死,自此不離不棄,雖死無悔!」
孟邱剛跪倒在地,便聽見數道聲音再次響起,只見張永身側那七八名護衛亦是捧刀而歸,向著張永效忠。
今日之局,是為了擊殺夏侯宇等人,以絕後患!
但在他們看來,今日之局,乃是張永苦心孤詣而為,為的就是為昔日喪命於夏侯宇等人手中的同僚復仇。
得主如此,僕夫何求。
望著環繞中央的張永,王超等一眾將士心中說不出的複雜,似乎有了種期待,當張永執掌漢中的時候...又將會是怎樣一番局面。
「三公子,威武!!!」
「三公子,威武!!!」
......
南鄭,太守府!
在張永手刃夏侯宇之後,自然是有哨騎快馬加鞭的將經過與結果傳到了張魯耳中。
「子茂,我漢中後繼有人矣!」
望著哨騎離去的背影,張魯看著身旁一副如負釋重的閻圃,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