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回 各種鄙視
溫如鈺背對著我,身形依舊修長,卻看起來有些寞落。末了,他的聲音緩緩傳來,無悲無喜,「因為我想讓他知道。」
因為想讓他知道?!這大概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男人間的友誼吧,我不禁苦笑,或許溫如鈺倒不是先下表現出來的那麼欠揍。
「溫如鈺,你走吧……在這你總是難堪的,我……我不會告訴素文的。」我從宗卷里看出了溫如鈺對素文的情意,他自然不願素文知道自己的背叛。
「呵,那在下就多謝王妃恩典了。」溫如鈺回過頭,眸子里卻全然沒有一分感激的味道,「可惜在下自有安排,無需王妃費心。」
我無語地看著溫如鈺,所謂「給臉不要臉」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此了吧。「嗯,好,隨你,你這挑釁的話也說過了,大約可以出去了。」
溫如鈺出去的時候正迎了月奴捧著銀子進來,很兇很鄙視地瞪了溫如鈺一眼,便閃身進來了。溫如鈺卻像沒看見一般,懶懶地走了出去,不知為何在門口還輕笑了一聲。
我接過月奴遞過來的銀子,在手裡掂了掂,那韓福到底是比忠叔大方,給了不少銀子呢,足足有好幾百兩,夠一個中產小戶型人家過上幾年的了。
我將銀子親自分了好幾個小包,有整有碎,收到最底下才發現竟然還有一百面值、一千面值的銀票好幾張。
哈哈,韓福這小子不但偷偷給我通風報信,還給我這麼多銀子(雖然還是我們家阿雲的銀子),不過也是個有前途的大好青年啊。
我一副財迷地樣子在那一遍又一遍地用小秤稱銀子,因為我不像古代人摸得那麼准,所以後來阿雲就給我弄了個小稱。
月奴見了不由好笑,跟我混得熟了,說話也就沒那麼遮攔,「整座王府都是主子的,如今到對這麼點碎銀子看的發光,好在是在屋裡,若是出去讓人看去了,府里的臉面都讓主子丟光了。中華我理都不理她,繼續數我的錢,俗話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況我一個小女子,能不喜歡錢么。
臨了,我還一揮手,對端了飯菜進來的雪奴道,「靚女,過來跟姐數錢來,哈哈,這裡好多錢啊。」
雪奴也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待搞清狀況之後無語地繼續埋頭擺盤子。了不起啊,這倆丫頭,有本事有錢你們別花。現在我可是想起嫣兒的好了,她財迷,在的話一定會跟我一起數的。
吃罷了晚飯,迎來的是糰子趾高氣昂的身影,進了門就不客氣地道,「醜女,你要去江南?」那小小的一團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負著手立在門口。
我挑了挑眉,懶洋洋地不想理他,「是啊,小屁孩,你嫉妒我能出遠門啊。」
現在我對糰子是越來越無愛了,好好一個小娃,咋被培養的那麼毒舌,一點也不可愛,虧我原來還覺得他很弱小。
「不準去。」他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多少帶了點不屬於孩子的成熟霸道。
其實我知道糰子雖然嫌棄我,但相處的久了,對我也不是那麼討厭,這話多少還是關心我的,但含槍帶棒的聽得頂讓人不舒服的。
「你個小屁孩說了算什麼,一邊玩去,回頭讓你岑岑姐姐再給你弄點糕點。」我提了糰子,將他直接往外挪。他不好好說話,我也懶得好言好語。
「你這個醜女給我放手」,糰子勉力地掙扎著,簡直是氣急敗壞,我也是被他弄得有些抓狂。「你那麼蠢去了江南也是拖累雲叔叔。」
我怒,今天到底要有幾個人鄙視我,溫如鈺剛鄙視過,就是雪奴、月奴鄙視我貪錢,現下死糰子又罵我蠢。
「你個死小孩,嘴裡能不能有一句好話,分明是關心我,卻這麼不坦率,非要說得我怒火中燒才算滿意么?」我將拉著他的手一松,叉著腰吼道。
糰子被我吼得怔住,一張小臉難過得皺了起來,眼窩騰得就紅了,我只當自己把他吼哭了,心下有些捨不得。
我正想安慰他幾句,糰子突然揚起小臉,眸子如星辰一樣亮晶晶的,帶了些囁嚅地道,「姐姐,江南可以不去么。」
我由醜女晉陞為姐姐了么?我有些愕然,這小子看來是恢復到我易容前那種小綿羊的狀態了。我霎時間明白了,這小子跟「困難」一個樣——你弱他就強,反之亦然。
我蹲下來湊近糰子,為他輕輕擦了擦眼窩,「嘿嘿,糰子乖,我不過是去江南辦點事,沒幾天也就回來啦。」
糰子卻楸住我的衣袖,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瞪得簡直就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仙兒哥哥說江南很兇險,姐姐要是去了很危險的。」聽他喊姐姐,多少有些不習慣。
看著糰子這樣,我心頭一熱,撫了撫他的腦袋,「乖,別聽那林仙兒胡說八道,他不過是隨意說說逗你玩的。江南的確是有些壞人,但是你月奴姐姐武功蓋世,我不會有事的。」
糰子畢竟年紀小,聽我這麼說,神色放鬆了許多,「那就好,我倔女你不會有事的,行吧,我回去了。」糰子一聽我不會有危險,立刻又變回了先前的嘴裡,自顧自地走了。
雪奴、月奴見我吃癟的模樣都忍不住笑了,我也只能認命地跟著笑了笑,伸了個懶腰。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岑岑來了,她可真是賢啊。自打她跟賀蘭凌在一起后,簡直變成了連體嬰,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起一樣。
雖然她現下負責我的膳食湯藥,卻也是賀蘭凌在東廚陪著,做好了都是雪奴或者月奴去端過來,我幾乎都見不怎麼著她的身影。
其實我以小人之心猜度,她是有些怕賀蘭凌與我接觸多了會恢復記憶吧。人有時候便是如此,得不到只會無謂地想念罷了,一旦得到了,就會處心積慮地想要留住。
其實我很不願意岑岑這樣的姑娘也會有這樣的私心,有時候覺得反正我的事阿雲和賀蘭凌都知道了,也不差她知道,但又覺得自己貿然開口有些唐突,便一直沒有說。
自打她和賀蘭凌在一起后,我們像是有什麼力量拉扯一般,竟多少有些遠了,就像是有個疙瘩橫在我們中間一般。不過我依舊當她是好姐妹,還是很親熱地拉了她坐下來,「岑岑,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岑岑似乎對我的熱情非常受用,很高興地隨了我一併坐下來。畢竟也算有十幾日不怎麼走動了,我們誰都沒有捅破心頭那一層疙瘩,只是一派祥和地閑聊著。
我雖然惱她疏遠我,但她今天能來看我,我心裡依然是由衷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