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雲家
清晨,王靜姝早早地醒了,她讓民如挑好今日穿的衣裳,民如選了幾件她都不甚滿意。
「這件太俗了,這青的我不喜,這個色可不是夏婉兮最常穿的么,換一件!若是我與她重了,我的臉往哪擱?怎這小事都辦不好?!」王靜姝拿起那件橘色衣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痛罵了民如幾句,讓她速去布莊再挑幾件回來。
王靜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她看著地上的衣裙若有所思。
……
清寧正在蕭靖熠身旁看著他喂馬,與他聊著雲城的風土人情。
「從雲城一直北上,還需幾月才能到達淮南一帶。」他說道。
沒多久,有小廝走了過來,說小姐讓她過去。
「去罷。」蕭靖熠看了她一眼說道。
清寧只好跟著小廝去了,心想那女人不知又出甚麼幺蛾子。
很快,她便來到了王靜姝的閨房。
「你來了?」王靜姝一臉笑意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
「文梅!把那橘色的衣裙給我拿過來!」王靜姝喚了一聲。
文梅趕緊把那衣裙拿了過去,畢恭畢敬地遞給了她。
「穿上試試?」王靜姝挑了挑眉,笑道。
清寧搖了搖頭,她無功不受祿,也不知那王靜姝有何用意。
「今日雲家大少爺生辰,你與我一同前去,你瞧瞧你身上穿的,可別太寒磣了,弄得別人以為我王家待薄了下人。」王靜姝解釋道。
——
雲府。
雲家設宴,門庭若市。
只見門前來往祝賀的人眾多,門檻都要被踏壞了。
蕭靖熠坐在轎子上,裡頭坐著三位女子。
呵……蕭靖熠內心發笑,王靜姝打什麼主意,他能不知道?
下轎子時,一旁的小廝趕緊讓王靜姝踩著下,蕭靖熠見清寧下來時,趕緊遞出了手給她。
清寧穿著一件橘黃的曳地長裙,淡青色的披帛,嘴上抹了淡淡的口脂,格外的美麗動人。
蕭靖熠竟未見過這樣的她,他的心裡卻不由地痛了起來。
她本該是如此的,一位尊貴的公主,受盡父王的寵愛,而他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呢?他們俱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你們在外等候。」王靜姝朝他說了一句。
清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嘴角勾起,還特地勾引他一番的意思。
只見蕭靖熠嘴角一勾,頗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清寧便頭也不回地跟著王靜姝走進去了。
——
雲家,亭台樓閣,假山池沼,府里傳來絲竹管弦之聲,人群熙攘,熱鬧非凡。
「這女子哪家的?怎沒見過?」
「你瞧瞧,我若有這模樣,我還用來雲家,甚麼男人我俘獲不了?」
「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周圍的人吱吱喳喳地竊竊私語著,一個個目光灼灼地盯著清寧看。
王靜姝內心不大痛快,她本該是受人矚目的那個,現如今卻被一個婢女搶了風頭。
沒多久,夏婉兮穿著一身橘色衣裙緩緩地走進門來,她抬頭看見清寧時愣住了。
清寧低下頭去,心想她竟被人利用了,內心極其地不悅!
「喲!婉兮妹妹來啦,你父親不是幫你說了個好夫婿麽?怎來雲家湊熱鬧?」王靜姝說道。
「我怕姐姐攀不上這高枝,特來給你出出主意。」夏婉兮端莊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王靜姝旁邊的婢女,取笑了一句,「不過看來姐姐找到法子了。」
王靜姝被氣得說不出話,清寧在一旁看著兩人互相奚落對方,覺得女人真是無聊極了。
……
屋內傳來一陣陣歡笑聲,清寧跟著王靜姝走了進去,裡頭的人見了她俱是一愣,驚訝她的容貌之絕。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有一貴婦人一身華衣,穿金戴銀的走了過來問道。
「這是王家的婢女。」王靜姝說道。
婦人臉上閃過驚訝之色,隨後出現一絲鄙夷,自覺無趣地離去了。
「姑娘真是衝動了,怎帶她來。」民如說道。
王靜姝握緊了手,冷冷地瞪了清寧一眼。
清寧抿了抿唇,她可什麼時候低聲下氣過,受這種氣!
「再來!再來!」男子大喊道。
一群男人竟在那斗蛐蛐,時而在大笑,整間屋子喧嘩無比。
「據聞外頭來了個絕色女子,出去瞧瞧!」石天說道。
「出去作甚!再來一局!雲城有何絕色女子!休聽胡言!」雲燁澤說道。
……
外頭,人群躁動了起來。
清寧只見一名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蕭靖熠,老人的眼睛里還泛著淚光。
老人是禹朝的舊將,在蕭靖熠少時還曾教過他練劍,今日他從宗祠回來時,下車看到了蕭靖熠坐在馬車前還愣了一下,覺得此人甚像小殿下,他不敢想,後來準備進門時不死心地回去再看了他一眼,最後拄著拐杖快步地走向他,眼裡留下了淚水。
「這是我夫人。」清寧看著他走過來牽著她和老人說道。
「好!是位好姑娘!」老人再次抹了抹眼裡的淚。
眾人愣住了,包括在場的王靜姝與夏婉兮。
「這又是哪家的?」
「好生俊俏!」
「雲老如此敬重,定是身家不凡。」
「沒聽他說麽,那女子竟是他的夫人,我說呢,怎沒見過,定是外來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雲楚瀾深知小殿下身份不能暴露,讓蕭靖熠與他前往書房。
在進門時,清寧一臉懵懵地被他牽著走,正欲與他一同進去時,卻聽他說了句,「讓她在別處等候罷。」
雲楚瀾愣了一下,隨後讓丫鬟帶她去廂房歇歇,心想小殿下似乎沒把身份告訴夫人。
一進書房,雲楚瀾便跪了下來。
「殿下!我可憐的殿下。」雲老哭著,本是身份尊貴的帝王嫡子,還將是繼承王位的人,今日竟淪為了區區地方商人的轎夫,他能不哭?
「雲老,起來罷。」蕭靖熠拉起了他。
雲老止不住地哭著,他哭的是亡國之痛,看著蕭靖熠彷彿想起了禹帝,想起了曾經跟隨帝王征戰沙場的自己,而今日帝王已去,其兒淪為奴。禹朝受盡苦難,而他卻在遠處高枕無憂,這是何等的錐心之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