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存兩個字好難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終於落下了帷幕。

風雨都消停下來之後，水泥管子里的滋味可就不好受了，又悶又嗆。

康翔看到外面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水泥管子。

「哎，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好的落腳點，搞不好晚上還要回到這裡休息。」康翔一邊走一邊想。

為了晚上能睡的更舒服一些，康翔覺得今天要多收集一點紙殼和舊報紙，最好能弄點塑料布，這樣再下雨就不怕了。

康翔背著背包，穿著一套長袖的運動服，頂著大太陽走在羊城的街頭。

說實在的還是挺熱的，走了沒多長時間，他就汗如雨下。

「不行，不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已經十幾個小時沒補充過水份了，再這樣閑逛下去，萬一中暑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康翔還是去了昨天的那個小公園，把自己的短袖T恤衫和運動短褲掛在椅背上進行晾曬，人也躺在長椅上休息了一會。

躺在長椅上的康翔，腦子裡面一片混亂，他已經十幾個小時米水為進，這會肚子提出了嚴重的抗議，一直咕嚕咕嚕地響個不停。

「得想辦法吃東西啊，至少也要弄點水喝才行。」

此刻的康翔因為缺水，已經開始頭暈腦脹，但他還在努力克服，思考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思來想去，還真被康翔想到了一個好地方。

這裡距離火車站不算太遠，他可以前往火車站休整一下，車站裡有免費的開水供應。

先到那裡補充點水份之後，再想辦法解決吃飯的問題。

說干就干，康翔借著樹叢的遮擋，換上了短袖的T恤衫和運動短褲之後，貼著馬路邊有樹蔭的地方，朝著火車站的方向走了過去。

羊城的火車站人可真多，每一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尋夢者，背著大包小包，到這裡來尋求發財的機會，車站外面也站滿了等著接自己親友的人群。

「媽的，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和我一樣被騙到這裡來的。都覺得這裡機會多，哪有那麼容易。我都來了一個多月了，錢沒掙到不說，居然混到了流落街頭的地步。」

想到這裡，康翔怎麼看那些來接站的人好像都不是什麼好人，感覺他們都是騙子。

他先到候車室里轉了一圈，找到開水爐之後，用刷牙的杯子接了開水，解決了缺水的問題。

幾杯熱水下肚，康翔感覺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而且康翔突然想到，這候車室可比那水泥管子舒服多了，今天晚上要是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話，這候車室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落腳點嗎。

「好了，現在補水和過夜的問題都有著落了，接下去就要想辦法解決吃飯的事情了。」

康翔走出火車站，一邊走一邊打聽哪裡有招工的地方。

他最先去的是一個小型的露天人才市場，其實就是一個外來民工的聚集地。

每天會有用人單位到這裡招工，符合條件的人就會被廠車接走。

康翔覺得自己正值壯年，文化水平又不低，在這裡找份能糊口的工作應該不難，可是現實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他一直呆到10點多，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康翔也沒把自己銷售出去。

主要是他不會說話，也沒有找工作的經驗，用人單位問他什麼他都如實回答。

對方看他是個青頭，就把機會給了其他有工作經驗的人。

其實這些人大部分也和康翔一樣，根本就沒有什麼經驗。

來這裡的次數多了，多少會明白一些門道。

只要能成功地混上廠車，一般都能得到3個月的試用期。

工廠流水線的那些活，只要勤學苦練，個把月之後都能掌握。

另外，還有好多工廠需要有擔保人或者交擔保金。

這些工廠相對要正規一些，人身安全和收入也更有保障。

奈何康翔身無分文，第一關就被擋在了門外。

飢腸轆轆的康翔看到人群都已經散去，估計也不會再有用人單位來招工了，只好低著頭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不過，收穫也是有的，康翔覺得這裡多來幾次的話，肯定是能找到一份適當的工作。

雖然不一定能掙到多少錢，可是至少能夠解決今後的吃住問題。

不過眼下，要是再不進食的話，能不能挺到明天就不好說了。

因為前一段在那個傳銷窩的時候，康翔的飲食就不正常，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還管什麼營養均衡。

這小子現在屬於嚴重的營養不良，身體是非常虛弱的。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康翔稀里糊塗地溜達到了一條飲食街。

沿街的好多店鋪都在準備午市，各種各樣的香氣撲面而來。

康翔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咬牙就直接走進了身邊的一家牛肉麵館。

「老闆，你這有普通的湯麵嗎？我不要牛肉行不行。」康翔口袋裡沒錢，說話的時候不太有底氣。

「小兄弟，我們店裡的特色是牛肉麵，不放肉也不好吃啊。」店裡的大嫂一邊打掃衛生，一邊對康翔說。

被人家這麼一說，康翔有點不好意思了，就轉身準備離開。

「別走呀，既然來了，我就給你破破例。一碗湯麵不帶肉，算你2塊錢好嗎？」大嫂看現在反正是還沒上客人，就叫住了康翔。

這大嫂人還是蠻好的，看到康翔的吃相，就估計到這小子肯定是餓壞了，轉身回到裡面的廚房，給康翔端出來了一小盤拌好的牛肉。

「小兄弟，這是昨天晚上客人吃剩下的，我本來是留著一會我自己吃的，你要是不嫌棄，你就吃了吧，你放心，這個不算你錢。」

康翔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碰到好人了，謝過了大嫂之後，把那盤牛肉倒進了碗里，又開始大口地吸溜起麵條。

可不知道為什麼，康翔的眼淚突然就不爭氣地流了出來，一滴滴的淚水就那麼落進了面前的麵條湯里。

「大嫂，對不起。我是到羊城來投奔朋友的，可朋友沒找到，錢包還被扒手給偷了。現在身無分文，我已經一天多沒有吃飯了。您看這樣行不行，我能不能留在您這打打雜，就當補償您的面錢。」康翔實在憋不住了，懇求地說。

「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我這也是小本生意，哪需要僱人啊。」大嫂為難地說。

可能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吧，拿不定主意的大嫂，小跑著進了后廚。

不一會，一個大哥拿著擀麵杖從后廚走了出來。

「怎麼個意思，兄弟。」大哥氣勢很足，站到康翔面前問道。

「大哥，我是真碰上難處了，要不然也不會厚著臉皮干這事。不過您放心，我什麼活都能幹，保證不偷懶。」康翔低著頭難為情地說。

「好，肯幹活就行。既然你碰到了難處，那我們就做做好事。這樣吧，中午你就在廚房裡幫忙洗碗，下午再幫我把廚房打掃一下。晚上我也管你一頓飯，不過你要幫我把晚上的碗也要洗出來。」大哥答應的挺爽快的。

「小兄弟，你吃飽了嗎，我再給你拿兩個饅頭吧。」看到康翔碗里的麵條和湯已經見底了，大嫂又給他拿了兩個饅頭出來，還給他碗里又添了一碗湯。

這是康翔來到羊城之後，吃的最舒服的一餐了。在那個傳銷窩裡，天天就是吃開水煮白菜蘿蔔，根本就看不到一點油星。

今天這麵湯可都是實打實的牛肉湯，康翔吃了一個溝滿壕平。

吃飽喝足的康翔，立刻開始忙活起來，也沒用大嫂吩咐，拿著抹布和報紙就開始擦起玻璃門。

等到了中午的飯口，開始上客之後，康翔就一頭扎進了后廚，幫著處理起那一摞摞碗山盤海。

連著幾個小時的碗刷下來，康翔是頭暈眼花，外加腰酸背痛。

可是他並沒有閑下來，洗好碗，他又忙著打掃起廚房。

在大哥的指揮和指導之下，康翔打掃了后廚的灶台之後，又把排氣扇和油煙機也清洗了一番。

「小兄弟，歇息一下吧，等一下又要上客了。咱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這一波客人可能要忙活到七八點鐘了。」看到康翔這麼賣力，店裡的大哥說話也越來越溫和。

這頓晚飯就更不得了了，大哥做了一大盆西紅柿燉牛肉，裡面放的是大塊的牛肉。

大嫂怕康翔不好意思，特地給他單獨盛了一大碗，連湯帶肉，康翔又吃了好幾個饅頭。

晚上的客人並沒有中午的多，店裡也一直沒滿桌過。

康翔的勞動強度並沒有中午那麼高，但空的時候他一直在主動尋找活計，連大哥用來煮肉的那口大鍋，康翔都幫著仔細地清洗了一遍。

「小兄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我們店太小，效益也不是很好。還要靠它養活一大家人，實在是沒有餘錢雇傭其他人了。這錢你拿著，多少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康翔還在廚房忙著的時候，大嫂拿著5塊錢對他說。

「大嫂，您太客氣了。你們夫妻都是好人，能讓我吃飽就挺好了，錢就算了。」康翔本來就是想吃頓飽飯，也沒想著要靠這個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