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陵園
次日清晨。
太陽高照的時候楊水生方才從夢中醒來,身上披著一件水綠色的外衫,這是阿離的衣服,上面帶著一絲清幽的體香。
他抬起頭,眼神迷茫的看了一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他的面前走過,晨光的輝映之下,竟然是阿離那絕美的容顏。
醫館的大門已經打開,兩個年輕的男女進來買葯,阿離穿梭在藥房的展櫃之間,她已經對藥物非常的熟悉了,現在成了楊水生最好的幫手。
他有些慵懶的趴在桌子上看著阿離,她正起身送那兩位買葯的客人,回身的時候,看到了門帘後邊楊水生窺望的雙眼。
她的眼眉輕輕一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故意拖著長音說:「吃早飯了,先生。」
楊水生欠著一下身體,發現天已經大亮了,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和費先生今天的約定,於是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
阿離早上做的是白粥加青菜,倒是符合楊水生清淡的口味,他拿起筷子,一頓早飯剛吃到一半的時候,費先生就匆匆忙忙的過來了。
他的前腳剛跨進門口,鼻子抽動了一下,聞到了一股米香的味道,抬頭的時候發現楊水生和阿離正在用早餐,感覺來的有些不合時宜,便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楊水生倒是並沒有在意,他微笑著請費先生進門坐,並且詢問他今天有沒有吃早餐,費先生擺擺手,每天晚上噩夢纏身,估計讓他吃他也沒有胃口。
楊水生低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粥碗,起身說:「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吧!」
費先生擺擺手:「楊先生,不著急的。」
話雖這麼說,但是沒有比費先生更著急的人了,楊水生心裡知道,一日不解決纏繞在他心中的噩夢,他便一日不可能安心。想到這裡,他轉身囑咐了一下阿離留下來看家,但是阿離卻有些不情願,她扯了一下楊水生的胳膊,眼神警惕的看著費先生。費先生又不是瞎子,當然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他什麼都不好說,只能尷尬的低著頭,裝作沒看見阿離那充滿敵意的目光。
楊水生疑惑的看了阿離一眼,又看了看費先生有些尷尬的目光,心裡雖然感覺奇怪,但是嘴上也不好詢問,只是輕輕的拍了拍阿離的手,淡淡說:「放心吧,在家裡等我就好。」
阿離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口,只是沉默的低下頭,看著楊水生和費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她的面前。
清晨的老街十分寂寥,帶著一種淡淡的霧氣,楊水生和費先生靜靜的走在老街上。他瞄了費先生一眼,他的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古怪的,只是一心想要解決自己每天做噩夢的詭症,為了不讓脖子上的那個人臉嚇到別人,他還特意用一條常常的灰色布條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想起阿離的古怪樣子,楊水生忍不住開口說:「費先生,你之前與阿離見過面嗎?」
費先生愣了一下:「阿離姑娘?我與她一共也才見了兩次面,都是在你的醫館見面的。不過她對我印象似乎不是特別好。」
只見過兩次面,為什麼阿離會表現的那樣古怪呢?楊水生心裡有些疑惑,他抬頭看了費先生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多想,若是阿離有哪些不禮貌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個歉。」
費先生連連搖頭:「先生,你可千萬不要這樣,阿離姑娘並沒有什麼地方冒犯我,興許是我自己多想了。」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溫暖的陽光碟機散了清晨的薄霧,街上的行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費先生帶著楊水生來到了省城的郊外,在高山之下有一片空曠的原野,周圍生長著一堆青色的綠草,葉片上沾著晶瑩的露珠。
遠遠看去,草地上修繕著一個豪華的陵墓,看起來十分的景緻,如同活人居住的院落一般,陵墓裡邊聳立著兩個青色的石碑,一個石碑上邊雕刻著齊家少公子,另一個墓碑上雕刻著劉家千金,兩個人活著的時候沒能成為夫妻,死後卻葬在了一個墓里,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了。
不過費先生告訴楊水生,那個齊家少公子跟本就沒有屍體,聽說這個齊家少公子被山匪給碎碾了,所以墓穴裡邊只放著一具衣冠冢而已。
楊水生圍著陵墓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周圍的綠草生長的極其茂盛,唯獨陵墓周圍的草都枯死了,他蹲在墓穴口捻了一把地上的塵土,有些鬆軟,顯然在不長時間之前,還有人光顧過這個墓穴。楊水生抬頭看了一眼,周圍帶著一種莫名的靜謐感,即使在白天也有些陰森荒涼,難以想象費先生深夜鑽到了墓穴里,那時劉家千金的軀體可能還沒有腐爛成白骨。
費先生沿著陵墓倒行了幾步,發現楊水生正蹲在墓穴的口,手中捻著一株綠色的雜草,雙眉緊蹙的蹲在地上。
他也不知道一株草有什麼好看的,隨意掃了一眼,感覺與別的雜草沒什麼不一樣,蹲下身子詢問楊水生:「先生,這一根草有什麼怪異的嗎?」
楊水生愣了一下,回頭看著他,解釋道:「這是一種專門治療毒瘡的草藥,叫冼草,具有驚人的的效果。用法也比較簡單,晾乾之後碾成粉末,刺破毒瘡,然後將藥粉塗在毒瘡上,不出三天,毒瘡就會自動痊癒。」
費先生聽到之後有些激動:「這種草藥可以治療毒瘡?那我脖子上的那張……」他想開口說人臉,但是話到嘴邊卻感覺有些彆扭,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你脖子上的毒瘡我昨天施針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楊水生自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他躊躇了一下,有些為難的開口說:「至於那張人臉……那應該不是毒瘡,或者說,不是一般的毒瘡。總之,這種草藥對你脖子上的毒瘡幾乎是沒什麼作用。我只是比較奇怪,這種草藥不應該生長在這種地帶啊!」
楊水生抬頭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雖然緊傍著高山,但也只是在山腳下,周圍都是一片平闊的土地,而冼草的生長環境多半都是陰冷潮濕的深山,這裡的環境顯然不符合冼草生長。
內心的疑惑難以消減,楊水生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腳,自顧自的踱步而去。
費先生看的越發的糊塗,他不知道楊水生為什麼不進墓穴里,反而往山那邊走,可是他又不好開口提醒楊水生,只能跟著他的腳步一直往山那邊走。
須臾,楊水生和費先生走到了山腳下,這裡的山壁憑空橫立在他們的面前,上邊垂下了一兩根青色的藤蔓。
山壁上有著濃厚的潮濕的水汽,藤蔓上也有很重的水汽,楊水生試著抓了一下藤蔓,手在上邊打滑,顯然無法順著爬到山上邊。
費先生彷彿看中了楊水生的心事,開口說:「這一帶都是這樣的峭壁,想要上山的話,可能要繞三四里路。」
楊水生聽到之後點點頭,他只是想來觀察一下這裡的環境,繞三四里路上山確實沒有那個必要。
「東丘!」
兩個人對著山壁發獃的時候,身後突然出來了一陣呼喚聲,回頭看了一眼,陵園的不遠處站著身邊站著四五個人,其中為首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人,身上穿著一件黑紅相間的絲綢褂子,留著一下巴半白的鬍鬚,看上去很老但是又不太老,只能說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憂傷,瞪著眼睛看著他們,驚訝的表情里透露著疑惑。
他開口對楊水生的這個方向喊話,此時此刻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那老人若沒有在叫自己的話,那必然就是在叫費先生。
楊水生問費先生:「你認識這個老人?」
費先生猶豫了一下,開口說:「他……他便是劉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