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登門拜訪
阿離輕輕的推開門,一道耀眼的陽光從堂屋照到了書房裡,書房的桌上趴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身影,他似乎很疲倦,整個人蜷縮在桌子上沉沉的睡著。
阿離搖搖頭,轉身回到房間取了一件碧綠色的外衣,腳步輕緩的走了過去,將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間,楊水生睜開雙眼,死死的抓住了阿離的手腕,她本能的驚叫了一聲,腳步後退了一下。
楊水生茫然的抬起頭,像是一個受驚的野獸,看到阿離之後,整個人方才放鬆了下來,鬆開了緊握著阿離的手掌。
「先生,你做噩夢了?」阿離打量了他一眼,關切的詢問他。
楊水生搖搖頭,他並沒有做噩夢,而是想起了昨夜出現在屋頂的那個藍面人,那個藍面人就是他的噩夢。
他曾經幾次出現在趙府當中,張副官傾盡全力抓捕他,結果也沒有個消息,沒想到他昨夜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醫館的屋頂。
他轉頭看了一眼阿離:「你昨夜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阿離聽到之後露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然後搖搖頭:「沒有聽到啊。」接著,看似天真的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她開口問楊水生:「先生,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楊水生搖搖頭,既然她沒有聽到,也就沒有必要告訴她這件事情了,也免得讓她產生不必要的恐懼。
只是,那個藍面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來到這裡是有什麼目的?
楊水生下意識的想到了被他偷偷放置起來的避塵珠,心裡暗自思襯,難道那個藍面人是沖著避塵珠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藍面人上次出現在趙府也就不是偶然,也許他就是沖著避塵珠來的,所以才會盯著自己不放。
他想起了秀寧給他的警告,覺得省城確實比他想象的要危險的多。自從他來到省城,從未將避塵珠外視於人,竟然還能被人盯上,說明也許早就有人盯上他了。且不論那個藍面人是誰,省城背後又有多少隻眼睛在看著他,單單隻是避塵珠這一件事,就容不得他馬虎大意。繼續呆在這裡也許真的會如同秀寧所說的那樣,等待自己的只有無盡的危險。
可是楊黑子的遺願他不能不去完成。他此來省城的目的是什麼?就算真的要走,找到另外兩顆奇珠,祭奠忠王殘骨再走也不遲。
「先生?先生?」
阿離的手在楊水生的面前晃了晃,楊水生恍然回神,看到阿離一臉擔憂的凝視著他,他淡淡的笑了笑,對阿離示意他沒有事。
楊水生平時總是喜歡低頭沉思,一沉思就容易走神,阿離早就領教過了,也沒有在意,她點點頭,告訴楊水生該吃早飯了。
她給楊水生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也許是為了犒勞楊水生昨日的辛苦。兩個人坐在飯桌前,楊水生時不時舔一下筷子,阿離做的飯菜味道很好,但是飯菜的香味都留在了筷子上,一頓飯吃完之後,筷子都快被他咬斷了。結果阿離收拾碗筷的時候少不了要埋怨他兩句,她轉身的時候腦袋上的綠翡翠玉釵晃動了一下,那是費先生送給楊水生的,然後楊水生送給了阿離。她很珍惜,走到哪裡都戴著。
吃過早飯之後,楊水生坐在大堂的桌子前翻看著醫書。
平時這個時間他都要在醫館上下檢查一下,藥品缺不缺,藥材好不好,但是阿離現在會的越來越多了,他也越發的輕鬆了,這些工作現在都是阿離來負責,而他只需要搬把椅子坐在這裡,沒事的時候看看醫書,有事的時候給病人看看病,至於生活上的一些瑣事,幾乎都由阿離來負責,她現在越發的像一個合格的賢內助了,來看病的病人都以為阿離是楊水生的妻子,楊水生雖然從未承認,但是也沒有反對過。
他發現,他漸漸有些離不開阿離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門外投射到了楊水生的面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穿著一身仿德國款式的新軍軍裝,英姿筆挺,面孔堅毅,是他的老朋友張副官。
楊水生看到他之後挺意外的,沒有想到他會上門來拜訪。
他剛要過去迎接張副官的時候,忽然發現對方的表情似乎不太對,看起來十分的焦急,臉色緊張,上衣的扣子都系錯了。
他詫異的看了張副官一眼,疑惑的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張副官並未立刻開口,在門口佇立了一陣,似是有些事情讓他難以開口,楊水生見他佇立在原地有些為難的樣子,也沒有開口詢問他,只是請他進來坐一下。張副官面有難意的看了他一眼,唯獨看到楊水生的時候,臉上方才有些心安,他的皮靴踢了一下被踩的有些發禿的門檻,走進了大門裡,坐在了楊水生旁邊的紅色木椅上。
他行事一向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但是今天看上去卻有些不一樣,楊水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
上次在秀寧那裡遇到他,他說王爺的壽辰到了,特意去秀寧那裡籌備壽禮,楊水生因此還特意將西漢長信燈送給了他。
難不成是禮物送的分量不夠,讓他在王府丟了臉?
楊水生心中如是猜想,卻也猜不出個結果,他抬手給張副官倒了一杯水,然後輕聲詢問他:「看你的氣色不太好,似乎有些事情埋在心裡,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說。」
張副官自然不會和楊水生客氣,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和楊水生分享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一下,端起水杯輕飲了一口,仿似在緩解自己緊張的神經。
終於,他開口對楊水生說話了,他說:「前幾天王爺壽辰,我帶著你送給我的長信燈給王爺拜壽去了,長信燈很好,王爺很喜歡,一群人在王府其樂融融,好不熱鬧。因為那盞長信燈的關係,王爺對我刮目相看,宴席之上尤其對我多說了幾句誇讚之詞。可是對我而言,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在意的是我的心上之人,可是整場宴席我都沒有見到她。而後我向王爺詢問起她的時候,王爺的臉色突然變了,目光尤其嚴肅,不肯對我多談一句有關格格的話題,這讓我內心有些不安,我不停的追問王爺,他自然很生氣,直接叫人將我從王府趕了出去。」
楊水生沒有說話,他想,王爺興許早就知道了張副官對他女兒的情義,不過他們家是貴族,當然不會與普通人聯姻,可憐張副官與王府的格格命中注定有緣無分。
但事情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張副官接著開口說:「我怎能輕易的放棄格格呢?我當時多方打聽了一下,趁著王府的一個女婢出門的時候攔住了她,她是格格的貼身女婢,我向她追問格格的近況,但是那個女婢像是躲瘟神一樣躲著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向其他人打聽,用盡各種方式,或是苦求,或是其他,總之我費盡了力氣,卻始終都打探不出格格的消息。」
這倒是有些怪異了,如果王爺真的看不上張副官的話,大可直接開口回絕就是了,何必做瞞天過海這樣費時費力的事情。
「不過,想要知道的話總還是有辦法的。」張副官說:「王府打更的老頭的兒子曾經死在了省城的混混手上,那群混混後來死在了司令的手上。他算是受過我的小恩惠,有些忙求他還是辦的了的。我讓他幫我看一看格格,給我傳一句話。他雖然很為難,但是幫我做了這件事,後來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幫我帶來了這件事的消息,只不過一切遠不如我想象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