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阻止戰事

大軍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霍念卿回頭看去，卻依舊能夠看到男人佇立在高高的城樓上，久久的凝視著她，眼中的情意，彷彿能夠穿透漫長的距離，直抵她的心底最深處。

儘管有太多的不舍，但霍念卿知道，這是她身為他的妻子，身為吳國的皇后，梁國的長公主，必須要做的事情。

她狠心回過頭來，清冽目光，專註的凝於前方，那是她要走的路。

她不再留戀，一夾馬腹，帶領著身後浩浩蕩蕩的大軍，義無反顧的向著血雨腥風的戰場而去。

——

和谷關。

這裡是吳國與梁國最北的交界處，若是打下了這裡，梁軍就可以長驅而入，直搗吳國的都城。

沈岩一身厚重鎧甲，望著擋在他面前的敵軍將領。

那是一個女子。

一個清麗絕艷的女子。宛如枝頭開得正盛的牡丹，國色天香，受萬人敬仰愛戴。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出現在血與火的戰場上。

但離奇的，這一切卻彷彿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怎麼？吳國的男兒都死光了嗎？竟然派出一個弱女子來阻擋本將？」

沈岩不由出聲諷刺道。

「本宮以為有梁國長公主珠玉在前，將軍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女子。」

霍念卿的目光在他身後的那架巨大的機械上輕輕掃過，續道：「畢竟，將軍如今用來攻城掠地的這『飛弩』，正是長公主所做。」

沈岩沒有想到，她一上來就提到了他們的公主，更沒有想到，她竟一語道破他們最重要也是最依仗的武器。

他的眼角不由跳了跳，語聲卻比這寒冬臘月的天氣還有冰冷：「只可惜，天底下只有一個長公主，而她卻被你們吳國人害死了。」

語聲一頓，他眸光如箭掃過對面的女子：「本將軍知道你是吳國的皇后，本將軍敬佩你以女子之身，保家衛國，但本將軍勸你回你的皇宮去，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要打仗，要生要死，都應該由你背後的男人，吳國的皇帝親自來！」

眼前的女子，雖則是敵軍，但瞧她的年紀，也不過與他妹妹相仿，若非必要，他實在不願見她死於戰亂之中。

只是，他好心相勸，卻聽霍念卿溫聲開口道：「我這次來，不是想跟將軍打仗的。」

「那是做什麼？」

沈岩俊朗的眉眼一挑，諷刺道：「莫非是那吳國皇帝自知不敵，想要向我梁國磕頭求饒不成？」

「我這次前來，是希望將軍能夠退兵，從此之後，吳國與梁國能夠結永世之好，再無戰亂。」

霍念卿緩緩道。

「笑話！」

沈岩宛如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冷笑出聲：「你吳國殺我聖上，屠我百姓，害得長公主葬身火海，如此深仇大恨，豈是你們一句輕描淡寫的『結永世之好』就可以抹煞！血仇，只能由鮮血來償還！若你們那吳國皇帝不想我梁國的鐵蹄踏破京城的話，就讓他親自來，向我梁國死在你們手中的千千萬萬百姓磕頭賠罪，以死相謝！」

他恨意如火的聲音，隨著凜冽寒風吹至和谷關的每個角落，一字一句，皆是泣血，那是屬於無數死於戰亂的百姓的哀鳴。

「兩國交戰，最苦的是無辜百姓。」

霍念卿同樣聲音澀然，道：「沈將軍既然知道百姓之苦，何以還要同樣踐踏他們？」

「怎麼？吳國的百姓，就是百姓，我梁國的百姓，就是可以任人踐踏的螻蟻嗎？」

沈岩咬牙：「你吳國殘害了我多少百姓，又怎麼有臉在這兒要本將軍體恤你們的百姓？」

「是，當年兩國戰亂，吳國的確是罪孽深重。」

霍念卿比任何人都恨那場戰爭，因為她前世所有的人生，都毀在了那一場大戰之中，可正因如此，她才不想看到有更多像她一樣的女子，失去父兄，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到最後，連自己的性命，也一併埋葬在亂刀之下。

「但攪起那場戰爭的司徒煜，已經死了。」

霍念卿道：「他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從前之事，不如就隨著他的死，一起過去，不要再造成更多的死亡和戰爭了。」

冤有頭債有主，司徒煜是挑起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而她已經親手為父皇、為梁國的百姓，還有，為她自己報了仇。

人死如燈滅，即便有再多的深仇大恨，也該隨之塵歸塵、土歸土了。

正因為她知道戰爭的慘烈，正因為她經歷過痛不欲生的失去，所以，才越發不想讓這樣的慘劇再次發生。

她必須阻止這場戰事。

沈岩卻根本不聽她說些什麼，他的心裡被滅國的仇恨充斥著，只想踏平吳國一寸寸的山河，讓他們也嘗嘗被殺戮被統治的恐懼。

「司徒煜雖然死了，但是還有新的皇帝即位，既如此，就該由他承受這樣的結果！」

他不想再跟眼前這所謂的吳國皇后多說什麼，遂沉聲下了最後通牒：「本將軍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只要你乖乖投降，可以饒你不死，但若你執意要阻止本將軍的話，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沈將軍……」

霍念卿還想再勸，卻見他眉目陰戾，語聲瞬時一頓。

「本將軍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肯讓開，本將軍就只好將你一塊兒殺了，正好提著你的頭去見你夫君！來人，準備……」

沈岩面色如鐵，就要吩咐將士們準備攻城。

霍念卿知曉那「飛弩」發射起來，有多麼厲害，遂道：「等一下。沈將軍你一路無往不勝，無非是依靠手中的這機械，但如果毀了它呢？」

「毀了？」

沈岩勾起一側唇角，冷冷笑道：「若你吳國當真有這樣的能工巧匠的話，也不用被我梁國壓著打了。這弓弩，是我梁國長公主親自設計，根本不可能有人破解！」

「是嗎？」

霍念卿也不禁笑了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道：「若我可以破解呢？」

「你？」

沈岩冷凝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冷聲道：「非本將軍看不起你，但我梁國長公主驚才絕艷，她費盡心機製造出來的神兵利器，又豈是你這種閨中婦人可以比擬的？你休要不自量力，大言不慚！」

聽他這樣誇她，霍念卿也不知是不是喜還是澀，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總要做。

霍念卿向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就間那侍衛驅馬向前，將一份圖紙，交給了敵國將領。

沈岩謹慎的打開，看清紙上畫著的東西之時，卻是臉色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