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現在的他,仍舊太弱了
另一邊帳篷。
沈長風把謝錦詞扛到貴妃榻上,盯了她半晌,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把她吞吃入腹的慾望。
男人舔了舔唇瓣。
那麼多男人盯著謝錦詞,他竟然還能忍得住,他快要修鍊成聖人了!
而謝錦詞與他一路打罵回來,有些累著。
想起陸景淮的叮囑,她有些心虛地說道:「沈長風,你在山林里跑了一整日,滿身都是汗臭味兒,去沐個身吧。」
沈長風從小把她養大。
他睨著謝錦詞。
這死丫頭一翹尾巴,他就知道她想幹什麼。
她是想趁他脫衣裳洗澡時,來偷陸景淮的玉佩。
在她心裡,他究竟是怎樣的形象?
難道她認為,他會害陸景淮?
沈長風勾起薄唇,「謝錦詞,所謂夫妻,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對我,毫無信任。」
謝錦詞:「沈長風,咱倆相處這麼多年,你倒是告訴我,你哪一點值得信任?」
沈長風:「……」
還真沒有。
他搜腸刮肚想了很久,忽然湊到謝錦詞耳畔,野蠻地叼住她白嫩嫩的小耳垂,「至少,我答應不碰你,真的就沒碰你。」
謝錦詞臉紅紅。
幹嘛要拿這種事來證明人品?
沈長風最喜歡逗弄害羞的謝錦詞。
他湊上前捏住她的下頜,啄了下她的臉蛋,「妹妹真香……既不讓我吃掉,舔一舔總是可以的吧?」
舔一舔?
謝錦詞咬牙,這廝是把她當成食物了嗎?!
小手放在男人胸膛上,她努力抗拒男人的親近,「沈長風,你……你穩重點!」
「穩重是什麼?大晚上親親自己的側妃,難道還犯王法不成?」
沈長風有意嚇唬她,扣住她的細腰把她摁在榻上,不管不顧地親下去!
正在這時,梨白奔到屏風外,十分為難地出聲:「主子,皇後娘娘派人來請。」
沈長風剛好湊到謝錦詞的唇瓣上!
他難耐地閉了閉眼。
半晌,他盯向謝錦詞。
小姑娘一臉逃出生天的表情。
男人的舌尖邪肆地頂了頂上顎,隨手捏了下她的臉蛋,「等我回來收拾你!」
他走後,謝錦詞坐起身,輕輕撫了撫胸口。
放鬆過後,她突然皺眉。
大晚上的,皇后找沈長風做什麼?
難道是為了沈鏡貞的事?
……
沈長風來到皇后的帳篷,帳中陳設華美,宛如宮閨。
容貌與靜夫人有三分相像的女人,身著寢衣,正對鏡梳頭。
胡瑜負手立在她身後,仍舊是平常的陰柔表情。
沈長風彎起桃花眼,朝寧皇后拱手:「第一次見剛出浴的皇後娘娘,不施粉黛,一身肌膚吹彈可破,真美。」
寧皇后笑如銀鈴,偏頭睨向他,「瑾王的嘴可真甜,怨不得朝中那麼多世家千金喜歡你。」
「臣實話實說,哪裡算是嘴甜?」
「那麼,在瑾王眼中,本宮與謝錦詞,誰更好看?」
沈長風微笑,「娘娘怪微臣沒有把那株牡丹獻給您?內子很小心眼,平日里最愛吃醋,微臣怕回家后被家法處置,所以才不敢不把牡丹送給她。但是在微臣心裡,自然是娘娘的容貌更勝一籌。」
一席話,哄得寧皇后掩唇輕笑。
她歪了歪頭,仔細打量沈長風,「我妹妹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冤枉。」
沈長風笑容不改,「靜夫人是被潯水幫報復而死,與微臣沒有任何關係。」
「這麼急著撇清關係做什麼?說得潯水幫好像不是你手下似的。殺了寧扶意又如何,總歸我並不喜歡那個妹妹,她也算死得其所。」
女人仰起細頸,指尖點著桃花珍珠膏,小心翼翼在頸部肌膚上抹開。
沈長風沉默。
他的底牌,
被胡瑜和寧皇后摸得一清二楚。
胡瑜手指微動。
紅毛蜘蛛順著他的肩膀爬下去,悄無聲息地爬到沈長風腳邊,消失在他的袍裾底下。
寧皇后淡淡道:「陸景淮不是個安分的,留著也是禍患,不如趁早除掉。這次他行刺太子,是你和他交的手,可有注意那些黑衣人是否留下了指證他的線索或者證據?」
沈長風面不改色,「臣檢查過刺客的屍體,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當然也沒有任何活口。」
說完,小腿宛如被針輕輕扎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袍裾和綢褲遮擋住視線,看不清楚小腿究竟怎麼了。
寧皇后又道:「沈鏡貞也算是本宮的兒媳,謝錦詞弄死她,本宮明面上可以不和她計較,但你回去之後,該怎麼做,不需要本宮教你吧?」
沈長風沉默地拱了拱手。
寧皇后滿意輕笑,示意他退下。
沈長風退出帳篷。
胡瑜仍舊立在原地,紅毛蜘蛛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肩頭。
寧皇后淡漠地拔下發間步搖,「身為一條狗,卻沒有做狗的自覺。封了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真是悲哀。」
胡瑜輕撫過肩頭蜘蛛,微笑,「所以,奴才給他套上了項圈。只要他今晚罰了謝錦詞,就證明他對娘娘和殿下依舊忠心耿耿。否則……咱們的瑾王殿下,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沈長風回到帳篷,面無表情地撩開袍裾和褲擺。
胡瑜擅長用毒,五毒皆為他所用,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出現無害的蟲子。
儘管剛剛那道針扎的感覺非常微弱,但他絕不會掉以輕心。
借著燈火,他很快在腿腹上找到針孔般微小的紅點。
指尖颳了刮紅點,並無異樣。
謝錦詞好奇地從屏風后探出腦袋,「你在做什麼?」
沈長風背對著她,眉眼深沉。
他放下綢褲和袍裾,心中已有了計較。
胡瑜必定對他做了手腳,看來寧皇后已經開始懷疑他的忠心。
他明面上站在太子這邊,這段時間以來,明裡暗裡不知為胡瑜除掉多少朝堂異黨。
再加上他和容家勢不兩立,在朝中可謂樹敵良多。
胡瑜和寧皇后這兩棵保護/傘,他暫時還十分需要。
那麼,他就得向寧皇后表忠心。
桃花眼漆黑幽深,他朝謝錦詞伸手,「過來。」
謝錦詞見他情緒似乎不大對勁兒,於是慢吞吞挪過去,「皇后找你說了什麼?是不是與我有關?她肯定猜到,是我對沈鏡貞下的手。」
沈長風把她拉入懷中。
矮案上一盞燈火,照亮了這座帳篷。
他們坐在火光里。
沈長風擁著謝錦詞,沉默地埋首在她頸間。
太弱了……
現在的他,仍舊太弱了。
「沈長風?」
謝錦詞蹙眉。
男人聲音悶悶:「你弄死沈鏡貞,皇后很生氣。」
「她找你麻煩了?」
「倒也沒有,只是敲打了幾句。」
謝錦詞咬了咬唇瓣,忽然直起上身,抱住沈長風的脖頸。
她認真地盯著男人的桃花眼,「我以後做事會很小心,不會給你添麻煩。」
沈長風挑起眉頭。
怎麼聽小姑娘這意思,以後還要動手殺人?
小姑娘身嬌體軟,摟著他的脖頸,周身瀰漫著獨屬她一人的甜香,非常好聞。
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去睡吧。」
謝錦詞乖巧地點點頭,羞澀地親他一口,去了屏風后。
長夜漫漫。
沈長風挑亮燭火,在矮案上攤開筆墨紙硯。
一行行簪花小楷出現在宣紙上,他默誦著一卷卷超度佛經,薄金色燭火落在他的眉眼之間,俊美而凜貴。
謝錦詞的字是他教的,他可以寫出與她一模一樣的字跡。
他要替她抄寫整夜佛經,明日一早以謝錦詞的名義送給趙氏。
如此一來,在皇后眼中,便算是他懲罰了謝錦詞。
深夜靜寂,四周的林子里偶爾傳來野獸嘶叫。
謝錦詞擁著被衾,面朝屏風。
半透明的絲織屏風,隱隱綽綽地倒映出沈長風的背影。
這麼晚了,他還在寫字。
他在寫什麼呢?
謝錦詞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
寧皇后若要敲打一個人,必定不僅僅只是簡單數落幾句。
沈長風他……
是在替自己受罰?
翌日清晨。
謝錦詞醒來,看見男人趴睡在矮案上。
她踏出屏風,拿了一塊絨毯蓋在他的肩頭。
目光落在案上,男人手邊堆著一沓手抄佛經,那手簪花小楷她熟悉至極。
少女揉了揉眼睛,「沈長風……」
這個男人,平日里總是和她打打鬧鬧,還總愛找機會欺負她。
可是,當她面臨危險時,他也總是第一個衝上來保護她的。
少女心情複雜,沒讓侍女打攪他睡覺,輕手輕腳地梳洗更衣。
換了一襲淡青襖裙,她帶著那一沓佛經離開帳篷。
她要去見趙氏。
沈長風已經替她做了很多,這一趟前去必定會受辱,沈長風那麼驕傲,她不願意讓他被趙氏羞辱。
踏進趙氏的帳篷,裡面的婢女正在收拾箱籠,準備返回府邸,安葬沈鏡貞。
趙氏一夜之間彷彿蒼老十歲,盯向走進來的謝錦詞,睚眥欲裂。
謝錦詞立在床榻邊。
沈鏡貞躺在榻上,換了華貴的珠釵衣裙,入殮的妝容都已畫好。
謝錦詞看了半晌,輕聲:「沈姐姐是因為我才落水的,我心裡愧疚,昨兒一宿沒睡,特意為沈姐姐抄寫佛經,期望她來生能投個好胎。」
說完,認真地把佛經一張張放進火盆。
趙氏猛然起身,衝上來拎住她的衣領,「你害死我的貞兒,還敢假惺惺上門道歉!謝錦詞,我要你抄佛經做什麼?!我要的是你的命!」
謝錦詞眉眼平靜,「我挺惜命的。」
「你——」
謝錦詞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我能做的都做了,尚書夫人如果還不滿意,大可再去皇後面前鬧。」
皇后還有用得著沈長風的地方,而趙氏已經毫無用處。
她不信皇後會再為趙氏出頭,寒了手下人的心。
趙氏恨得緊緊咬住牙關,鮮血從齒縫間溢出,儼然暴怒。
良久,她忽然獰笑,「皇後娘娘不肯讓你償命,那我親自讓你償命!」
她抄起燭台,猛然擊向謝錦詞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