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討好
冉秋念再待不住,爬下軟塌就往外跑:「念兒告退,祖母早些休息!」
老夫人見冉秋念動作如此快,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見她不再受剛才這件事的影響,便也由著她去了。
「小姐,您要去哪啊,等等清溪啊!」
冉秋念這才想起來自己不知道蕭殷現在在哪:「我要去找大哥哥,他現在在哪?」
清溪苦著一張臉,想說幾句話勸勸冉秋念,但是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好說道:「在佛堂,抄經呢。」
「抄經?抄經做什麼?」冉秋念疑惑,卻已經抬腿往佛堂走了。
「他將小姐您推進了湖裡,還不需要向佛祖懺悔嗎?」清溪憤憤不平道,「若不是他,小姐也不用遭這許多罪!」
冉秋念腳步不停,面容卻冷了下來:「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不是他推我下湖的。若是你再說,我便要罰你了。」
冉秋念小跑著到了佛堂,已然是香汗淋漓,氣息不勻。
她顧不得喘口氣,直接推開門,便見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正跪在蒲團上寫著什麼,聽到門的響動也未停筆。
少年身著青色圓領長袍,看起來乾淨整潔,卻也看得出有些年頭了,袖子有些短,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腕子,手指修長,捏著一根狼毫筆,行動處自成一處風景,看起來賞心悅目極了。
她深呼吸幾口,穩了穩氣息,這才提起裙擺,躡手躡腳的進門,將清溪留在門外。
她湊到書案前,看到宣紙上的字,嘖嘖咋舌。
雖是寫的蠅頭小楷,但是筆鋒強勁,揮斥方遒,可見行筆之人胸中氣魄,絕非泥中之物。
「大哥哥寫字真好,若是去參加科考,定能高中!」冉秋念由衷的說道。
但是沒人回應她,只有刷刷的寫字聲和屋檐上的落雨滴到地上的聲音。
冉秋念也不覺得尷尬,趴在桌子上主動替蕭殷磨墨,一手撐著下巴,打量這位小少年。
記憶中的蕭殷那時已經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氣質陰鬱,周身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讓人不敢接近。
世人都道,蕭殷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現在想來,他待她卻是極盡呵護。
她嫁入候府,吃不慣京城的飯菜,第二日他便送了會做家鄉菜的廚子來。在一次國宴上,她被柳雲瑤陷害,在聖上面前失了體面,差點被下堂,還是他出言解圍,這才免了懲罰。
更有一次,她中了毒,需要新鮮的天山雪蓮做藥引,否則回天乏術。他知道之後,連夜出發,終於在最後期限將東西送來,救了她一命。而他,在採藥途中被護葯的毒蛇咬傷,差點廢了一條胳膊。
眼前這個少年尚且青澀,雖然板著一張臉,但想到上輩子他對自己的愛護,冉秋念只覺得親切的很。身上是他慣有的冷梅香,皮膚白的有些病態,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彷彿一碰就能破碎的陶瓷娃娃。
「啊,疼!」冉秋念驚呼出聲。
她眼中含淚,瞧向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隻鐵掌握住自己,力氣大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將自己的手腕捏斷。
蕭殷冷漠的將手放開,絲毫沒有將心思放在冉秋念身上,拿起筆繼續抄經。
冉秋念紅著眼睛吹了吹生疼的手腕,那裡已經是通紅一片了,她想起自己剛才情不自禁摸上那截腕子的行為,不由得紅了臉。
對攝政王耍流氓,手斷了都是輕的!
活該!
想到剛才被握住的力道,冉秋念又湊上去說道:「大哥哥力氣真大,若是去考武狀元,定然奪得榜首!」
蕭殷這才抽空瞅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冉秋念得到鼓勵,再接再厲:「念兒剛才從祖母那裡過來,得知她誤會了大哥哥,以為那日是大哥哥將念兒推下湖的,念兒趕緊解釋清楚了,你以後都不用抄經了。」
蕭殷筆下不停,只是冷淡的開口:「滾。」
冉秋念一愣,難道她說的還不夠清楚?
「念兒的意思是,祖母知道是大哥哥救了念兒,之前都是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你可以回去了。」
蕭殷聞言將筆扔下,捏住她的脖子,眼中滿是厭惡:「難道不是你當日親口說了是我將你推下湖的,這才讓眾人誤會?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冉秋念驚呆了,是她親口說的?
蕭殷看著冉秋念茫然的表情,只覺得她的演技令人作嘔,猛然將她甩在一邊,任由她的頭磕在地上,紅腫一片,一揮袖,轉身出了佛堂。
冉秋念疼的眼冒金星,她扭頭看向蕭殷的背影,正想喊住他,卻看到青色的長袍上有幾道深色的印記,那是……
「小姐?小姐您怎麼樣?」清溪在外面等得著急,見蕭殷沉著臉出去,這才匆匆跑進來,看到冉秋念摔在地上,嚇了一跳,「小姐,您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大少爺打您了?奴婢就知道,他才沒有那麼好心!」
冉秋念被她吵得耳朵嗡嗡的,心中還是惦記著蕭殷,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抓著清溪的袖子問道:「大哥哥挨打了是嗎?是不是有人打他了?」
清溪冷哼一聲:「他差點害死小姐,受罰不是應該的嗎?只是二十鞭子而已,看他還敢傷害小姐,奴婢一定要稟告老夫人,再賞他二十鞭子!」
「胡鬧!」冉秋念氣急,起身想追出去,卻直覺頭昏眼花,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
想到蕭殷背上的傷,她猛然坐起,引得頭一陣暈,只好靠在床頭歇歇。
守在外面的清溪聽到動靜,進來一瞧,趕緊勸道:「小姐,您怎麼起來了?想要什麼跟奴婢說,奴婢幫您去取。」
「大哥哥呢?」冉秋念強忍著不適開口。
清溪頓時不高興了:「小姐還惦記著那個白眼狼做什麼?他都害的您這樣了,您就……」
「我問你,大哥哥呢!」冉秋念高聲怒喝,震得頭暈,她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緩解自己的不適。
清溪被她嚇了一跳,也不敢抱怨了,一五一十的說道:「大少爺每日抄完經書之後便要去巡鋪子,不知道何時才回。往日都是子時上下,今日倒是沒聽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