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蘑菇成仙8
趙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自從站到了這裡，她只感覺兩腿顫顫，冷氣透過了髮絲貼上頭皮，讓她感覺到發麻。
黑衣老頭兒直接拎著她后衣領往前走。
停下腳步時，趙玥看到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的那個男人，他身穿一襲白色曳地長袍，上面用銀色絲線綉著雲紋，頭戴銀色流蘇冠冕。
趙玥只能依稀看到他清冷的面容，那是一張年輕的面孔，他長身玉立，怎麼看都是賞心悅目的。
可現在這個賞心悅目的人待會兒可能會說出殘忍的話。
「天帝陛下，放走魔獸的就是這個小妖。」
只見天帝的目光慢慢轉向趙玥身上。
那目光如刀一般鋒利，趙玥並不敢直視，任由他打量著。
不消片刻，那位天帝開了口，「是難得一見的至純修鍊體，怪不得。」
「您看要如何治罪，那魔獸當初可是將天界攪得不得安寧，絕對不能放過呀。」
此時此刻的趙玥感嘆自己的命運和肖季寧一樣糟糕透了。
前途一片灰暗啊。
「這魔獸在她的荷包里封印著，不成什麼氣候，至於這小妖，既然是至純修鍊體，那也是她的緣分，只是天界她不能留，就和那魔獸一併打下界去吧。」這話是對黑衣老頭兒說的。
說罷他又看向趙玥，「小妖，你能解開天羅印只是湊巧，你若想留在天界，那就必須勤加修鍊，不可投機取巧，到時位列仙班，天界自然會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你不要怪本帝的決定。」
這說的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不想妖魔混入天界。
趙玥心裡犯著嘀咕，不過打下界就打下界，總好過其他讓人痛苦的刑罰。
本以為打下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然而趙玥看到黑衣老頭兒祭出的法器后就說不出話了。
他手上拿著一條長長的鞭子，鞭子上附有法術，幽藍色的光不斷閃爍著。
只見他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肖季寧從她的荷包里現身出來了，兩人一站一躺，躺著的那個還正在睡覺。
趙玥飛快的湊過去搖了搖他肩膀希望他能醒過來，誰知根本沒用。
面對著這樣的局面，那人還能如此悠哉的睡著，趙玥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老頭兒道：「你二人如今被打下界，便要受這打妖鞭鞭笞二十方可入凡間。」
說罷老頭兒一手結印將二人綁在雕刻著奇怪花紋的石柱上，另一手乾脆利落的揚起鞭子打下去。
噼里啪啦的鞭笞聲不斷響起，落於地面的聲音刺耳的很，落在身上那就是皮開肉綻。
不得不說那黑衣老頭兒下手真黑，若不是趙玥這些日子積累了一些靈力，恐怕早就成了這鞭下亡魂。
反觀肖季寧，他是全然沒有要蘇醒的意思，好像昏迷了過去。
趙玥這會兒也顧不得他了，那鞭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到了後面直接沒了知覺，眼前也是混黑一片。
誰也不知道二十鞭什麼時候結束。
最後一點意識是飛速墜落時，周身被風包裹著，烈烈冷風灌入衣袍之中，讓她渾身變的冰涼無比。
——
「哎哎哎，你們看，這不是西樓嗎？」
「好像是哎，他怎麼渾身都是傷?」
「……」
魔域入口外一些魔族圍了一個圈議論紛紛。
遠處飛來一個黑袍男子，落地時掀起紛揚的灰塵。
那些圍觀的魔族正要動怒，只見灰塵落去之時，站在那裡的人正是魔族的魔王大人，他們頓時不敢言語了。
魔王大人緩緩走過來，眾人自覺讓出一條道來，露出了躺在了地上氣若遊絲的兩個人。
兩個人身上都是血，紅色染透了衣裳，依稀可看到上面一道道的破痕。
魔王大人什麼也沒有說，將兩人收進魔戒，又是一陣塵土飛揚，人消失了。
這魔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魔域王殿之中，魔王幽黑的眸子沉沉的瞧著躺在床榻上的兩個人。
一紫衣女子飛身入殿內，看到魔王大人神色難辨的樣子，上前說道：「王，您心情不好嗎?」
「出去。」她的問候只換來冷冰冰的一句話。
紫衣女子有些失落，但終究還是依言出了王殿。
魔王看到西樓的一瞬間，其實是怒氣沖沖的心情，但是那一身的傷他如何都無法忽略，還有那個女子，渾身上下都發散著妖氣，他很是厭惡。
只是因為西樓和那女子躺在一處，他只好等著兩人醒來再問箇中原因。
*
趙玥意識再次回籠時，只感覺天地顛倒，就連時間她也摸不準。
混混沌沌的蘇醒過來，是躺在一張床上的，她只看見周身黑漆漆的裝扮，很是壓抑，不知是什麼地方。
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她可是把那老頭兒給拉入自己的黑名單了，要是下次再遇見一定要繞道走，可能下次遇見是在天界吧，那到時候定要好好和那老頭兒打一架。
「醒了？」
驟然響起的男聲嚇了趙玥一大跳。
她尋覓著聲音的來源看見一身束腰黑袍，頭戴黑色冠羽的男子，他膚色很白，又穿著黑衣，就顯得整個人氣質冷冰冰的。
「你是誰？」她說完自己都驚到了，那是極為沙啞的一道聲線。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你告訴我西樓是怎麼回事。」男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玥一腦門問號，誰是西樓？
「西樓?」她也如是問了。
男子抬手指向另一邊的床榻上。
說到那日蘇醒，趙玥險些以為自己要丟掉性命了。
要知道那打妖鞭的威力對她而言巨大無比，能傷其根本，又被打入凡間，能保持人形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此時屋內的這位黑袍男子面無表情的等她講述之前發生的事。
趙玥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訴給他，說完后陡然覺得屋內氣氛不大對。
黑袍男子目光幽沉，面色差了幾分，且放在桌上的那隻手驟然握成了拳頭。
趙玥不大敢說話，只那麼看著男子。
良久后，黑袍男子才再次開口，「你與西樓好好養傷，這段時日就在這裡住下。」
趙玥也正愁下了凡間無處可去，被這男子安排妥當也省了不少心，她自然再樂意不過。
養傷期間，她沒事會外出走走，想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出了門站在石階之上可看到遠處天際下的重巒疊嶂，那是連綿的黑色山宇，山宇之下是一片片幽深的密林。
放眼之處皆是沉鬱的烏黑色，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顏色，沉悶又壓抑。
這定然不會是凡間的地方。
且看地勢低處那些房子的風格，都較為古怪。
明明是普通的小樓，樓頂處的屋檐屋瓦如同大鳥即將展翅高飛，翹的弧度很大，彷彿要直衝天際。
屋脊上坐落著幾隻形狀怪異的動物雕塑。
這一切都不是最怪異的。
最怪異的是那抬眼即可看到的天空，因為要養傷時常昏睡半日，醒來便只能看見漆黑如墨的天，這讓她經常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裡似乎沒有白天，只有無盡的黑夜。
趙玥嘗試過一整天不睡，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即便如此，也不影響這裡居民的生活，他們在街道上放置了不少路燈，那些路燈的燈罩里浮動著許多小小的光點，聚攏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盞盞明亮的燈。
在這裡，不順心的事也很快就找上了門。
某一日她外出四處走走，卻見這路上的人看到她都四下議論著。
起初趙玥只當是大家沒怎麼見過她這個外來人，後來她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裡也有那種販賣東西的小攤，各式各樣，趙玥閑逛時正好看上一隻紫玉簪子，那是一枚大小合適的紫色玉石，被銀色的銅絲鑲嵌在簪子上，對著光時盈盈流淌出淡紫色的光芒，很是好看。
很想要買下來，只可惜攤主說了價錢伸手準備接錢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毛錢。
很快攤主就發現了她沒錢，原本堆著笑意一眨眼間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不耐和鄙夷。
離開小攤前時，趙玥聽到了攤主的嘀咕「沒錢還來湊熱鬧，耽誤我生意……」
趙玥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口氣還沒嘆完，她就被人給圍了起來。
包圍圈最裡面站著的其中一個人是個女孩子，身穿一身有光澤的黑衣，仔細一看便知道，那些光澤都是一粒粒黑色寶石發散出來的。
能這麼穿的人鐵定富有且張揚。
眾人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只見那女孩子先沖她開了口。
「你這小妖，為何來我們魔域?」這話一出，包圍圈中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沒錯了，這裡是魔界，怪不得黑黢黢一片，看起來沒有什麼生機，死氣沉沉。
趙玥這些日子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地方不大好看，但是吃住都有人管，那是相當舒服的。
這會兒有人問出這話，擺明就是排斥她這個小妖罷了。
「我受傷醒來便在此地，你們這裡的一個人是我朋友，他讓我安心住在這裡好好養傷。」
那女孩子不依不饒的，「你朋友?你在說什麼啊？誰那麼大膽，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魔族的地盤嗎，怎麼可能容得下外族人。」人群中嗤笑一片，儘是嘲諷。
「我不知道你們這所謂的規矩，我只知我那朋友一片熱忱，好心讓我在此住下，對此我感激不盡，雖然我是妖，可並沒有擾亂你們魔界的任何秩序，也不算什麼大事吧。」趙玥平靜的說完。
「你是妖族這一點便是最大的問題，誰知道你是不是妖族的探子，來我們魔界探聽情報好舉兵來犯啊！」那女孩子開始咄咄逼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