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送錢換信

坐在醫生辦公室，林宇飛回想剛剛蘇雨霏見面時的緊張神情，心裡直犯嘀咕：難道她昨晚也發現了自己，知道她做風俗店小姐的事情給暴露了？

林宇飛轉念又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怕蘇雨霏都不會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難道老天爺真要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她繼續淪落風塵？不，絕不！林宇飛決定豁出去了！以愛的名義！！

中午下班后，林宇飛和蕭龍一道去了趟醫院附近的銀行，將ATM機取出的總共五千塊錢合在一起用信封裝好，然後獨自一人再次直奔蘇奶奶的病房。

林宇飛走進去的時候蘇雨霏正陪著奶奶說話，警覺的蘇敏很快發現了他，隨即慌忙起身又要離開。林宇飛正要開口叫住她，蘇雨霏已然出了病房門口，這一回林宇飛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跟了出去。

蘇雨霏走得很快，林宇飛一直緊跟到住院部的花壇邊才追上她。

林宇飛轉到她前面，急切地問道：「你幹嘛要躲著我？」

「我沒有，我躲你幹嘛？」蘇雨霏閃爍的眼神出賣了她，言不由衷道。

「那你今天為什麼見到我就走？」

「我得去上班，你不來我也準備走的。」蘇雨霏假裝平靜地說。

「可我記得你以前都不是這個時間去上班的。」林宇飛硬起心腸步步緊逼，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夠心軟，否則將前功盡棄。

「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事的話我得走了。」蘇雨霏緊繃著臉，轉身意欲離開。

「你昨晚上哪兒去了？」林宇飛急忙攔住她，迫於形勢只得直奔主題。

「我……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蘇雨霏呑呑吐吐道，眼神里掠過一絲驚慌。

「不要再做了好嗎？」林宇飛正色道。

「做什麼？」蘇雨霏秀眉微蹙，假裝不明白。

「不用瞞我了，昨晚我都看見了。」林宇飛咬了咬牙，狠心地說。

「隨你怎麼說好了。」林宇飛的話音剛落，蘇雨霏臉色頓時煞白，加緊腳步想要逃離。

林宇飛慌忙又跟上前去，蘇雨霏突然轉過身來，憤怒地看著他說：「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只想幫你，真的！」林雨霏坦誠地迎著她的目光，隨即從口袋掏出裝著五千塊錢的信封遞給她。

蘇雨霏疑惑地打開信封，發現裡面是一沓整齊的百元大鈔后，隨手就遞還給他，用一種幾近怨恨的語氣說道：「我不要你的錢，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不管你們這些有錢人有什麼企圖，總之不要枉費心機了。」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有錢人……」林宇飛根本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麼說，急忙辯解道。

「哼！如果不是有錢人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蘇雨霏冷笑道。

「這是家裡給我這一年實習的生活費，還有在朋友那裡借的錢。」林宇飛情緒激動地說，「而且這是借而不是送給你的錢，是要還的。還有……我對你不會有什麼企圖，說真的，對你，我並不感興趣。我知道這點錢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只求你不要再糟蹋自己了。一定要相信，辦法總會有的，只要自己不放棄。」

蘇雨霏顯然被他的這一番話打動了，漂亮的眼晴里開始顯現幾縷濕潮。

就在這個時候，蘇雨霏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於是林宇飛趁她接電話不注意把錢悄悄塞進她的手提包后，轉身跑開了。

林宇飛並沒有去科室，也沒有回宿舍，而是徑直返回蘇奶奶的病房。

「小林醫生……追上霏兒沒？」蘇奶奶顯然一直在等著林宇飛回來，所以剛看見他走到門口就打招呼。

「嗯。」林宇飛快步走到床頭。

「她跟你說什麼了？」蘇奶奶心急地問。

「沒什麼的，就隨便說了幾句話。」林宇飛心想，自己和她的談話內容自然是絕對不能告訴蘇奶奶的。

「呵呵，我家的霏兒也是個靦腆的姑娘，不過我只要知道你們的心思就成。你們年紀都還小，先慢慢處，時間處久了自然就好了。」蘇奶奶滿臉掛著微笑慈祥地看著他。

林宇飛聽了一愣，什麼叫知道我們的心思？是了，上午的時候自己已經承認了對蘇雨霏有好感。可是蘇雨霏那邊呢？難道她也已經表態喜歡自己了？！一念至此，林宇飛心裡抑制不住的歡喜。

不過，林宇飛還是想確認到底是不是蘇雨霏親口說的，抑或只是蘇奶奶的一廂情願。於是怯怯地問了句：「您是說雨霏也……不討厭我？」本來是要說喜歡的，可是話到嘴邊就改成不討厭了，反正這個時候兩個詞是可以划等號的。

「那可不嘛，就在昨天早上我問霏兒，她親口跟我說的。要不她今天怎麼見著你就躲，肯定是以為我已經告訴你了。呵呵。」蘇奶奶仍是笑容可掬，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這下林宇飛總算弄明白了，原來奶奶對於蘇雨霏今天的反常行為誤以為是出於姑娘家的矜持，羞於見「心上人」的緣故。

由此看來，蘇雨霏為了不讓奶奶看出什麼破綻，出事後一定花了極大的努力來偽裝自己，唉！主令人心疼了。

天知道偽裝下的蘇雨霏要背負多少身心的痛苦與折磨呀！想到這裡，林宇飛的心頓時象被鋸齒劃過，刺痛不已。

整個下午的時間，林宇飛都處在一種焦慮與擔憂的狀態中。雖然那筆錢暫時塞給了蘇雨霏，而且事先想好的那番話現在想來也在情在理，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坦然接受，說不定很快她便會原封不動地把錢給退回來。

同時，林宇飛心裡很清楚，時間過得越久，被退回來的可能性就會越小，因此，他開始期盼著時間可以加速運轉……

所幸的是，一直到五點半下班為止都沒有任何動靜。

林宇飛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裡也稍稍安穩些，慢慢走出住院部大門。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張美麗而熟悉的臉。

林宇飛心下暗道不好。果然，蘇雨霏徑直走到自己跟前，從手提袋中掏出一個信封塞到他上衣口袋裡。

林宇飛無奈地盯著她的眼睛，那是一種無法讀懂的複雜表情。

蘇雨霏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只留下林宇飛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原本火熱的一顆心頓時象被冰水澆透，如入冰窖。

良久，林宇飛才慢慢回過神來，將手塞進口袋。

林宇飛將信封捏在手裡，忽然心念一動，不對！怎麼感覺輕了許多。再掏出來仔細一看，雖然信封的顏色是一樣的，但顯然不是自己上午給的那個。打開信封一看，卻是幾張信紙。

林宇飛的心此刻又沸騰了起來，捧著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宿舍……

林醫生：

你好！

很抱歉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只能這樣稱呼你了，請不要生氣。

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而且你那麼細心地關照奶奶，我更是打心眼兒里感激。奶奶常常在我面前誇你怎麼怎麼好，我知道她一點都沒有誇大，而是你確實有那麼好。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家境不好，也只上了中專，而你是大學本科生，又從事醫生這樣有著光明前途的職業，所以我從沒敢奢望能和你有什麼發展。而且你每次見到我也從來不跟我說話，我想你應該是擔心跟我走得太近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吧。

謝謝你借給我的五千塊錢，更感謝你今天對我說的一番話。你說得非常對，只要自己不放棄，辦法總會有的！

我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三天前的那個夜晚——那個不堪的夜晚！簡直如同一條毒蛇，時時噬咬著我的心……

可能奶奶已經告訴過你了，在我從學校畢業的時候，家裡已經欠了一萬多塊錢的債。我工作的國營單位需要一年後才能轉正，而轉正前的工資及各種補助加在一塊每月還不到一千塊，因此，雖然工作了快一年的時間，但是至今還沒能把債還清。

奶奶住院時交的那二千塊是我跟單位領導說明情況后特批預支的工資款，可這些錢也只維持了一周治療費便全部用完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里，雖然經常不能及時繳費，不過東借西湊勉強還能把住院費給補齊。只是到了這個星期，能開口借的地方都借遍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我家沒有什麼親戚，僅有的幾家遠房親戚都是勢利眼，自從我爸媽去世后就幾乎沒再來往過，如果跟他們借錢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所以，我想到換工作，找一份在短時間內可以拿到足夠錢的工作，最好是能先預支一年或半年的工資。只要能先拿到錢交足住院費，再苦再累的工作我都無所謂。

大前天，我特地向單位請了一天假，面試了很多家單位，有的工資待遇還可以，但是都不同意預支工資。然而在此之前護士小姐已經催款好幾次了，並且說第二天再不交費就得停葯。到下午四點的時候，就只剩下最後一家要面試的貿易公司，我心急如焚。

因為地處偏僻，我轉了幾次車才找到通知單上寫的地址。而所在的寫字樓也很有些破舊，外牆壁到處污跡斑斑，顯然已經年久失修。

寫字樓的一二樓曾經是一家舞廳，不過裡面空無一人顯然早已停業，面試選在303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