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認個妹妹

徐佳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對林宇飛說：「你說得很有道理，謝謝你，我決定留下來了，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咯！」

剛剛還見她那麼糾結，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讓她做出了決定，林宇飛更加詫異了，按理說，這麼淺顯的道理她不可能沒想到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都被搞糊塗了。

不過糊塗歸糊塗，有件事可一直裝在心上，趁著這個機會，林宇飛裝作很隨意地問她漂亮護士大姐姐餘思敏是去是留。

徐佳不加思索地回答說：「她肯定會留下來的，因為早就聽老闆說過，等新門診開張，就任命她做護士長，每月工資加一千呢。」隨即似乎明白些什麼，壞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這麼關心她？」

「我……這個，哪有，就隨便問問。」林宇飛支支吾吾，有些心虛地說。

徐佳不依不饒，笑嘻嘻地說：「呵呵，關心就關心，幹嘛還不敢承認。思敏姐長得那麼漂亮，連我看著都心動，我就不相信你能沒有一點想法？」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可別瞎說。她兒子都那麼大了，我就算有想法也得優先對你有想法才對吧。」林宇飛以攻代守，反撩她。

沒想到徐佳聽后臉色忽的一沉，黯然道：「可別拿我開玩笑，家裡從小就給我訂了娃娃親的。」

「什麼，娃娃親！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那裡還有這種陋習？」林宇飛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其實主要不是因為習俗，而是小時候我家非常窮，在我小學快畢業的時候家裡幾乎已經揭不開鍋，根本沒能力再供我上中學。後來同村的一戶人家願意全面資助我們家，不過前提是要我和他家的兒子訂娃娃親。他兒子和我同班，長得特別矮，我們同學都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武大郎』。爸爸媽媽商量了很久，最後徵求我的意見，可是我當時那麼小，哪裡懂結婚什麼的，只知道同意了就可以繼續上學，不同意就面臨著輟學，所以根本沒多想就同意了。」

林宇飛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女孩，在活潑熱情的外表下，她竟然有著這樣凄苦的身世，不由得心下微微一顫，低聲問她：「如果換作現在，你還願意接受這種交易嗎？」

徐佳抿了抿嘴唇，紅著眼圈堅定地說：「會！因為我想上學，沒有知識沒有學歷我就走不出那片山溝。」

林宇飛沉思了良久，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才十九歲，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應該還沒領取結婚證的，對吧？」

徐佳點了點頭，同時疑惑地望著他。

林宇飛接著興奮地說道：「那從法律上講你們並不是合法的夫妻，所以完全可以退婚的，那樣的話你不就自由了嗎？」

「退婚？那不行的。」徐佳語氣很肯定。

「怎麼不行？把他家曾經資助過你們家的錢加上利息全部退還回去，不就可以了嗎？」

「不行的，那時候的錢和現在的錢沒法比。」

「怎麼就沒法比，5倍，10倍，50倍，總歸有個兌換比例吧。」

「我們家哪有那麼多錢，而且家裡前兩年剛蓋了兩間平房，現在還欠著債呢。」接著徐佳又幽幽地說道，「就算有錢還，還是不行。」

「怎麼就不行呢？」林宇飛緊接著話茬問。

「因為當時定娃娃親的時候，擺了酒席，全村人都有見證，如果現在反悔，鄉親們一定會在背後指著我們全家人的脊梁骨罵。爸爸媽媽為家庭操勞了大半輩子，我怎麼忍心讓他們後半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那他現在在哪裡，為人怎麼樣？」林宇飛沒了主意，只好轉移對象問道。

徐佳嘆了口氣道：「他因為成績不好，初中沒畢業就開始在家務農了，至於人嘛，除了長得難看點，其實人品也沒有什麼多大毛病。」

和她相比，林宇飛忽然覺得自己的家庭是那麼的幸福，可是自上初中開始，自己就一直想遠離家，雖然心裡也知道一定是某些方面和家人溝通出現了問題，從而導致和家人間情感出現了裂痕，但是自己從未想過去彌合它。

回過頭想想，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而且節衣縮食供自己上大學，可是，從小到大，自己又回報了什麼呢？

自己甚至都沒想起在中秋節那天主動給家裡打個電話。

徐佳的家境讓她背上了本不該屬於她的痛苦，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一絲抱怨父母，反而是一心一意替他們著想。相比之下，自己簡直枉為人子。

不知哪裡湧來一股衝動，鬼使神差的，林宇飛竟然摟過她的肩頭，在她長發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徐佳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一把將他推開，頭也不回地跑回宿捨去了。林宇飛也為自己的衝動懊悔不已，不過老天作證，自己確實沒有摻雜任何的情慾，絕對與性無關。

但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不再搭理自己，於是思索再三，林宇飛決定發條簡訊給她解釋一下。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把你當成了妹妹，絕非有意冒犯，我為自己的唐突向你真誠致歉！」

沒過幾分鐘，徐佳就回了信息：「沒事，我不生氣，其實恰恰相反，我很高興你能不嫌棄把我當妹妹看，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就稱呼你大哥吧，行嗎？」

「當然沒問題，我正求之不得，改天請你吃飯。」既然她這麼說了，林宇飛的心裡當然是一百個願意。

林宇飛出生於農村，在家排行老幺，上面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小的時候，身邊的夥伴都羨慕他不用干農活，因為全都被哥哥姐姐們包圓了。父母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書念好，剛上小學那會兒，憑藉一點小聰明，確實也很爭氣，雖然整天和小夥伴們一塊去瘋玩，不過每次考試成績都保持前三，而且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名列榜首。

只是小升初考試發揮不太理想，僅以全鎮四十多名的成績進入了重點班，上了初中后，課業漸漸繁重起來，競爭壓力明顯加大，林宇飛也暗暗發勁，結果第一次期中考試便一鳴驚人，考了個全班第二年級第三。一時風光無二，人有些飄飄然，學習態度也隨之鬆懈下來。此後，成績就一路下滑，從全班第二名到第五名，再到第八名，直至跌出十名開外。

每次周末放假回到家裡都是被輪番地教育和責備，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靜下心來聽他解釋。也就是那時起，林宇飛多麼希望自己不是家中最小的，如果有個妹妹，或許會願意聽自己傾訴，至少不會象他們一樣責罵自己。

上大學時林宇飛通過電台交友節目認識過一個網友，她當時還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名叫方婷，兩人通過書信來往，她提出想認林宇飛做哥哥，正好林宇飛一直都渴望有個妹妹，當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方婷學習成績不是很好，家境也比較貧困，有一次她在信中寫道，最高興的事就是攢夠錢買一張電話卡到公用電話亭和林宇飛盡情地通一次電話，最大的願望是希望有一天能考上省城的大學，這樣的話就能夠和林宇飛經常見面了。

這讓林宇飛很受感動，因為方婷並不住校，家裡只是每天給幾元錢的早餐費，她一定是每天吃得很少，餓著肚子一個月才省下來一張電話卡的錢。林宇飛便讓方婷以後不要再主動給他打電話了，實在有事就先打過來，自己再回撥過去。

方婷卻不同意，她說主動打過來是代表她對林宇飛的思念，如果讓他回過去就變味了。

方婷的固執令林宇飛開始覺得隱隱有些不安，雖然每次通信，自己都鼓勵她好好學習，順便附上自己一些學習經驗，但是從她每次的考試成績來看，不僅沒有進步，反而有所退步。

林宇飛隱約覺得方婷對於自己絕不是單純兄妹之間的情愫，作為過來人，有過類似的經歷，為了她的前途，他權衡之下，狠心回了一封信，告知在高考之前不會再給她回信，也不會接她的電話。

林宇飛原以為高考後方婷會聯繫他的，可是自打那次以後，方婷卻象是人間蒸發似的，音訊全無。林宇飛也曾試著往以前她就讀的高中寫了一封信，不過很快就被退了回來，原因一欄寫著「查無此人」。

這些年來，此事一直讓林宇飛耿耿於懷，或許當初可以用更好的方法去處理這份情感，猜想她一定是傷透了心，所以不願意再聯繫自己。

如今，又有了一個妹妹，於是林宇飛心下暗暗發誓：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當然，方婷並不是第二個妹妹。

在她之前還有丁麗穎，那也是一個被林宇飛傷透心的妹妹。

在丁麗穎之前還有桂翠翠，雖然後來是變成了女朋友，但是一開始也是當乾妹妹來處的。

一念至此，林宇飛心情久久難以平靜，雖然時間已經不早，還是打算去泡泡網吧平復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