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結髮為夫妻·名起

3.結髮為夫妻·名起

自成親以後,秦王與王妃每日同起同卧,撫琴賦詩,真是好一對神仙眷侶。秦王不僅不問朝中事務,有時還謊稱身子有恙連朝也不去上了,天天在家中與王妃耳鬢廝磨,飲酒尋樂。這樣的話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了葉禛生母辰妃耳中,她將兒媳召了去,問傳言是否屬實。

黎末辛卻不以為意道:「兒臣倒不願做那無情無欲的神仙。」

辰妃笑了起來,問她:「你猜你這樣的人宮中會叫你什麼?」見她皺眉不解,她笑著說,「狐媚子。」

黎末辛聽了,不僅沒不高興,反而笑著問:「那姨娘說是好是壞?」

辰妃抬眼看著窗外,院中的槐葉已經落盡,儼然已到了深秋。「為娘只想你們平安度過此生,其他的,不強求。」

她抬眼看著一臉凝重的婆婆,心中更加堅定了,起身屈膝下跪,稽首大拜。「黎家上下誓死效忠王爺,兒臣誓死保護王爺!」

辰妃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媳,臉上並沒有因為她的話顯得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興衰榮辱,終成土灰,都爭去做什麼?

不久之後秦王妃被診出喜脈,初為人父的秦王四處告喜,來到三哥葉諄府上,葉諄嘲諷道:「我以為你被迷得已經不認識漢王府的路了!」

葉禛嘿嘿一笑說:「三哥哪裡話,我是……」

「你是?你就是個貪戀酒色之徒!這不是我說的,外邊都這麼傳。」葉諄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弟弟。

「外邊的傳言三哥也信嗎?」他突然換了一副表情看著哥哥,「世人都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三哥以為我還比不上一個秀才?」

「你被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能知道什麼?」葉諄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葉禛滿不在乎葉諄得嘲諷,低聲對他說:「二哥私自結交大臣,將人裝入籮筐,午夜時分從後門送出,這事你知道嗎?」

葉諄瞪眼聽著,父皇最恨皇子私底下結交大臣,那八弟被趕回封地就是這前不久的事,沒想葉華居然敢頂風作案。「你是如何得知?」

葉禛笑了笑,「三哥幫我討了門好親事,又怎能不報答呢?弟弟再無能,這探聽消息的能力還是有的。」

葉諄不由大喜,直誇弟弟聰明。「我這就去稟告父皇,看他葉華還能囂張多久!」

當他回到家中時,比平時晚了些。她問他為何這麼晚回來,他笑著說:「岳父大人高興,留我用了晚膳,見了位客人。」

黎末辛替他寬衣,蹙眉想了想,見了位客人?「那位客人姓祝吧?」

葉禛回頭看她,這人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不過左右思想,黎敬深的女兒,豈是平庸之輩?

而正如黎末辛所料,黎敬深給葉禛和祝敏之間搭了個橋,讓葉禛能夠更好地掌握父親的意思,以及得到祝敏的支持,乃至朝中重臣的支持。

之後不過三日,葉華因私自結交大臣被罰閉門思過,羽翼被剪,勢力大跌。而葉諄,背地裡捅了自家哥哥一刀,皇帝能不清楚?左右都不過是為了那儲君之位自相殘殺,能算什麼好東西?剛好又被葉華反咬一口說他暗中監控皇子,有不軌之心。皇帝順水推舟,把他身邊的大臣,遠調的遠調貶的貶,就連他母親也受了牽連,被訓斥了一頓,說不召不見。

葉新的偏心大家看在了眼裡,一時間,心中有鬼的皇子們個個寒蟬若噤,生怕一不小心就逆了父皇的意被趕回封地,永無繼位的可能。

「三哥羽翼本就不豐滿,這次被剪,勢力大傷,怕也沒了翻身的能力。」葉禛挑了岳父的白子淡淡地說。

黎敬深嘖了一聲,顯然是不高興自己被挑子,「他資質平平,況且看這次的事態,陛下能聽信漢王的片面之詞,恐怕根本就沒有立他的心思。」說著亦挑了女婿一子保住一方。

「父皇的心思誰也猜不中啊。」他嘆了口氣,堵住岳父路。

「陛下本就是從九龍奪嫡中浴血而出的,恐怕也不想見骨肉相殘。置兄弟於死地的,陛下必不會容忍。」見大勢已去,黎敬深索性不下了,將黑子放入女婿的棋盒內,起身走到門外看飛雪。

葉禛跟在岳父身後,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語氣沉沉道:「但是奪嫡之爭,不是父皇不想看到就沒有的。現在有望繼承大統的,還剩晉王、齊王、燕王、魏王以及小婿在京,這剩下的每一個人都不容小覷。」

「山東農民暴動你可知?」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葉禛。

「知道。」

「晉王正向聖上請求戴罪立功,平息暴動。」

「可曾答應?」

黎敬深搖頭,「並無明確回復,這次該是殿下立功之時了,韜光養晦這些時日也夠了,別讓外人真以為你是個閑散無用之人。」

「小婿明白。」他頓了頓,有些為難地開口,「只是辛兒現身懷六甲,若小婿不在身邊……」

「看來外界傳的是真的了,秦王愛妻如命。」黎敬深一臉無語地看著女婿,「萬事有我,你且放心去吧。」

葉禛作揖拜謝。

……

秦王主動請纓山東平亂,葉新看著這個自從成親之後的就沉溺在溫柔鄉內的兒子,顯然不願讓他去冒險,然而相國祝敏卻說:「秦王殿下能夠幡然醒悟,有心報國,實乃難得,陛下應給殿下這個機會。」

葉新看著台下這個想一心報國的兒子,心想著也不能讓他老在溫柔鄉里待著了,大筆一揮,封他做鎮遠將軍去平定山東暴亂。

臨行前一夜,葉禛以為黎末辛會鬧小彆扭,誰知不僅不鬧彆扭,孕吐都吐出黃疸水了還想瞞著不告訴他。下人稟報給他,這下真的放心不下了。

「又沒多大的事,你在又解決不了問題。」她不以為意地說。

他皺著眉,一邊告訴自己成大事者不應該被兒女私情所絆,一邊又是擔心出個好歹。想了半天才說:「你搬進宮去,讓母親照顧你,我才真正放心些。」

若是放做以前,黎末辛是一萬個不願意踏入宮門半步,可這非常時期只得依他,應聲說好。

就這樣黎末辛搬進宮去,由婆婆照顧。而葉禛剛走不久,朝中又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甚至波及到後宮。

葉新突然病危,而儲君位缺,個個王爺都死死盯著大內傳出誰人監國的消息。首先坐不住的是魏王,他借著探望的幌子,勾結葉新內侍試圖制偽詔,又被燕王的眼線告密,燕王借著哥哥的名號將弟弟拿下,一干黨羽皆說燕王英勇,理應監國。

這個說法被祝敏一本正經地駁回,說:「監國者乃太子也,燕王殿下雖英勇但並非儲君,且非嫡非長,不合乎祖制。陛下龍體已轉危為安,此事還得奏請陛下,不是吾等所能決!」

而葉新剛從病痛中掙扎出來,又遇兒子謀亂之事,差點又氣昏過去,立刻下旨查處魏王一黨,魏王被貶為庶民,其他人殺的殺貶的貶,一時間牽扯出一大堆人來。而燕王?被大肆褒獎了一翻,增加了封邑,卻也被暗中除了不少心腹,說燕王已能成大事,可以回封地掌管一方百姓了。

這一鬧,京中王爺就只剩下四位了,不加上漢王葉諄那就是三位,而葉禛不在京中,就剩下晉王葉華和齊王葉成了。

這倆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亦是葉新半輩子的心血,但葉新更青睞誰,明眼人都知道是葉華,但如今葉華是戴罪之身,所以不好提出讓他監國,葉新只得說看大臣們的意見,而如何不動聲色地拉攏這些大臣,就看後宮中這些女人生了張多伶俐的嘴了。

所以晉王與齊王倆人的母親,輪番上陣,各敘與葉禛母親辰妃姐妹情深,說各自的兒子平時是如何愛護葉禛這個九弟的,當然也不忘把現在正在為國效力的葉禛一頓好誇,甚至拐彎抹角地讓秦王妃問新升了左僉都御史的黎敬深好。

「都誇我們王爺好,難道王爺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好?」黎末辛一邊給婆婆斟上茶,一邊嘲諷道。

「這也是好事,讓他們心無戒心,不至於對禛兒下手。」辰妃淡淡道,「對了,他來過信了嗎?」

「來過了,說暴亂已平,現在正在處理土地的事,上書新政,等待陛下批複。」自古農民暴亂皆是出於土地。

此時新年已過,正值春耕,若是解決得好,皇帝該怎麼看葉禛?會不會將目光投向這個自己從未寄予厚望的兒子?

……

二月初,綠上梢頭時,秦王凱旋而歸!葉新看著平日里不算著調的兒子,萬萬沒想到他竟能解決山東的土地問題。清算因戰亂形成的無主之地,授之以民,重新編戶計民,每十戶設一鄉,十鄉設一黨,各配鄉長黨長,督察稅收兵役與徭役。此舉不僅妥善安置了無地的貧民,查出大量的隱匿人口,使得部分無地貧民從當地豪族的欺壓中獲得自由,而且從側面也增加了稅收與兵役與徭役,緩和矛盾。

葉新大肆獎賞了兒子一翻,最重要的是,將他在山東實行的新法在全國推廣,朝野雖有些異議卻都被一一駁回,葉禛得聲望在朝野間日漸大了起來。

而這些葉禛此刻都不關心,一心只想著妻子,從父皇書房出來就直奔母親宮中,不顧母親及宮人在場,一把將妻子攬入懷中,一親芳澤。黎末辛又羞又惱,心想傳出去又要鬧笑話了。

夜間回到府中,他趴在妻子肚子上聽孩子胎動,「兒子,有沒有想父王啊?」

這下黎末辛不高興了,「萬一是個女兒怎麼辦?你還不想要了。」

他根本就沒把這話聽進去,還趴在妻子肚子上傻樂,「生女兒是別人家的,不行不行。」說著,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都是我的心肝寶貝,不能給別人!」

黎末辛噗嗤一笑,這人竟會如此幼稚。她抬手摸著丈夫的頭,「葉禛,我好想你。」

他撐起身來看著她,將她擁入懷中,溫柔地吻著她的額頭,再落到眼睛上,一路向下,覆上她柔軟的唇。像安慰孩子似的吻著她,每次糾纏都極盡溫柔,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每次抱著她,他都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他都不想要了,只願永遠感受著她身上的溫暖與若有若無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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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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