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結髮為夫妻·奪嫡

6.結髮為夫妻·奪嫡

葉禛對外說王妃死於惡疾,葬禮上悲慟異常痛不欲生。葬禮結束后,葉禛更是一蹶不振,不僅不上朝了,還整日醉生夢死,以求忘記痛苦。葉新來看過兒子,見他邋裡邋遢,心中很是不喜,寬慰了兩句便回宮去了。他前腳剛回宮,後腳便傳出了消息,說是立儲之事有變,很有可能該立晉王葉華。

面對這些話,葉禛沒什麼反應,苦笑著對人道,辛兒都沒有了,本王要這天下來做什麼?此後,他除了喝酒,終日躲在府中誰也不見,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而暴風雨前也正是這樣。

除夕夜,晉王葉華卻無心歡度新年,他正在書房內同心腹商量如何除掉葉禛!

「雖說秦王頹廢如此,但是祝敏等人絕不會允許他墮落,那樣一切不都付諸東流了嗎?殿下應趕快行事,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心腹面色凝重地看著葉華道。

葉華沉吟半晌,「好……」

咚——

話未落音,門突然被踹開!

「誰?」

「奉太子之命,捉拿叛賊!」來人大聲呵道,不容葉華有半分質疑,手下的人立馬上前擒住葉華和他的心腹,押往王府正廳。

葉禛面無表情地坐在正廳主位上,下邊從裡到外跪了晉王府一大家子人。

「跪下!」手下呵斥葉華跪下,他不屑地瞥了葉禛一眼臉上毫無懼色,沒有跪跪。

葉禛抬眼看著他,眼神陰鷙,「膝蓋太硬了跪不下就打斷再跪!」

「你——」

葉華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葉禛手下一腳踹跪下,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葉禛看了眼身邊的人,那人拿出聖旨,面無表情地宣讀:「奉大慶皇帝旨意:晉王葉華,私集兵馬,鳩聚黨羽,私制袞服、璽印,有不軌之心。廢其晉王爵位,罪責交由太子審查。欽此。」

「你這是假傳聖旨!」葉華怒目圓瞠。

葉禛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起來,「你不覺得現在質疑聖旨真假顯得很蠢嗎?」他抬眼看著面前跪著的一百來人,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晉王府女眷挺多的,江潮,這段時間辛苦你和大家了。」

那江潮驚訝地看了眼自家主子,見主子眼神堅決,只得給手下使了個眼色,把女眷都拉了下去,院子頓時哭喊連連。而葉禛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反而極為淡定對葉華說:「你要不去聽聽?」

「葉禛!你禽獸不如!」葉華額角青筋暴起,紅著臉沖他嘶吼。

葉禛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椅臂,皺眉道:「還不夠?那你覺得是配給獸奴呢?還是收為官妓?哦,獸奴都是些粗鄙之人,是配不上晉王妃的,為官妓你看如何?」

「葉禛!你會遭報應的!」

葉禛笑了笑,自從黎末辛死後,他就不怕報應了。

那夜,秦王的人控制住宮內的禁衛軍,一干人來到葉新寢殿之外,葉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在外等候自己。

葉禛推門進去,就見太監扶著葉新出來,他躬身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葉新看了眼兒子,揮了揮手讓他起身。葉禛上前從太監手中接過父親的手,扶他坐下。

「都清除乾淨了?」葉新沉聲問,他什麼都知道,包括他假傳聖旨。能不知道嗎?這深更半夜的,他能一身坦然地進入自己的寢宮,還有什麼猜不到的?

「是。」他淡淡道,平靜得可怕。

「留他們一條命,少造孽。」

「孩兒知道。」

他轉眼看著兒子,好笑地問:「你這算不算逼宮?」

「若是父皇親自下旨,兒臣又怎算逼宮?」

葉新笑著點頭說是,他想了想嘆了口氣問:「秦王妃她……」

「她在另一個地方等著兒臣。」他語氣淡漠道,沒什麼情緒。

聞言,葉新也不再問了,兒子是多愛那個女子他是知道的。

「為父這一生,想了想,最對不起的便是你和你姨娘了。退位后,就讓你姨娘就在我身邊,若是你放心,孩子可交由我和你姨娘照顧。」他沉聲說著,虧欠的,只能餘生補了。

「孩子由您和姨娘照顧我也放心些,至於姨娘那邊,也得她答應。」

葉新自嘲地笑了起來,「她,大概是不想見為父了吧。」

……

大慶二十五年正月初四,大太監高聲宣讀皇帝退位的詔書,群臣共道太上皇、皇上萬歲。次日,新帝生母沈氏禮尊為太后,與太上皇居與永樂宮。原秦王妃黎氏追封為嘉惠皇后,側妃季氏為寧貴妃。世子葉曦為太子,長女葉淳為沁安公主。

次年,改元永平。

永平三十一年,葉禛於長月宮駕崩,太子葉曦即位,次年改元瞻和。終其一生,弒兄逼宮,好與壞,後人自會評判。只是民間傳說里,那永平帝當真是個痴情人,與寧貴妃朝夕相處,不納妃、不娶妾。

可許多年後的衛書里卻只有這樣三句話:帝獨愛后黎氏,黎氏薨,帝終身未續弦。貴妃雖尊,不得寵愛,獨有一女沁歡公主,下嫁禮部右侍郎崔正。及宣宗即位晉寧太妃,瞻和十年,卒於清雲殿,追寧仁敬太妃,葬妃陵。

臨走那一日,葉禛看見黎末辛站在奈何橋上沖他笑。他想許是這世上真有奈何橋的,黎末辛正在橋上等他……

……

許是黎末辛的故事並不感人,孟戈和孟庸聽了中途就出去了,黑白無常也因要帶鬼魂去投胎也先走了,只有孟婆一直聽她絮絮叨叨地說完。

「你倒不傷心。」孟婆笑著說。

她托腮想了想,嘴角劃上好看的弧度。「之前挺難過的,畢竟我不信有生死輪迴。」

「現在知道有就不傷心了?」孟婆故意逗她。

「因為我們下輩子還可以在一起啊。」

「在一起?」孟婆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威脅道,「你現在是可以不喝孟婆湯,若是他來了,你們還不喝?那可是要被投進忘川河受折磨的!」

「什麼折磨能大得過我與他陰陽相隔?」她不以為意道。

孟婆垂眸想了想,忽而唇際揚起一絲笑意,那又有什麼折磨能大得過永世不能相見?天地如此之大,卻容不下她與少鉉的棲身之所。

「好吧,既然是閻君同意了的,那你就在這裡住下吧。望他早點死,好早點來見你。」孟婆笑道。

此話一出,黎末辛立馬不高興了,氣道:「婆婆,葉禛上輩子得罪過您?您那麼咒他做什麼?他的生死閻君判官自有定論,您每日這麼累,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傷了身子算誰的?」

孟婆抬眼看著她,臉色沉了下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和她說話,當真是在人間時做慣了王妃,不懂這地府有地府的規矩?

「我該做什麼,不用你多嘴。」她冷冷道。

黎末辛揚起半邊嘴角笑了起來,「小女自然知道自己的本分,我不過是個過路人,哪裡敢管你們神仙?」

孟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拂袖出去了。黎末辛更是不以為意,挑了挑眉,不由嗤笑一聲,「神仙怎麼比我還不冷靜?」

冷靜?被她戳到痛處了叫她如何冷靜?她提醒她,她不過是地府的一名鬼仙,插手別的事是會受到懲罰的。其實,是孟婆心窄,黎末辛哪裡知道她的什麼恩怨糾葛,她自己看不開罷了。

之後的日子裡,黎末辛就安心在孟婆庄住下了,遇見許多生前的熟人,她向他們打聽葉禛的近況,他們都告訴她葉禛過得很好。她將那些話聽進心中,半憂半喜,難道真的要在這奈何橋邊等九十七年?

究竟過了多少年,黎末辛已經不記得了,過往的人她全都不認識了,無法得知葉禛的近況。有時候會想他會不會愛上別的女人了,有時又安慰自己葉禛不是那樣的人。那段時間裡,她差點把自己逼瘋。

來往的人都被她問了個遍,終於有一天她不問了。

「是不是死心了?承認他把你忘了?」孟婆調笑著問。這些年來,全靠調侃她來打發時間。

她哼了哼不高興道:「他若是把我忘了,閻君還不催著我去投胎?他肯定還念著我,一直賄賂閻君。」

孟婆抿嘴笑了起來,攢使道:「你給葉禛托個夢,讓他也賄賂一下黑白無常,讓黑白無常送鬼魂來投胎的時候,給你施法在望鄉台上看看他。」

聞言,她不禁眼前一亮,可轉眼又愁眉苦臉起來,「我就只能在這周圍轉悠,連黃泉路都出不去,托什麼夢?」

孟婆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老身每月向閻君述職的時候,倒是可以帶一兩名助手。」

「婆婆,您知道美若天仙是什麼意思嗎?」

孟婆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就是婆婆本仙吶。」

孟婆:「……」

後來孟婆述職的時候總是帶上她,她得以出去,給葉禛托個夢。但是夢中不敢說想他,只是叮囑他好好將息自己,自己一直等著他

孟婆每當看見她絮絮叨叨給葉禛託夢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笑。葉禛那人,溫柔又狠辣,深情又絕情,弱水三千隻娶那一瓢飲。儘管是他了權勢害得她慘死,但光是聽她說他在夢中哭得肝腸寸斷,她便覺得也不是不能原諒。

(結髮為夫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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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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