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興傻了
此刻裴斯年距離簡洛西最近,立即捕捉到她眼中的失落。
他蹙起眉頭,有些不解,他說錯什麼了嗎?
還是她根本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否則,為什麼在連續獲得三個通過之後,還露出這種表情?
「怎麼了?」米柔笑著問簡洛西,「是不是高興壞了?怎麼獃獃的呢?」
裴斯年聞言瞭然:哦,原來這個選手是高興傻了。
簡洛西勉勉強強勾起嘴角,擠出一個微笑,而後垂下眼帘,不知道該看哪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現在心裡空茫茫的,也有些混亂,無意中倒是把驚喜得忘乎所以的樣子演出了兩三分。
導播助理領她離開禮堂。
離開前,簡洛西回頭望了眼評委席的方向,裴斯年正低頭看下一位選手的資料,冷峻的面龐依舊肅然寡淡,哪怕在品嘗到他曾經讚不絕口的漢堡之後,也不見絲毫動容……
那個漢堡,是她特意準備的。
光是搜集品質滿意的食材,就花了很多錢,跑了很多地方,費了很多心思。
本以為裴斯年在吃過之後,多少會激發出一些回憶,或是意識到她的不同,可是……什麼也沒有。
他沒有想起一星半點,也沒有覺得她與眾不同。
擺著眼前的事實,讓簡洛西充滿了挫敗感……
她想起重生前的事。
那個時候,她是面臨關門休業的小餐館老闆娘,他是被家族掃地出門的落魄公子,她收留他,而他幫助她。
他一針見血指出餐館的多處弊病,說她用戶定位模糊,經營理念陳舊,菜單也毫無新意,還說餐館能堅持這麼久沒倒閉,已經是個奇迹,總之批得一無是處。
後來裴斯年幫她重新做了定位,在商務中心租了間鋪子,以輕奢和健康概念為主,向周邊上班族出售輕食簡餐,每份簡餐都會標註蛋白質、脂肪、碳水的含量,並計算卡路里數,這個小細節非常受歡迎,一開張就訂單量激增,忙得她心花怒放!
裴斯年的野心卻絕不止步於此,他發現附近還有兩三家定位和他們類似的輕食餐廳,便開始琢磨怎麼擴大用戶群體,最好能把別人家的全搶過來。
於是,特製漢堡誕生了。
裴斯年告訴她,注重身體管理的白領群體,並不會一年365天都在管控飲食,人總會有放縱自己、釋放壓力的一刻,而每當這個時候,低油低脂的餐品只會惹他們厭煩,所以需要設置一個獎勵機制。
香噴的麵包,厚實的牛排,醇香的芝士,新鮮的蔬菜,最後搭配輕度奢侈的魚子醬——無論味道或視覺,都足以作為獎勵。
這種漢堡並不對外出售,而是需要用戶連續五天訂購他們的餐品之後,作為獎勵免費贈送!
也就是說,一個上班族,只要從周一到周五都點了他們家的餐,那麼到了周五那天,無論點了什麼,都能免費獲得一份超級美味的漢堡套餐!
為了讓漢堡名副其實,她花了不知多少功夫,浪費了不知多少食材,沒日沒夜呆在廚房裡琢磨!
裴斯年也沒閑著,給她買書買教程,搜集國外大廚的網路視頻,又把他曾經在阿拉斯加吃的一道花式漢堡仔細說給她聽,他告訴她不同食材的處理手法和烹飪技巧,並負責品嘗每份試驗品,以便她做出調整。
她還清楚記得有一天晚上,簡言之已經試吃漢堡快吃到吐,只有裴斯年始終保持味覺的敏銳,他從眾多失敗品中挑出滿意的成品,眼神真誠且溫情的對她說……
他說……
「西西,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棒的。」
……
簡洛西想起往事,鼻尖一酸,淚水泛了上來。
從禮堂出來,工作人員帶她來到一個掛了布簾的過道里,叮囑道:「攝像機在外面右側方向,你出去之後就往攝像機那邊走,看到家人朋友后,表情和動作可以盡量誇張一些,記住了啊!要誇張!」
淚蒙蒙的簡洛西:「???」
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工作人員推了出去!
布簾外頭,是人山人海!
除了參賽選手和選手家屬,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他們一看見有人出來,便開始鼓掌歡呼!聲勢大到震耳欲聾!
簡洛西懵了兩秒,就見簡言之從人群里跑出來,激動不已的將她抱住!大聲道:「姐!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這話聽在耳中,也聽進心裡,想起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簡洛西的傷心再也遏制不住,抱住弟弟痛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
簡言之的身體微僵。
但是攝像機還在拍,他只能繼續賣力的表演:「好了好了,姐姐,我知道你是太高興了,你終於離你的夢想更近了一步!我為你感到驕傲!!!」
冠冕堂皇說了幾句話,姐弟倆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離開選秀現場。
外面仍是人頭攢動,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空地,簡言之鬆開姐姐,大大吐出一口氣,「我的天吶,沒想到真的通過了……」
他感慨不已,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只會宮保雞丁小炒肉的姐姐能通過選秀,難道是其他選手太弱,於是矮子裡面拔高個?
再看一眼簡洛西,她還在無聲落淚,哪裡有半點被選上的喜悅?
簡言之左右望了望,確定四周沒有攝像頭,對簡洛西說:「姐,眼淚可以收收了,已經沒人拍咱們了。」
簡洛西哪裡收得住?
面對從小相依為命的弟弟,她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抽抽搭搭道:「我老公……老公他……他……」
簡言之雲里霧裡,「你老公怎麼了?」
簡洛西嘴巴一癟,哭得更厲害:「他不認得我了!嗚哇哇哇哇哇!……」
簡言之:「……」
半晌,他扶額,想起姐姐提過的重生事件,無奈道:「他不認識你,不是很正常嗎?」
「我、我知道……可是……」簡洛西哽咽著,磕磕巴巴說,「我心裡……好難受……」
其實簡言之對重生這事仍然半信半疑,不過姐姐哭得這麼傷心,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安慰:「你不是被選上了嗎?以後多的是機會見面,別哭啦~」
一邊勸,一邊嘆氣,伸手幫簡洛西抹眼淚,「再哭就不漂亮了,姐,你馬上就要去錄節目了,從現在就得開始好好保養你知道吧?別哭啦……」
簡洛西想想也是,她還沒有失敗,她是有機會翻盤的,何況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道理誰都懂,可裴斯年今天的態度著實讓她心涼,簡洛西難過了好一陣,眼淚才慢慢止住。
簡言之忍不住道:「姐,你以前可沒這麼能哭。」
簡洛西擦了擦眼角的濕痕,幽幽嘆道:「愛情總是讓人脆弱。」
簡言之:「…………」
他真的懷疑,他姐姐不是重生了,而是看了他在電腦里偷摸寫的霸總言情小說。
姐弟倆正聊著,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飽含激情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半天!說好了要請你吃飯!」
簡言之扭頭一看,就見一男的,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幾個箭步衝到姐姐面前,眉開眼笑道:「怎麼樣?通過沒有?」
「你誰啊?」簡言之皺眉,往前站一步,用身體將這花枝招展的男人隔遠些,「有話好好說,沒事湊那麼近幹嘛?」
「他是排在我前面的選手。」簡洛西揉了揉眼睛,聲音沙啞的跟汪小悌打招呼,「你好,這是我弟弟簡言之。」
汪小悌離近了才發現簡洛西眼睛通紅,一時愣了愣,問:「哭了?沒通過?」
「通過了!」簡言之趕緊為自己姐姐正名,「進入晉級賽,全國48強!」
「噢!——」汪小悌高興的笑道,「那太好了!以後去錄節目,咱倆可以搭個伴!互相照應哈哈哈!」
簡言之聞言有點小驚訝,沒想到這花蝴蝶也進晉級賽了,不是都說節目有黑幕嗎?怎麼一個兩個都……
要不,他也試試?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細想,汪小悌攬住姐弟倆道:「走走走!我請你們吃飯!咱們好好慶祝一下!哈哈哈哈哈……」
汪小悌太熱情,姐弟倆完全拒絕不了。
三人就近找了家餐廳吃飯,汪小悌大約是樂瘋了,點完菜之後又要了一瓶葡萄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幾杯喝下來也有些微醺。
許是酒精作用,一頓飯吃到尾聲,他幾乎快把簡洛西和簡言之當作知己,掏心掏肺的對姐弟倆說:
「我之前參加了東方神廚那檔節目,海選五六萬人啊!所有人都覺得我不行,可是我多厲害,一下子就進了複選!當時我還以為自己要發達了,可是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沒能進入晉級賽!」
汪小悌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嘿嘿傻笑:「這次是頂級星廚,超大手筆!一流製作團隊,評委個個牛批!這都能讓我殺入晉級賽!哈!東方神廚算什麼?這次我肯定能出人頭地,看誰還敢小瞧我!」
簡言之平時不怎麼看綜藝節目,問他:「頂級星廚這次海選多少人?難不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