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惑
今天焰焰有點事,所以就只得柳淑君去開門了。沿著街邊一路走過,看到水果攤上那水靈靈的桃子,柳淑君就不由的想起樓下那戶人家的桃子。
柳淑君住的那個小區里,有一株百年的桃樹。老歸老,但還是年年開花結果,果實個個大而甜。喜得它家主人樂得合不上嘴。現在的城市裡,要吃上自家住的水果還真有點難度。
柳淑君住在這兒也有三四年了,也吃過幾回,那桃子真的很甜。甜得讓人一下子捨不得全吃完。吃在嘴裡有一種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覺……如今又到吃桃子的時節了,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分到一點呢?
看著那水靈靈的桃子,柳淑君忍不住進水果店挑了幾隻。拎著桃子一路晃回花店,打開店門后,就發現有人跟了進來,柳淑君只當是要買花的客人,回頭一看,卻是那殺千刀的小道士!
岳觀這幾天過得很無聊,以前記憶里從沒有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知道從那兒得來的消息,都聽說他回來了。於是像看希罕物件一樣的,成天有人來家裡看他,但他們眼神中包含的一種讓他不舒服的東西。這樣的生活和他在山上過的那個平靜而溫馨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樣的。岳觀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岳觀左右無事,又不願意留在家中給人當猴看。於是就想起那個很特別的小妖。衝動之下,和沈美玲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
岳觀閉上眼睛仔細感應自己留在柳淑君身上的記號,那朵盛開的桃花,不知道她是否會喜歡呢。岳觀不由的笑了。
再見柳淑君時,她正好在開門,只見她口中叼著個塑料袋,彎著腰正在努力的開鎖。岳觀不由的眯起眼,因為彎腰的原因,柳淑君身上那件很合身的衣裳一下子就縮了上去,露出雪白一段腰肢,只可惜這風景一閃而過。
柳淑君看到岳觀后,就氣衝上頭,衝上去拎著岳觀的衣裳襯衫就罵:「那朵桃花是不是你作的怪?」
岳觀任由她抓著他的襯衫,笑嘻嘻的問道:「什麼桃花?」
「就是我胸口……」柳淑君沒好意思說完,「還有那朵桃花?你自己心裡有數!只管回答是或不是!」柳淑君氣得小臉一鼓鼓地。
「那桃花不好看嗎?我可是依著我們山上最好看的桃花給你留的。我以為你會中意的。」岳觀拍了拍柳淑君抓著他衣服的手說道。
「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快把那東西給我弄掉!」柳淑君難受死了,用盡了方法還是沒辦法把那朵桃花給抹去。老實講,那桃花還是很漂亮的,只是印下這記號的人不討人喜歡,連帶著桃花也沒那麼喜人了。
岳觀笑得如此偷吃了油的老鼠一般。抬頭環顧花店四周:「你開的店?」
柳淑君悶悶地點頭:「這位大爺,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收妖就早點收,要是心情好放過我們,那就請早點移步。別這樣老是出現在我們的周圍,引人提心弔膽的,還讓不讓妖活阿!」
「一大早的,什麼死阿活的阿?」焰焰踩著雲中漫步一樣的步伐飄了進來。就聽到柳淑君說的最後一句,不由的好奇心大發。
柳淑君指了指面前的那位大山,無力再說什麼。焰焰一看,原來是那天在商場里遇到的那個道士。「今天怎麼有空光臨小店?小店的花都是最新鮮的,不知您想要什麼?」焰焰一本正經的推銷著店內的花朵。
焰焰這話不錯,店裡有柳淑君布下的靈力陣,那些花兒雖然離了根很長時間,但看上去還依然與同剛採摘下來的一般。
岳觀笑著搖搖頭,看習慣了滿山遍野的山花再看這些生長在溫室里的花朵時,總感覺美則美已,卻少了一分韻味。
說話間,就進來一女子。「夭夭,今天想買點什麼花?」焰焰笑笑地問。夭夭是店裡的常客,據說買的花都是送給男朋友的。
「老闆,什麼地方還有桃花?我想買桃花。」夭夭的臉色不在好,蒼白蒼白的。神情之間流露出一抹疲憊。
「店裡只有絹做的桃花,你要麼?」焰焰指著牆上掛著的。
「我想要剛開的桃花,不要這絹做的。」夭夭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希望。
「剛開的桃花沒有,這時節,都能吃桃子了,早沒了……」柳淑君一邊啃著桃子一邊和夭夭說話。順便還揚了揚手上的大桃子。
不知道為什麼,夭夭看著那桃子眼睛就下來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花店。柳淑君嘴裡含著桃子,口齒不清的問道:「我說了什麼傷人心的話了嗎?」再回頭,卻發現店裡只剩下焰焰了,岳觀那個小道士已經不知去向。
就在花店的轉角處,岳觀攔住了夭夭:「桃花,你自己就有的,還需要買嗎?」
夭夭聽得這麼一說,神色大驚,一臉防備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我買不買桃花關你什麼事?」
岳觀看了看她:「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看到妖怪都不想收。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見到你,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了。」說罷說走了。留下夭夭一個人瑟瑟發抖的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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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觀最近的生活很極端。白天,陪在二老身旁,雖然沒有多少話,但整個房間里流露的氣氛卻是溫馨而甜美的。沈美玲在做飯時,岳觀有時也會借口幫忙而賴在廚房不走,暗地裡將一切補身子的丹藥掐碎了拌在飯菜里,以調養二老的身體。晚上,則會在二老睡著之後,飛檐走壁外出捉妖。
岳觀最不喜歡下雨天氣,不光身上會弄得濕濕的,連空氣也是那個的粘。
順著靈力的引導,岳觀慢慢接著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目標。來了,就在轉角處。就著小巷裡微弱的路燈,岳觀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打著傘,上穿白色上衣,下著米色褲子的女子走了過來。
嗒、嗒、嗒,鞋根敲擊地面的聲音,聲聲入耳,岳觀獨立牆頭衣襟飄飄,任由雨點灑落在肩頭。看著今是晚的獵物一點一點的走進自己的靈力範圍,岳觀的心情有說不出的興奮。來吧,再過來一點,讓我看看,這一回的,又是什麼妖?
感冒危險是每個動物的本能。那女子似乎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腳步一直在猶豫不前。猶豫再三,那女子還是走進了小巷。
見那女子進入靈力範圍后,岳觀便豪不客氣的朝她丟了一個引雷符。下雨天,打雷不足為奇。女子雖然感覺到有人襲來,匆忙之間只來得及將手中的傘作武器丟出,同時一個側身在空中輕輕躍起。但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引雷符,轟隆隆一聲巨響,那女子還是被雷劈倒在地。
岳觀輕嘆,這都市裡的妖精們,怎麼都這麼弱?飄下牆頭,一步步逼近正在殘喘的小妖。隨著岳觀的逼進,小妖只得一點一點的用力向很縮。
「你……」小妖無力的打量著岳觀:「為什麼要傷我?」
「你不覺得你的安身之處不應該在這兒嗎?」負傷倒地的小妖無力的向後縮著身子,為何眼前的這名男子,會如此的邪媚?明明一身的道袍,卻還是顯得一身的邪氣。
岳觀一步步走向小妖,小妖一退再退。「道爺,放過小妖吧。小妖的母親還在家中等小妖……」
聞言,岳觀挑了挑左邊眉毛:「你的母親,那也是妖吧。」岳觀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道符。也許……可以一窩端?
「不……不是的。我母親是人,不是妖!真的,不是妖!」地上的小妖掙扎的用最大的力量告訴岳觀。「我是她收養的,不是她親生的。請您不要傷害她!真的!」小妖改成跪姿,跪在岳觀面前,努力的說明著。
這是一隻貓妖,一天圓月的時候,有流星經過,小貓就開始修行。因很希望有個家,所以在化形的時候,變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后被現在的母親收養……
岳觀面無表情的聽著貓妖的講述,把玩著身上的玉。最終,還是將貓妖收入玉中。
不過在那之後,岳觀也有過迷惑,人妖也可以這樣相處嗎?在迷惑中,岳觀依著本能,降服了一隻又一隻小妖。有一回難得沒妖要捉。閑來無事看報紙,卻發現,報紙上登的尋人啟示上貼的照片很眼熟,仔細一看,居然是那天收的一貓妖。
尋愛女李蜜
李蜜,1983年生人,現年25歲,身高162,過肩長發。
失蹤時身穿白色雪紡上衣,下穿米色中褲。
請有線索人與139157XXX10聯繫,如果屬實,重金酬謝!
就這麼一份尋人啟示,岳觀反覆看了很多回。為什麼是愛女?為什麼不是妖?為什麼會有人尋她?為什麼……為什麼……岳觀的頭腦一分空白。以前在山下抓妖時,抓到妖怪,山下的村民會歡天喜地的感謝他。岳觀也常常為民捉妖除怪為榮。怎麼到這兒了,人們反而要重金找妖怪了呢?岳觀很迷茫。
岳觀默默的撥打電話給老道,山上前幾年就通了電話了,只是不大使用罷了。電話通了,但聽聲音不是老道接的。「無量天尊,是清月道兄嗎?」
「無量天尊,清源道友嗎?」清源是老道給起的道號。
「是,清月道兄,是清源,請問老道在嗎?」下山後第一次聽到熟悉的道兄的聲音,岳觀開心並難過著。
「觀主在做晚課,若是有要緊的事,小道幫你叫去。」岳觀聞言,看了看牆上的鐘,原來已經是晚上七點,按這個時間,正是晚課的時間。
「那就不麻煩了……」岳觀正準備掛電話,心底那絲迷惑,也許過些時候就會解開的吧。
「道友有什麼煩心事嗎?」清月似乎感覺到岳觀的迷惑了。
「道兄……」岳觀如竹筒倒豆子,將下山之後的種種迷惑一一講給清月聽。「道兄,是我對的,還是我錯了?」
清月沉吟之後說道:「道友,問心無愧即可。又何必在意是人是妖呢?」
「問心無愧即可?」
「問心無愧即可。」
掛上電話之後,岳觀一夜未睡,心中似乎有了一絲明白,卻又講不清楚到底明白在什麼地方,一知半解之中天亮了。
這幾日,岳觀日日坐在家中,參悟里清月道兄說的話。一日晚餐過後,岳軍叫上岳觀在沙發前坐定。
「我知道,這幾年是我虧欠你的。這十八年,居然不曾想過送你上學……」
岳觀打斷岳軍的話。「雖然沒有上學,但上學應該學的東西,我都有學。一張證,並不能代表什麼的。」
「你才十八,以後還要工作、結婚、生子的。沒有文憑,哪個要你?」岳軍很內疚這麼多年對岳觀的態度。「再過些時候,你就去上學吧。」
岳觀再怎麼勸說岳軍,說自己學的東西已經足夠自己使用的,但岳軍還是不鬆口,堅持要岳觀去上學。無奈之下,岳觀只得上街找了一套高三的習題,一下做完了給岳軍看。
除了英語不大理想,其他幾門課都處於一百十來分左右。岳軍看著這個成績,不由喜上心頭。匆匆打電話給自己一件老戰友。聯繫入學事宜,岳觀只得看著岳軍忙和。
最終岳軍和他那些老戰友商量的結果就是把岳觀丟師大去了,然後以旁聽生的身份旁聽一年,同時還要參加下一年的高考,如果分數達標,那麼,就正式錄取。如果不達標,再另行處理。岳觀只得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