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雲天哥
「你去吧,這事情我不攔你,你既然想去就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釋然對雲天說道,他終於還是讓步了,他不可能不讓雲天見南風最後一面的。
「貓咪,我來照顧好了。」
顧璟自告奮勇攬下照顧墨染這隻小貓咪的任務,此時的墨染還真就化形成了只小貓咪去逗顧璟老爺爺。
「嗯。」
雲天沖眾人點點頭,打了個響指人便不見蹤影,傳送至墨染口中的時空縫隙里。
明明來之前雲天就給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雲天想他肯定不能顯得過於悲傷,可當他終於見到南風的那刻,平日里堅強的他還是熱淚盈眶。
那是一道很長很長的隧道,那隧道處漂浮的儘是黑白碎片顯得光影精靈極為魔幻,這兒是通向各個時空的通道,也是各個時間線交叉的縫隙,而南風的靈魂就被困在於此,不能說是靈魂,準確來說是意識。
阿瑞斯的掠奪身體並不是單純殺人,而是導致對方腦電波死亡,使原主真正的意識被驅逐出境,達到真正意義上的掠奪身體。
南風坐在棋桌處正自己與自己下著旗子,實在是自娛自樂左手下黑子右手又開始下白子,而當聽見腳步聲猛的一下好奇抬頭,卻發覺來的人是雲天。
而此時雲天的眼角卻早就湧出了淚珠,他本以為自己不會那麼消極,可直到看見南風的那一刻情緒就好像斷線一樣,起了連鎖反應,而情緒也壓根綳不住啊這時的南風一如當年那般模樣,像是人界炙熱明媚的太陽,那是19歲的南風啊,那是最美好年紀的南風啊。
「你怎麼哭了?沒什麼好哭的啊,都是成為天神的人還哭什麼啊?這樣子一點兒也不威風凜凜。」
南風不再自娛自樂的下著棋,而是起身走過去拍了拍雲天的肩膀,還給雲天擦了擦眼淚,動作輕柔如他聲音那般細水長流溫聲細雨。
這處使南風無法離開,像是一座無形的牢籠困著南風的意識,甚至也鮮有人能進入且上千年來,一人一生一直能進一次罷了。
可或許是還是不願意相信此刻的死局,雲天抹了抹眼淚,依舊堅定的說:
「吾王我一定會復活您的,我不會丟您在這裡的,你要相信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救你回來的,您只需要在這留下一段時日。」
他本不相信希望,也不相信光明,可如果是南風那就一定有希望。
說完雲天便提手準備開始給南風輸送靈力,如果有靈力在那麼這意識還能存在一陣子,如果他把阿瑞斯打敗了或許能夠搶奪會南風的那局身體這樣意識就能夠回歸身體。
見狀,南風竟退後幾步,這已經表現出他拒絕雲天的靈力了。
「不必浪費靈力給我了,哈哈哈,其實這一路上呢,有你護著還挺好的,但我終究還是會消失的,你放心啦,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你們誰我都不會忘記的。」
南風這次笑起來的時候不自覺眯著眼睛,眼睛彎彎得像是月牙,他對雲天打了個手勢「OK」。
雲天不懂為什麼,南風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消失卻還能笑得出來,那笑容反而讓雲天覺得更加難過,是那種愛莫能助的痛苦,眼睜睜看著他要消失卻又無力回天。
「吾王您別說胡話,有我在您絕對不會出事的。」
雲天卻非要和南風較真,他不願意相信南風真的沒法再次復生,哪怕這註定是死局,哪怕不做這天神哪怕多年功力盡毀,他也要扭轉這乾坤。
「可這一切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雲天啊,哪有人會一輩子活著啊,我終究會死的,只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區別罷了。」
南風說著這話時,又低頭去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那棋盤正是數千年前,他與那時還叫無名的a對弈的棋盤,如今這剩他一人下著這棋。
雲天沉默不語望著南風還有棋盤上的棋子,他們這芸芸眾生不也像這棋盤的棋子呢?只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在下這棋。
「雲天——」
南風忽然開口喚道,還擺手招呼雲天過來旁邊。
「在,屬下在,一直都在。」雲天說。
那話傳進南風耳朵里,倒是倍感親切,他這一生有摯友、知己、兄弟a,也有忠心耿耿護著他的雲天,也有很多很多朋友,還有遇到他最難忘的盛夏。
真的有情感,能夠跨越時間一直存在的,這般卻顯得格外彌足珍貴。
「謝謝你呀,我要是沒你護著或許早就死八百回了,以後你啊要好好當天神護著自己,不用護著我了。」
南風下完這棋盤上的最後一顆棋子,眼中多了一抹釋然,他頓了頓對雲天說。
「可是……」
「別可是了,我就問你說的話你聽不聽呢?」
「您說的話雲天自然是聽的,只是……我不想看著您就這麼離開。」
雲天說著說著本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毫無防備的掉了下來,他又開始激動起來。
「噓,沒關係的啊,我活著或者死亡沒什麼關係的,我知道你是天神我的事情壓根不應該被你管著,能夠多看看你,我就已經特別開心了。」
南風打了個「噓」的手勢,又繼續把想說的話講完,其實也不是很想煽情的,只是怕這一次不煽情就再也沒有機會煽情了。
其實也不是想講那麼多的話,只是害怕有些話再不說完大概是沒機會再說出口了。
「可我無論是不是天神,可都是您的下屬啊,也是您的護衛,是您的學生,我又怎麼能棄之不顧啊?」
雲天的執念深如大海,對於他而言,比起神位更重要的是南風。
畢竟人總是本能想要護著人生中第一道光,雲天便是如此,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南風就這麼被掠奪了身體以及身份,就在這個荒無人煙百無聊賴的地方一聲不響的消亡。
「可是雲天,我不需要你保護了啊,我希望你好好保護好自己,我希望看著做一個合格的天神,我希望你和釋然能夠快快樂樂彌補前世的遺憾。」
「……」
「怎麼就又哭了啊,我記得前世的雲天哥哥和之前的雲天哥哥都不喜歡哭的啊,現在的雲天哥哥也要堅強啊。」
南風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撕開包裝來取出一張遞給了雲天,他看著身為男子漢的雲天哭得稀里嘩啦的,此刻不曉得是該笑還是該哭,真是哭笑不得。
「吾王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你指的是過去還是現在。」
「過去,那時我是個快要死的人,是您救了我,我甚至願意一命抵一命,換您回來,吾王你本不該流於此處,這神位我不要也罷。」
雲天全程哽咽的說起從前的事情,記得過去南風的恩情,那份恩情永世難忘,哪怕跨越千年哪怕這具身體早不是上一世的身體,可這一世的雲天還是雲天,這一世的南風不管叫不叫耶律南風那還是雲天的吾王呀。
「答應我一件事情……」
南風想起來些什麼,附在雲天耳邊低喃了些事情,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密謀?
沒有人知道南風到底給雲天講了什麼。
「好,可我還是不想看著您消散於此,這不是您應該承受的,您本該是天選之子該是被眾星捧月的神明而不是在這裡等待消亡無人問津。」
雲天這才肯接過那張紙巾,擦掉眼角流出的眼淚,可眼淚還是止不住於是只能邊哭邊說。
「別叫您了,你我即使上下屬也是朋友,我一直以來也把你當哥哥啊,誰叫以前總是你護著我啊,上輩子我還欠你一條命呢。」
南風聽那「您」聽得耳朵起繭,都這個時候了還是別叫什麼「您」不「您」了,他其實一直沒機會說,對他來說雲天像是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護著他的哥哥。
「哥哥?您說您把我當哥哥,我怎麼可能是您的哥哥呢?不會的……」
雲天彷彿耳朵出問題了,他又驚又喜驚的是他從未奢求過在南風那有什麼特別的位置,想來當個忠心耿耿的安慰下屬那便足夠了,喜的是吾王居然說把他當哥哥啊。
「雲天哥,我跟你說的事情你一定要去完成呀,還有我這一去大概沒有未來了,但我依舊希望能夠改變些什麼。」
南風還是不忘叮囑著雲天一些事情,因為有些事情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人生就如下棋必須小心翼翼絞盡腦汁。
「我還是想問這樣子真的值得嗎?」
雲天還是忍不住問,明明知道答案肯定是值得的,因為他認識的南風無論是好是壞,都是個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不會後悔和回頭的人。
可或許還是期望能得到不一樣的回答,這才會問出口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不值得呢?我這一生啊,認識你認識了a,認識了釋然認識了風花雪月,認識了蘇曉認識了太多太多的人,也經歷了特別特別多的事情,也活夠了哪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啊?」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溫柔如風,能夠真是待每個人都好,能夠像是一道光打在灰暗的天空處照耀一切,那便是太陽一樣的人啊。
「……」
雲天此處只剩無言,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了。
「雲天哥,再見啦,答應我不準哭,還有讓那群人提起我的時候只准笑,因為我南風啊最喜歡看見人笑了,特別是為了我而笑。」
南風揮一揮手和雲天道別,就好像南風過境十里春風,帶不走一片雲。
「好!嘻嘻——」
原本低著頭抽泣的雲天擦掉眼淚,抬頭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他本來就不是個喜歡笑的人,但現在笑是因為南風喜歡大家笑啊。
「啊……南風……再見啦。」
抬頭那刻雲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南風就那麼消融,化成一片一片碎片飄在時空隧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