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撞破
又是一場大雪,京城郊外白茫茫一片。
林里光禿禿無遮擋,北風夾雜著大雪吹過臉龐,比刀割更鑽心刺骨。平坦的雪地上並沒有腳印的痕迹,反倒是士兵在郊外來回行動,破壞了小半的雪地。
倒是天助姚國公。
京郊外熱火朝天的搜查,可主角此刻卻已經有了藏匿的目標,暗度陳倉的到了徑山寺。
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的躲在徑山寺,還多虧了清惠長公主的道館,這才沒驚動寺中方丈。
未免暴露行蹤,一行人夜裡不點火,只在白天里聚在一處商量後路。
姚國公素來多慮,自然狡兔三窟,除了麗京城外亦是在別地安排好了退路,只是大雪封路,京中又下達了命令,不許地方關隘私放行人,所以只能按住性子,等候天氣轉晴。
至少情況如今還算安全,無人能夠想到,他竟然藏在徑山寺里。
卻說,麗京城裡姚國公政變失敗的消息,已經傳的漫天遍野,姚國公逃竄流亡這幾天,身在徑山寺內的姚萍,亦是寢食難安。
起初幾日甚至想過收拾行囊跑路,只是大雪封山來的太是時候,姚萍被迫滯留徑山寺,寺中僧人待她一如往常,並未因姚國公府之事牽連於她,京中也未曾派人過來拿她入獄。
原是唯恐有詐,可過了許多天相安無事,姚萍意識到,是京中當真放了自己一馬。
這個人是誰?
看著窗外覆滿枝頭的白雪,姚萍披上了裘衣,雙手捧著暖爐哈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有些惘然。
那天她追隨豐逸見到了萬人大軍,替他守住了秘密,今日他這算是投桃報李,所以沒為姚國公之事牽連於她?
其實她是意外的,這世上太多以己度人的小人,君子往往是不落好的下場,更別說是麗京城這種地方。更何況就憑豐逸波折的人生,離奇的身世,若是寧負天下人反倒尋常,可他卻一心如竹,風骨不改。
原來她也是只願做個碌碌無為的好人,守著一顆赤子之心,立身處世,可到底人心易變,步步不由人。
她敬佩豐逸能做到始終如一,亦承了這份恩情。
徑山寺雖然好山好水,但如今入冬也難免蕭索了些,姚萍興之所至,一人捧了暖爐,上了塔頂俯瞰而下。
這一望才發現,原來這裡看下去正好是清惠長公主修在徑山寺內的道館。這幾日閑居徑山寺,誦經焚香之時,方丈曾與她提起過,說豐逸從前常常來徑山寺里,一人立於此地。
原本是以為此處風景獨好,不曾想別有洞天,原來是有另一番緣由在。
姚萍心裡略略空了一拍,想到自己如今站的地方,正是豐逸常年於此眺望清惠長公主的地方,有些莫名的感懷。
倒也是奇怪,她跟他不過也才寥寥數面,頂多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替他感懷?
姚萍微微閉眼,一片雪花濕涼的融化在她睫毛上,前半生她活的並不好,高處時心驚肉跳,低谷時卑如雜草,做過王妃,入過冷宮。
嫁過的人已死,有過骨血,也為她自己所棄,真應世俗倫常來講,她真不是好人,心應該是石頭做的。
可頑石也能開出花嗎?
用帕子擦了下睫毛,姚萍心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塔頂,踩著冰滑的石板,步步走向通往道館的路。
清惠長公主如今住在京城中,道館內已荒蕪有些時間,她想去看看,只在院里瞧上一眼,應該不算唐突。
院門雖然掛著鎖鏈,但也沒真鎖上,清惠長公主走時便是如此,寺人也不敢私自擅動。
姚萍擦了擦上邊落雪,推開了漆木門,腳步邁過門檻向里眺了一眼。
道館不大不小,她才過了幾步路,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餘光定在明顯有踩踏痕迹的院中。大驚掩帕,姚萍捂住嘴未免發出聲音,悄然走到灶房內查看,果然又見柴禾燒過的碳痕。
心中猜度此刻確認,這院里當真藏了人。
她半點沒猶豫,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藏在這裡,她轉瞬之間,心裡已經閃過了好些個念頭。
才出灶房門,面前卻悍然出現了一把刀。
姚萍冷不防間,踩著雪滑倒在地,驚慌抬眼。
姚國公發覺有異動,沒等屬下自己已經搶先一步出門,看清楚摔在地上的人是誰,眼神亦是微微一頓。
姚萍的驚慌只在一瞬間,危急存亡之時,她也沒曾想到自己能有如此爐火純青的演技,一下就濕了眼眶。
喃喃道:「父親……」
姚國公收了刀,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心底亦是略微緩了一口氣,語氣嚴肅:「你怎麼來的這裡?」
姚萍沾了沾眼淚,喜極而泣的抿唇:「女兒離京為孩兒焚香誦經,聞說京中異變,寢食難安。沒成想上天保佑,竟然在徑山寺遇到了父親,我瞧道館門鎖未上,還以為遭了賊。」
姚國公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只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姚萍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如握住救命稻草:「父親情況可好?我聽說府里眾人已經被下了獄,還以為自己也要遭殃,這幾日擔驚受怕,卻也未曾見人來找麻煩,想必是已經當女兒已經死了。」
姚國公仍有戒備,但也拍了拍她的手:「當初接你出宮,事情安排的隱秘,他們自然不知道你還活著。」
姚萍憂心忡忡嘆息:「只盼真當如此。」
姚國公眼神遙遙落在她身後,聲音低的有些喑啞:「你可帶了別人過來?」
姚萍搖頭,眸光微動:「女兒興之所至,只跟方丈打了聲招呼就一人過來了。父親放心。」
這話滴水不漏,既護了她自己的周全,又寬了姚國公的心。
姚國公鬆開了她:「今日你在這裡看到的,半字不要對外提及,否則到時候,你我具沒有好果子吃。我若出事,你亦會被打為窩藏罪犯的幫凶。」
姚萍一副木訥的模樣,全憑他做主,連連點頭:「女兒謹記父親的話,我們父女定會好好活著的。」
「如今大雪封山,父親怕是一時片刻不好離開,若有所需,女兒可替您帶過來。」
姚國公聞言眸光一沉,疾言喝止:「不妥!你就當沒見過我,不要再往此地來,更不要帶東西過來,以免驚動了寺內僧人。徑山寺方丈與豐逸素來關係緊密,你定要時刻收住口風,不可輕信於人。」
「女兒記下了。」姚萍面含愧色。
姚國公見狀將手放在她肩膀上:「你放心,等到父親離開麗京城安全之後,會派人過來接你團圓。」
姚萍喜形於色,感激不盡的點頭離開。
姚國公見她表現,一顆心更加安定了些。
又是一場大雪,京城郊外白茫茫一片。
林里光禿禿無遮擋,北風夾雜著大雪吹過臉龐,比刀割更鑽心刺骨。平坦的雪地上並沒有腳印的痕迹,反倒是士兵在郊外來回行動,破壞了小半的雪地。
倒是天助姚國公。
京郊外熱火朝天的搜查,可主角此刻卻已經有了藏匿的目標,暗度陳倉的到了徑山寺。
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的躲在徑山寺,還多虧了清惠長公主的道館,這才沒驚動寺中方丈。
未免暴露行蹤,一行人夜裡不點火,只在白天里聚在一處商量後路。
姚國公素來多慮,自然狡兔三窟,除了麗京城外亦是在別地安排好了退路,只是大雪封路,京中又下達了命令,不許地方關隘私放行人,所以只能按住性子,等候天氣轉晴。
至少情況如今還算安全,無人能夠想到,他竟然藏在徑山寺里。
卻說,麗京城裡姚國公政變失敗的消息,已經傳的漫天遍野,姚國公逃竄流亡這幾天,身在徑山寺內的姚萍,亦是寢食難安。
起初幾日甚至想過收拾行囊跑路,只是大雪封山來的太是時候,姚萍被迫滯留徑山寺,寺中僧人待她一如往常,並未因姚國公府之事牽連於她,京中也未曾派人過來拿她入獄。
原是唯恐有詐,可過了許多天相安無事,姚萍意識到,是京中當真放了自己一馬。
這個人是誰?
看著窗外覆滿枝頭的白雪,姚萍披上了裘衣,雙手捧著暖爐哈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有些惘然。
那天她追隨豐逸見到了萬人大軍,替他守住了秘密,今日他這算是投桃報李,所以沒為姚國公之事牽連於她?
其實她是意外的,這世上太多以己度人的小人,君子往往是不落好的下場,更別說是麗京城這種地方。更何況就憑豐逸波折的人生,離奇的身世,若是寧負天下人反倒尋常,可他卻一心如竹,風骨不改。
原來她也是只願做個碌碌無為的好人,守著一顆赤子之心,立身處世,可到底人心易變,步步不由人。
她敬佩豐逸能做到始終如一,亦承了這份恩情。
徑山寺雖然好山好水,但如今入冬也難免蕭索了些,姚萍興之所至,一人捧了暖爐,上了塔頂俯瞰而下。
這一望才發現,原來這裡看下去正好是清惠長公主修在徑山寺內的道館。這幾日閑居徑山寺,誦經焚香之時,方丈曾與她提起過,說豐逸從前常常來徑山寺里,一人立於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