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喵是奶奶最疼的孩子

大橘貓負責吃，中年婦女負責給它嚼碎，一個熱乎乎的軟饅頭，很快被大橘貓吃完了，雖然它吃過早飯沒多久。

大橘貓舔了舔舌頭，回味著剛才軟糯的饅頭，中年婦女打開自己的杯子，將杯子里的水倒進大橘貓的飯碗，饅頭雖然好吃，但是不喝水也不行，光吃饅頭不喝水，太干。

大橘貓伸出粉紅的小舌頭，整個毛頭塞進碗里，一下又一下的舔水，這時候，中年婦女又拿出一個軟糯的饅頭，自己慢慢吃了起來，這饅頭已經沒有早上剛出鍋那會熱了，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吃這種饅頭。

大橘貓舔完了水，又蹲坐起來，舔舔嘴巴，然後又開始洗臉，先是用舌頭將貓爪子舔濕，然後用貓爪子一下又一下在臉上塗抹，洗完了左臉，又洗右臉，從耳朵那裡開始，一直到嘴巴，洗的很仔細。

「喵，」

水足飯飽，大橘貓軟軟的叫了一聲，然後趴倒在中年婦女身旁，它的毛茸茸的身子，緊挨著中年婦女，一人一貓，共同看著面前這個繁華的城市，中年婦女沒有說話，大橘貓也沒有再叫，它們就這麼沉默的坐著。

中年婦女一邊吃饅頭，一邊喝水，等到吃完了饅頭，中年婦女便將大橘貓的飯碗，還有她自己的水杯，一併收起來，重新裝進袋子。

中年婦女伸出左手，輕輕撫摸著大橘貓的毛頭，然後又替它順毛，大橘貓舒服的閉上眼睛，肚子里卻是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打呼嚕。

中年婦女的眼神望向天邊，從它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只是看她憔悴的樣子，也能大概得知她的境況。

「貓貓，我今天下午帶兒子去醫院複診，你說他的情況會不會好一些啊，」

中年婦女突然開口說道。

大橘貓猛地睜開眼睛，它軟軟的叫了一聲，「喵」，它很想開口說話，但是卻忍住了，因為它會說人話這件事，是屬於它自己和王樂的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就連謝轉琴，和王樂的奶奶都不知道。

試想一下，如果一隻貓會說人話，那會招來多少驚訝的目光，這樣一來，大橘貓就別想安靜過日子了，為了這種平靜的日子，大橘貓必須要忍著不說話，做一個安靜的美貓。

無論中年婦女說什麼，大橘貓都不會說人話，只能軟軟甜甜的叫幾聲，然後用自己的毛頭蹭蹭中年婦女。

「喵，」

「喵，」

大橘貓甜甜的叫了幾聲，中年婦女立刻將它抱起，放在自己懷裡，中年婦女雙手輕輕撫摸著它，一股溫暖的感覺讓大橘貓覺得十分舒適，它的肚子又在咕嚕咕嚕叫，就像是打呼嚕似的。

關於中年婦女說的這件事，大橘貓當然知道，在過去的很多個早晨，中年婦女一如既往的坐在這裡，給大橘貓講她的故事，當然了，整個過程還和今天一樣，中年婦女首先餵飽大橘貓，然後自己吃飯，一人一貓吃飽以後，就開始安靜的對話了。

中年婦女的老家在遙遠的農村，家裡比較窮，她老公在南方打工，她自己帶兒子，本來她兒子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是全村第一的學生，誰都覺得他將來是考名牌大學的材料。

那些年，兒子是她們全家的驕傲，村裡人誰不誇她們啊，誰不羨慕啊，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她兒子高考那年，發生了意外。

不知道因為什麼，她兒子突然不參加考試了，他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出門，又或者，在大夏天的太陽底下，脫光了衣服暴晒自己，一個曾經是縣裡重點高中優秀學生的少年，就這樣頹廢了。

那一年，她兒子沒有參加高考，然後輟學了，整個人完全自閉，不出門，也不與人交流，為了讓兒子好起來，中年婦女帶著兒子到處求醫，先是農村的各種偏方，鄉鎮衛生院，縣醫院，然後就來到了北田市，在這裡的精神科專科醫院，參加治療。

剛開始治療的那一年，效果還不錯，她兒子居然主動開始看書學習，雖然那時候，已經距離下一次高考不到一個月時間了，但是她兒子學的很認真。

中年婦女一看這個情況，高興的都快哭了，她感謝過醫生之後，就拿著葯，帶兒子回老家參加高考，中年婦女不做農活，專心陪著兒子學習。

這一次的高考，中年婦女全程陪同，結果卻是出奇的好，甚至可以說，完全出乎人的預料，她兒子的高考分數，遠遠超過了一本線，一個輟學一年的人，一個僅僅複習一個月時間的人，能有這個成績，實屬意外，從這裡也能看出，中年婦女的兒子，的確足夠優秀。

大橘貓心裡也是在嘆氣，它慢慢回憶，中年婦女的兒子後來並沒有填報志願，因為他不想去上學，考那麼好的成績，他居然不上學，他的成績，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啊，想到這裡，大橘貓也是心情沉重。

雖然可惜，但是卻也無可奈何，中年婦女重新帶著兒子進城，然後一邊打工，一邊給兒子看病。

「他現在雖然還是什麼活都不幹，但是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中年婦女自言自語，兩隻手輕輕撫摸大橘貓，大橘貓想起來了，中年婦女以前跟它嘀咕過，說她兒子病情嚴重的時候，會在家裡發脾氣，摔東西，甚至是離家出走。

最嚴重的那個階段，中年婦女狠下心來，將兒子送進了精神病院，等到兒子稍微恢復一些，才將他接回自己身邊。

「我現在也不奢求他能幹點啥，我只希望他能恢復，然後娶個好老婆，這樣，將來等我死了，也就不怕沒人照顧他了，」

中年婦女的眼神里，有著淡淡的哀傷，但是她沒哭，或許是她的眼淚，早已經流幹了，又或者，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苦難的生活。

大橘貓不能說話，只能軟趴趴的叫幾聲，然後用毛頭蹭蹭中年婦女，中年婦女低頭看著懷裡的橘色糰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貓貓，我下午向學校請假，我帶兒子去複診，下午我不能來看你了，你自己玩的開心點啊，」中年婦女輕輕說道。

「喵，」

大橘貓甜甜的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緊接著，便是一陣無聲的沉默，中年婦女沒有再說話，她只是獃獃的望著遠方，雙手卻不停的撫摸著大橘貓，這使得大橘貓打呼嚕的聲音更大了。

半個小時后，中年婦女走了，她還有活要干，至於毛毯，中年婦女會等到她中午回家的時候再拿回去。

大橘貓自己趴在毛毯上，這時的陽光已經很熱了，曬在身上十分舒服，大橘貓困意來襲，用爪子撐著下巴，閉上眼睛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樂的聲音出現在大橘貓的耳朵里。

「大黃，醒醒，回家吃飯了，」王樂蹲下來，大聲喊道。

本來大橘貓還有些許困意，但是聽到大黃二字以後，它立刻醒過來了。

「小子，我警告你很多次了，別叫我大黃，我不想跟那個傻狗用同一個名字，」

大黃蹲坐在毛毯上，一臉嚴肅的說道。

王樂只想趕緊回家吃飯，所以他立刻服軟，大橘貓重新躲進王樂體內。

今天謝轉琴做的午飯，味道很好，香氣四溢，一個葷菜，三個素菜，葷菜是魚香肉絲，素菜是青椒土豆絲，木耳炒雞蛋，最後還拍了一個黃瓜。

湯是白菜豆腐湯，豆腐是王樂喜歡的嫩豆腐，這種嫩豆腐質地柔軟，口感嫩滑，顏色白，細嫩，用來吃火鍋，或者燉湯最好了。

王樂最不喜歡吃那種滷水豆腐了，比較硬，豆味太濃，如果炒著吃，無論放什麼調料，這種豆腐都不會吸收進去。

所有的菜里，都沒有放生薑，因為王樂不喜歡吃生薑。

大橘貓跟著王樂回到家裡，雖然飯香四溢，一桌子的菜品很好吃，但是大橘貓並沒有叫喚。

王樂去洗手了，大橘貓也跟著洗爪子，它被王樂抱進水池裡，沖了沖爪子，然後又被王樂抱出來，用干毛巾擦乾了貓爪子。

洗乾淨之後，大橘貓走進謝轉琴的大卧室，這裡面住著謝轉琴，還有王樂的奶奶。

此刻，謝轉琴正在把癱瘓在床的奶奶扶起來，由於奶奶身子重，所以想要扶奶奶坐起來，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好在謝轉琴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她將奶奶扶起來，然後用疊好的被子，支在奶奶身後，這樣奶奶才能穩穩的坐著，不會倒下。

「喵」

大橘貓叫了一聲，來到奶奶的左手邊，用自己的毛頭使勁蹭著奶奶的手，尾巴卻是高高的豎立。

「貓咪乖啊，」

奶奶用自己還能動彈的左手，撫摸著大橘貓，她慈愛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謝轉琴將奶奶不能動的右手放好，要不然容易骨折，半身不遂就是這樣，奶奶的身體，只有左半邊有知覺，能動彈，右半邊已經失去知覺了。

大橘貓依偎在奶奶的懷裡，它一直記得很清楚，在很多天以前的那個傍晚，正在吃晚飯的奶奶，突然因為高血壓暈倒了，至此以後，奶奶就半身不遂，永遠躺在床上了，只靠謝轉琴一個人照顧她。

「媽，你嘗嘗，今天的飯菜合不合你胃口，我炒菜主要是估摸不著怎麼放鹽，」

謝轉琴端來一個小碗，碗里有掰碎的熱饅頭，還有嫩豆腐和雞蛋，這些質地柔軟的食物，適合老人咀嚼，也容易消化。

奶奶的身前，放著一個小飯桌，大橘貓從奶奶懷裡走出來，蹲坐在奶奶對面，一臉認真的盯著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