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領死

李練聲音波瀾不驚，卻如利劍直插曹延之心窩。

曹延之很清楚，李練有這個權力，更有這個魄力。

當年一人滅一國，「人屠」這種極具貶義的詞，都被全國傳誦，形容其偉大。

活生生在他身上變成了褒義詞。

更是得聖皇親封武安天王之號！

天下無人不知！

想滅他曹家，不過動動手指而已……

時間過隙之駒，曹延之從沒覺得，如此快過。

不到片刻，汗如雨下，全身濕透。

眼神劇烈掙扎。

顯然，混是混不過去了。

他不敢說，會死！

但不說，滅滿門！

終於，沉寂近兩分鐘后，曹延之眼中閃過決絕之色，抬頭說道：「關山平被綁架了。」

聲音沙啞，猶如破鑼。

「繼續。」

李練眉心輕跳。

三年了，他也很清楚，關山平凶多吉少。

「當年，他出庭作證，如果案子查下去，將會牽連到一位大人物。」

曹延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所以那位大人物便用雷霆手段，將這事平了。」

「但關山平做為唯一的目擊證人，讓他活著就是最大的麻煩。」

「那位大人物，不想留下任何後患。」

「便要關山平死。」

「但那時，我受到監管，已無動手之力，所以綁他的另有其人。」

曹延之畢竟一方梟雄。

知道在李練面前，撒謊的代價。

既然說了，那便說全。

「前金龍國土保衛分部老大，孔兮華。」

「如今關山平，怕是已經沒了……」

說完這句話后，曹延之渾身如徹底失去力氣。

李練眼中卻殺意爆閃。

他要的結果，已經有了！

「夜鶯，抓人。」

……

金龍郡，大淵別墅，孔家。

一位神態熠熠，頭髮花白的老者，正揮毫潑墨，運筆如劍。

不怒自威。

字體凌厲，瘦骨鱗峋，暗蘊殺氣。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曹少宇直奔入室，臉色蒼白。

老者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態不驚：「少宇啊，今天據說是你弟弟訂婚之日，怎麼有空來看我這老頭子？」

「師父……曹家有大麻煩，請老師出手相助。」曹少宇卟通跪地。

孔兮華，整個金龍郡最德高望重的存在，雖已退位在野，但其影響力卻絲毫不減。

門生子弟遍布金龍。

曹少宇，便是他的關門弟子。

如今曹家踢中鐵板，得罪了李天王，唯一有資格出面調解的，只有兩人。

現任郡守韓功跟孔兮華。

韓功與他曹家關係一般，交情淺薄，絕不會插手。

唯的一希望，便是孔兮華。

孔兮華似未聽見，不急不慢寫完整張白紙。

曹少宇不敢催，只能靜靜等著。

良久，孔兮華才滿意收筆。

似笑非笑問道：「你們曹家威震金龍，無人不知，何方神聖敢招惹你們吶？」

「師父……這位來頭非常大，我爸恐招架不住，才讓我無論如何請您幫忙……」

孔兮華便哂然笑道：「來頭很大？大到什麼程度，比老夫還大？」

「師父，這人是武……」

曹少宇心中一怔，連忙說道。

他知道自己這師父生情高傲，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此事已遠超他的體量。

還是直接說出來比竟好。

但話還沒說完，便被孔兮華打斷：「算了，你好歹也是老夫關門弟子。」

「不用多說了，老夫年紀大了，沒心思去認識這些阿貓阿狗之輩。」

說著，從腰上解下一塊玉牌，扔給曹少宇：「去吧，拿著我的牌子，回去告訴找你們曹家麻煩的那位。」

「在金龍郡我孔兮華面前，是龍得盤著，是虎得卧著，不要自找麻煩。」

「等他跟你父親賠完罪，讓他親自把牌子給老夫送回來跪安。」

曹少宇把玉牌捧在掌心，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利嗦。

「師……師父……」

這塊牌子正面刻孔字，背後陰雕安定二字。

象徵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若在平時，他能得到這塊牌子，在金龍郡便能橫著走。

可如今。

面對的卻非凡人。

那是天下第一戰神，武安天王李練吶。

師父連話都不讓他說完，便讓他拿著牌子去讓李練賠罪，還要親自送回來跪安。

簡直找死！

「還有什麼事嗎？」

孔兮華間曹少宇不走，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問道。

平日里，曹少宇也算機靈。

可今天卻唯唯諾諾，讓他看著心煩。

「那人，是武安天王。」

曹少宇最終，還是用盡全力，說出名號。

瞬間，孔兮華悠然自得的表情，消失的乾乾淨淨。

先是一怔，隨後便是駭然。

嘴唇輕顫，「你說誰？」

「李練，李天王……」

曹少宇重複道。

轟！

猶遭雷擊，軟倒在大椅上，一臉后怕：「快把玉牌還我，立刻備車，拜見李天王。」

「不必了，尊上派我過來抓你過去……」

就在這時，屋內一道白影閃進，正是夜鶯。

聲音玄冰，冷徹刺骨。

……

二十分鐘后。

皇冠大酒店宴會廳。

孔兮華渾身抖擻，跪倒在曹延之身邊，伏地高呼：「屬下孔兮華，參見武安天王。」

之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蕩然無存。

「關山平，還活著嗎？」

李練端坐大椅，直入主題。

咚。

聽見此名，孔兮華心臟如遭重鎚，幾欲窒息。

他按上峰所示，命人綁架的目擊證人，親手將之沉江。

怎麼可能還活著！

「李天王……這一切，都是上峰指使，與我無關吶……」

孔兮華如何敢應，頓時伏地痛哭。

不得不說，一輩子歷練出來的演技，妙到巔峰。

足以以假亂真。

但可惜他面對的是李練。

一雙慧目，直透人心，怎會被他矇騙。

「不答，即死！」

夜鶯手中寒芒乍現，一柄匕首輕抵孔兮華脖頸。

「我說……我說……三年前，上峰派我斷後患，讓人綁架關山平，隨後沉屍大江。」

孔兮華面如死灰：「此命，來自定安總部……」

到他這個位置，最大的願望，便是安然養老。

死字當頭，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事了。

定安總部！

李練聽到這四個字時，瞳孔微縮。

這是聖皇麾下，親轄編製。

喻，天下安定之意！

實則，是監管各方官員的秘密武器！

想不到會跟一個小小金龍郡前國土保衛分部老大，有所交集……並命他殺害自己至交好友！

剎那間。

兒時種種，在李練眼前飄過。

關山平以一打五，任由棍棒加身，也要緊緊把他抱在懷裡。

如今，卻已再無生還之望。

李練心頭殺意激蕩。

呯！

一掌，破空而至，直接拍在孔兮華頭頂。

孔兮華氣絕身亡。

「曹延之，用你一切許可權，聯繫定安總局下命之人，三天之內，讓他來金龍領死！」

李練飄然而去，聲如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