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木無邊

「趙元龍這次你就不用動手了！在後面著看吧！」

雙方拉開架勢準備一決生死，可這時那魔道的使者卻又輕笑著上前，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換成了一個儒生的青衿。手持摺扇，笑語不絕。

「我等行事確實過於魯莽，但此間之事，倒是二位太過執著，忘記這次小事，二位請回吧。」

這番變化更大，上來先文縐縐的咬文嚼字了一番，大雪無邊無際，整個青牛鎮都被大雪遮蓋，在群山之中只有這麼一個孤城，細細想來，青牛鎮地處偏遠，一葉孤城萬仞山本就是荒涼之相。

應行雲手撫長劍，也看著蒼涼的天上一隻老鷹在飛，其下皆素，而雄鷹展翅，在蒼茫的天地之間無窮無盡的舞動。

「好啊！居然是魔道要講些道理了！飄飄何所以，天地一飛雄。閣下想來也不過紅塵一客，千古以來也不知有多少，終究不過做了土。」

應行雲不急著拼個你死我活，卻開始和這尊者慢慢聊了起來，卻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要說的。

「敢問世間是否有仙？仙人是否真的就那般逍遙？我等奔波勞碌，都是無所謂的小事，可惜卻也無法釋懷。唯有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唐突唐突，請回自是不可能。」

說這話，心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那個逍遙物外的身影，搖了搖頭，那人的境界已經不可揣度，想那些做什麼，不過想來那就是仙！

那魔道尊者也沒指望一句話把應行雲叫回去，大雪天開了摺扇扇風。

「兄台所言甚是，整個大周再加上西部聖域！數也數不清的修士，卻始終沒有一個真的在人前白日飛升。只有那些胡編亂造的傳說，都說出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曾登臨仙境！何其之可笑。」

一張紙扇，這人在手中宛如孔雀開屏那般幾個開合，終究擺手，接著卻又有些不屑的說道。

這個世界修仙者確實不少，但真實的仙卻沒有出現過，各門各派最多多把本門祖師捧做仙人，就連一向置身世外的萬道宗也不能免俗。

「師兄，小心，這個人雖然還算是日奇境界，但實際上馬上就要獲得真靈實在深不可測。」

唯有凝霜華真的看破敵人的修為，手中的短笛嗚嗚而鳴。空氣之中的白雪一點點彙集，直到最後一隻白虎在空中憑空出現，靈氣翻湧，幾乎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靈獸也是奇術的一種，卻又這樣大的威力，遠遠超過應行雲的想象。

「師姐居然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

正在和那些黑衣人你死我活的阿大立刻感覺到了，有幾分不可思議的說道，說出來之前就很後悔，說出來之後更後悔了。

「嗯，很厲害嗎？」

山奈輕輕一問讓阿大連手中的靈劍都險些沒握住，幾個嘍啰見機以為升官發財的好機會來了，立即撲了過來。

轉眼冷冽起來，阿大手中靈劍劍氣忽然爆發，劍光橫掃所向披靡同時將這兩人格殺。

「師妹，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接著轉身衝進了人群里大打出手，這星奇劍其實也是一門很難修鍊的星奇之術，想不到應行雲看不起的師弟也練成了和他一樣的秘術。

遙望身後，應行雲也看見了阿大修鍊的法術，這才知道自己多少有點過於自大了。

「看起來，師弟他們很快就能過來。」

應行雲輕笑一聲，手持長劍正對了前方的人：「閣下手上的血腥太多了。你的罪責就讓我來給你一個了結吧！非是神仙不逍遙，莫要怪我，我也算是為民除害。」

應行雲殺眼前的這兩個人絲毫不會手軟，且不說他們聲名狼藉，就他們在這裡做的事情就已經是人神共憤。

「廢話些什麼！」

壯漢不管不顧手持銅棍劈頭就打，應行雲顧忌身後的師姐並不後退，一劍直接架住。

「哈哈，灌頂之前，我其實也是星奇！」

壯漢忽然狂笑，應行雲心中一驚，但是太遲了，那壯漢抬手，一個飛鏢帶著雪白的驚雷沖了過來，正對著應行雲的頭顱。

這人原來一直沒用全力，卻在這轉瞬之間就要了應行雲的性命。

狂風大起，白虎一躍擋在前方，那飛鏢直接打在白虎的身上，白虎發出一聲痛鳴卻也無事。

「謝了師姐！我這次小心，一定殺了這人！」

應行雲從鬼門關走一遭，氣血翻湧卻也更加絕情，長劍上亮起淡淡青光，不像阿大那把壯碩，甚至於比自己之前用的還衰弱，只是微微露出劍身一寸。

「哦，這是太清劍光？已經修到這一地步當真是不易。」

摺扇一收，那魔道真人見了反而誇讚，隨口說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閣下的劍術當真是天下無敵了！」

他到現在也一點都不著急，縱然白虎已經跳到了他的面前。

「識貨啊！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不會用在別人身上。」

應行雲也是笑得風輕雲淡，但是那壯漢此時卻也已經打到了他的眼前，險些又沒有躲過，不得不使用輕靈勁騰空，趁著這人反應不及一記重拳直接打昏，真的不用星奇劍。

「你們的老大已經昏了，你們還不快點滾？要不然我殺了他！」

應行雲還是希望師弟騰出手來，他們這樣才有勝算！果不其然，那群嘍啰一看帶頭人已經倒地不起一個個立刻作鳥獸散。

「大師兄已經練出了太清劍光？星奇劍修鍊到極點了嗎？」

兩人同時騰空而起，他們也知道應行雲的意圖，只是山奈還是忍不住驚呼。

「師妹，其實師兄應該確實沒有到日奇境界，要把劍光修鍊到這般境界確實太費功夫。」

阿大絮絮叨叨的開始在耳邊說些有的沒的，山奈一概不聽直接飛到應行雲身邊。

「大師兄！你太厲害了！」

一過來立刻和應行雲這麼說，同時看了一眼遠方的白虎和魔道妖人也打了起來，那白虎確實威力非凡可是還總是吃癟。

「師妹，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去保護凝霜華師姐！師弟與我一起去圍攻那魔道尊者。」

應行雲完全沒功夫說話，只是快速分配了任務，短笛凄冷的聲音飄散在這雪天里，這次要是沒有師姐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為什麼要保護她？師兄你……」

山奈立刻不滿，但應行雲早有所知，只是帶著阿大一齊上前，全然不理會山奈的話，山奈也就只好苦著臉去了。

「哦，來了？」

那書生模樣的尊者見到應行雲來了，居然露出了笑容，應行雲格外覺得古怪大聲罵道：「魔道妖人，正邪不兩立！勸你速速退去，不然頃刻之間叫你骨肉為泥。」

應行雲與阿大持劍分別從兩側逼近，而那白虎正咆哮著和這尊者糾纏，他們一來，就算魔道尊者當真修為高深也已經是漸漸不支。手中一紙摺扇，擋住了阿大的劍氣，對應行雲的劍光避而不見，同時還遊走於白虎的獸爪下，即便漸漸不支也已經算是技高應行雲不止一籌。

「兄台，我們這般要斗到什麼時候？」

這尊者忽然這麼說。

應行雲冷笑一聲，不言不語，手持古劍接連出手，寒光遊走在白雪之中。那魔道尊者始終帶著似哭似笑的面具，一身書生的裝扮，卻也知道應行雲的劍光厲害，只是避而不見。

「兄台，我看我們快些決個勝負吧！只此一招，敗退之人心甘情願的離開，不必太過執著傷了和氣。」

魔道尊者剛剛一腳踢開白虎，又把摺扇打開笑著說道。

「都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和氣？你這陰陽怪氣的，到底有什麼打算？」

應行雲氣的大叫，和氣？和氣個屁，就差沒把你當場打死了，還和氣。

「大師兄，我們漸漸地佔了上風，這人這才這麼說，我們除惡務盡。」

阿大提醒一句，應行雲眼光更加執著，這人修為深不可測，決不能掉以輕心，不在這裡殺了恐怕後患無窮。

「兄台，你們以眾欺寡說到頭來也是勝之不武啊。」

這魔道尊者廢話非常的多，使得不知道是什麼遁術，應行雲也幾乎趕不上，直到這時還是在講道理。這人做出這些事情，本就是喪盡天良，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只要能殺了就行。

應行雲化作一道靈光，與這人飛逐而出，激烈碰撞，尋那一絲之機會，古劍終於斬在摺扇，頓時把摺扇切為兩段，這人又把摺扇攤開，只剩下面孤零零的扇骨。

「閣下好生無情，我帶著這些孩童不過只是為了引他們進仙途，入聖門而已！沒有什麼惡意。」

把摺扇收起，這人還在解釋。應行雲此時收心，在空中站立，留意這人拼個魚死網破，笑道：「原是這樣，那閣下不妨忘了這事，或者給月見山萬道宗一個面子，換個地方做事，我也能裝作看不見。」

這要別在青牛鎮干這事就可以，應行雲深知此人絕對還有後手，否則不至於如此風輕雲淡，不希望真的要和這個人拚命。

「也可以，不過，哼哼哼哼。」

這妖人忽然大笑，笑聲清越遠揚不知多遠。

「萬道宗此刻怕不是已經自顧不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過幾日再來看你，能不能還有今天的意氣。」

說完摺扇消失不見，一根慘白的哭喪棒在手，整個人變作一個哭喪送葬之人。

方才所言不過耍詐，舉起那哭喪棒照面便打，應行雲一道劍光相迎。

「師弟快退！」

身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應行雲扭頭看得見是凝霜華，驚得把手中的長劍向這魔道尊者扔了出去。白虎自然消散，應行雲拼盡全力使出輕靈勁。

那扔出去的古劍劍光並不比在應行雲手中時候要弱，直衝魔道尊者，但那魔道尊者只是兩根手指一捏就把古劍連同劍光一切捏碎。

「你居然是木靈體？哈哈哈，廢了你的靈體也算是我給你的一點教訓。」

魔道尊者一身慘白色的衣服，如影隨形幾個閃動就追了上去，正對著應行雲哭喪棒一擊這次彷彿少了幾分來勢，打的應行雲口吐鮮血，直直墜地。

「師兄！」

阿大過來接住了應行雲，應行雲渾身氣血翻湧，感覺靈力似乎漸漸在潰散，心中極為驚訝，卻壓住不說。

「我等結陣就不信真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說完立即奪過阿大手中的木靈劍，呼喚師姐、師妹過來。

四人同氣連枝，全部法力集結於應行雲一人身上，應行雲再次使出太清劍光，那魔道尊者並不後退，這次又正面沖了過來。

木靈劍不同於古劍，具有靈性的同時暗合應行雲身上極為純粹的木靈氣，加上後面袍澤的法力終於抵住了這高深莫測的尊者。

「不錯，受我一擊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你卻也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卻不怎麼講道理，啊哈哈哈。」

這尊者忽然這麼說，說著不免自己失笑。

而應行雲身受重傷，看著這人渾身黑紫色的靈氣往自己身上涌動，不多時口鼻都是這種詭異的靈氣心中恍惚未定，又看見前方的雪地裡面，那被他打昏的趙元龍居然站了起來。一激動，虎口居然被自己的劍光割的崩裂。

「閣下技高何止一籌，應某佩服，我這番恐怕太過大意了。」

心中黯淡，只道自己陰溝裡翻船，怕不是就在這裡交代了，這魔道尊者實在太過厲害。

雙方鬥法已然焦灼，這趙元龍雖不值一提，卻還是能決定這裡到底還有誰能活下去。

「趙元龍，快殺了眼前這四個人！」

那魔道尊者很快也已經感知，立刻發話，心中也不免一陣狂喜，自以為勝卷在握。

「你給我去死吧！」

趙元龍一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一發飛鏢，雪白的驚雷擊中這行事古怪的魔道妖人。

「就是現在！」

應行雲抓住破綻一劍刺了過去，且不管這趙元龍和魔道尊者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不動手以後悔之莫及。

「兄台，好生心狠也！」

這妖人還是伸出手來準備接應行雲的劍，那條手臂當場被廢，卻也避過了鋒芒，應行雲除魔心切又要上，卻舊傷複發，又吐了好幾口血跪在原地，那趙元龍此時上前，幾棍打狗一般把那妖人打死。

應行雲眼看妖人身死，心中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後，凝霜華師姐背靠大雪衣袂飄飄彷彿如神人。

「多謝師姐……」

看著絕世風華，應行雲笑的有幾分羞赧，隨即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