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靈
月在山前,月光大白落在這一方水域,照的湖水也乳白起來。
一頭金蛟已經極具龍形,渾身都是金燦燦的鱗甲,利爪在身前,外形已經與真龍無異,只可惜頭上還沒有長出象徵著神龍的龍角,古人曾言:「蛟,龍屬。無角曰蛟」。
碩大的龍口張了又閉,差點就沒把水面上一動不動的應行雲給吞了,但終究猶豫一番沒有下口。
就這麼一會,周圍飛過來一隻金翅大鵬,那大鵬一動翅膀,湖水吹拂紛紛四散而去,留了應行雲脫開了湖水,大鵬撲下來,利爪抓著應行雲再次飛起,細細觀察了許久。
「什麼東西,倒不知是從哪來的人類修士,想來是惹了事,藉助真靈逃出生天。蛟兄,我看不如扔出神龍谷,不管算了。」
這金翅大鵬一對翅膀渾然是淡黃色羽毛,翱翔在天,就打算扔了應行雲。
金蛟晃了晃碩大的腦袋,笑道:「鵬弟,不要著急,聽我說。你爪中這人遠沒有真靈境界,所以這真靈必然非他所有,更奇特的是此人為人重創全身靈力都開始潰散。可那青龍真靈卻開始依附在這人身上,真靈不返回真身,那主人必然已經身隕。我看此中有些故事,不如我們救醒此人,問個明白再說。」
說了,金蛟忍不住再次說道:「如此碩大的青龍真靈,真不知又是哪位族中弟兄遭殃,又或者舉族受戮,若非此界我妖族勢弱,我必要離開蟄居的神龍谷衝到人間,殺他一個流血漂櫓。只可惜,力有不逮,只能苟且與此。」
這話一出,那金翅大鵬利爪抓著應行雲,如同抓了只小羊羔一般雖然在空中翱翔一圈,最終還是落回金蛟面前:「是了,那人族若想修道,必要尋天地靈物凝結真靈,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只可恨人族修士視我等妖族修士也如那草木畜生一般,肆意宰割毫不憐憫。蛟兄族人更為至尊祥瑞,真靈上上之選,屢屢為賊人所傷,著實可嘆。」
月色漸漸淡漠,東方紅日已然在山前漏出了個頭,染得紅雲無重數,連同這一望無際的湖水也開始通紅。
金翅大鵬頗為敬重金蛟,對金蛟所言向來都是點頭稱是而已。
「既然如此,蛟兄,我等何不救活此人,若他也如那尋常人族修士一般,那我等再殺了了事。」
又把應行雲丟進了湖水裡,太陽漸漸升起,湖水赤紅,紅日的陽光在應行雲的腦後蕩漾。
「正是如此,我來救醒他。」
金蛟點頭,化作一金袍中年人,側身虛空之中,舉動行止與人族無異。抱起應行雲掏出一枚丹藥,喂應行雲吃了下去,笑道:「先救人很快就要再殺人,我等恐怕是多此一舉。」
那金翅大鵬則化作一持劍道人,在一邊,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蛟兄,這真靈若是與此人無關,又要如何處置呢?」
金蛟怒道:「也殺了,這人族通通都該殺。」
大鵬笑而不語,只是金蛟抓起應行雲,飛入湖邊崖岸處的一處山洞內,這山洞裡面陳設簡單,只有一張石床,一個石凳。
他們只等藥效發作,卻也不守候,叫了個人陪護直接走人。
不久,應行雲悠悠轉醒,他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最後的記憶,只不過遠遠的看了萬道宗為了不受屈辱,自毀大陣,無盡山峰全部崩塌,師兄弟都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毒砂,我一定要殺了你!」
怒由心起,口中只是一直念叨這句話,半夢半醒間又看見了凝霜華師姐的背影。
「不要來找我,我是不會幫你的。」
這句話,彷彿是她親口說的那樣。
睜開眼睛,入目可及的是一個穿了黃色衣裳的少女,長得有幾分像師姐。
「師姐,你還是救了我嗎?」
應行雲激動了,一把抓住凝霜華的肩膀,問道:「為什麼?是因為你早就預料到那一天了嗎?為什麼你不想辦法,救救阿大他們,為什麼?」
他焦急,如果凝霜華沒有走,或許他們兩個人一起勸師傅師叔,就願意放棄月見山出逃也說不定。為什麼凝霜華不聲不響的就走了?不是掌門把她從北寒宗帶了過來嗎?石煉救了她啊。
難道她就不挂念著我在青牛鎮,一直維護她,幾乎捨生忘死嗎?
「你認錯了,我不是你的心上人,凝霜華師姐。」
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的少女眼中少了一些孤僻落寞,多了幾分貴氣與大方。一樣的沒有著妝,霧發雲鬢笑的很是隨意。
「你想錯了,她才不是什麼心頭好。」
應行雲隨口反駁,心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應該就是這個人。
「那你還……算了,你先查看自己的身體,我去叫人來。」
少女說著自顧自的離開了,應行雲則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冒犯了她,古代的男女大防非常嚴格,當真說起,肯定是做了荒唐事。
摸著石床,起身盤膝而坐,感應身上的靈力。
「這是什麼?那條蛇的毒。」
應行雲有幾分吃驚,雖說和預料的相差無幾。
身上一股詭異的靈氣籠罩不散,當時那趙長春一劍想要斬殺他,只不過最終他以為摧毀了他的道基,實際上他是木靈體,抵擋得了道微弱至極的劍氣。
可是後來,那蛇女放出一條古怪的小蛇,咬了他一口,他當時就覺得一股污穢之氣侵入了靈體,心知蛇女才是最難對付的人。
「原來是蛇女。」
應行雲咬牙,自己身上現在只有一把當年石煉贈送的靈劍,剩下什麼也沒有,如何才能解毒?
「還有以前中的毒也在,交相呼應,勾結的太深了。」
應行雲緩緩地讓神識檢查渾身脈絡,昔日在青牛鎮就中過類似的毒,本以為已經休養治好了,但現在殘餘的毒性居然復起。
「哼,果然,他醒了。」
正當他還在思索要如何治療奇毒的時候,一個金袍之人走了過來,其人與剛才的少女一樣,身上一股貴氣若隱若現。虎虎生風的走了過來,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是一身豪氣。
「我問你,你是人族那個宗門的修士?」
應行雲一聽就覺得奇怪,人族?此人一股妖氣。
「我是北國十六宗之一的萬道宗首席,不知道閣下怎麼稱呼?」
他暗暗有些慌忙,這才想起自己是身受重傷且孤獨一人在異域,如果做事不小心很可能丟了性命還不知道是怎麼丟的。
「萬道宗?沒聽說過。北國我倒是有所耳聞,這幾天不是說正道盟大勝魔道。你怎麼會落得這麼狼狽?」
這人毫不客氣,但還是以為是正道盟大勝魔道,實際上是一敗塗地。
「那是正道盟大言不慚,實際上正道盟完全不是魔道的對手,北國已經被魔道佔據,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被迫逃亡。」
應行雲如實相告,甚至於還在緩緩地吸納靈氣治療身體,這人幾乎無法相信。又過了一會兒,那少女與一個青衣修士也來了,他們和那金袍之人交換了個眼神。
那青衣修士長著一個鷹鉤鼻,身背一口靈劍,開口說道:「我去過北國,萬道宗我也知道,就當你說的話是真的,不過……」
此人忽然出手,撕下應行雲左臂的衣服,指著那一道淡淡的青龍之痕問道:「這真靈從何而來?從實招來,不然你頃刻之間就有性命之虞。」
這人一走過來立刻就逼問應行雲,讓應行雲感到這幾個人絕非善類,小心的說道:「這我也不知,是我師傅留下的真靈。萬道宗一脈已經絕滅,現在只剩下我一人,恐怕也沒人知道這是什麼。」
說到這裡,那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料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金袍修士忽然說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應行雲不顧生死,張口就說道:「我怎麼知道?不過看你們幾個應該不是人族。」
金袍修士哈哈大笑說道:「眼力倒還不錯,倒也不做枉死鬼,既然是你的師傅得了這真靈,那把這筆賬記到你的頭上到也不算是委屈了你!嘿嘿,真靈!」
這是那黃裳少女上前問道:「你知道如何才能形成真靈嗎?或者說,你知道你師傅如何獲得了真靈?」
應行雲看著這些人,剛剛脫離險境又再次被人環伺,心下凄涼,有心反抗卻又受傷嚴重,盤坐著苦笑著說道:「我乃萬道宗大弟子,若是連真靈都不知曉,豈不是白活了十六載?道人吐納呼吸以求法力,而法力與元神相合才能真正合道,不然再多法力遲早走火入魔罷了。正見名出世,邪見名世間。一點元神匯合法力超然世外,便是真靈了。」
說著,感悟周身法力,那道詭異的靈氣被他逼到一起,聚集之後居然是一道蛇影,很快就鑽到其他地方,像是還活著那樣,搖了搖頭繼續說。
「法力想要和元神匯合,要藉助一些及其珍稀的天地靈物,這些靈物可以大大加快匯合過程,甚至於賜予修士新的神通。可以說,沒有利用靈物匯合法力,就算成了真靈境界也不過是那鏡花水月。可靈物又有多少?不少人因此找上了妖族我也一直知道。」
應行雲放棄和身上的毒繼續糾纏,他相信會有辦法解決,他現在冷靜到了極點。
「我身上的真靈是師傅送我出逃時候留下的,這真靈是師傅年輕的時候斬殺一隻作惡多端的妖龍之後獲得。那妖龍作惡多端,才被我師父尋上,想來也是一番大事業,絕不同於一般修士為一己之私利屠戮妖族。」
說道這裡應行雲,凝視眼前的幾人問道:「想來你們也是妖類?我從無輕視其他族群的意思,這青龍也並非是無辜,而你們若是因此要害我性命,我終究無力抵抗。只不過你們如此對待一個落難之人,恐怕也對妖類的聲名不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