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永夜

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永夜

妖蟒法相的巨眼像兩個燈籠掛在天邊,它的身體開始向外冒出火焰,在火光的影響下,周圍的雲霧都變成了赤霞。

赤紅霞光漫天,映照出妖蟒法相的可怕身影。

巨蟒不斷發出嘶吼,聲聲凄厲,妖蟒法相目中的凶光越來越盛,眼珠彷彿被點燃了一般,變成兩團火。

『嘩!』

大地上忽然冒出火柱。

妖蟒法相的視線掃到一座山,竟然直接將山峰點燃了,在衝天的烈火之中,肉眼能夠看到山體被焚燒,在火焰中迅速融化。

『唰!』

當妖蟒法相的目光看過來,兩道實質般的目光洞徹虛空,兩道巨大的光柱從天上射下來。

秦桑的護體真元劇烈動蕩,琉璃臉色則有些發白。

『轟!』

方才巨蟒噴吐出那團火焰,似乎被妖蟒法相的目光灌注進來新的能量,突然爆發,威勢遠遠超出秦桑的估計。

烈火焚天,無處不在,火舌幾乎能夠舔舐到秦桑和琉璃,眼看他們就要被火焰吞沒。不知這是何種妖火,單純以威力來論,秦桑以往見過的靈火里,罕有能和它匹敵的。

『咻!』

劍光如龍,灰鶯劍遊盪而出,沖著面前的火焰連斬數劍,竟也只能阻擋火焰,無法將火焰逼退。

趁著機會,秦桑和琉璃一退再退,拉開距離。

他仰起頭,和妖蟒法相對視,看來接下來免不了一場惡戰,不知天蛇將的遁速如何,他和琉璃這時候逃離,是有機會將它甩開的。

不過,遇到這位奇怪的妖修,秦桑不願意就這麼離開,想要從巨蟒身上得到更多信息,解開一些謎團。

直覺告訴他,天蛇將的來歷非常古怪。

天蛇將自稱來自翼宿,星宿有二十八之數,它甚至不是星君、星官,僅僅一名天蛇將便有煉虛後期的修為,難以想象這是多麼龐大的一個組織,如果東海水族有這樣的勢力,他不可能沒有耳聞。

另外,天蛇將的表現也非常怪異,和獸潮中的妖獸一樣,被瘋狂所侵染,意識混亂,他和琉璃卻安然無恙。

秦桑四下觀望,尤其關注天上,沒有第二顆火流星,眼前只有這一頭天蛇將,天蛇將的實力雖然強悍,卻喪失了理智,自己是有機會的。

自己能力斬仙童,難道對付不了區區天蛇將?

想到這裡,秦桑傳音給琉璃,讓她先避其鋒芒,為自己的掠陣,暫時不必解封策役天皇符。

琉璃點點頭,轉身向外疾飛。

這時,秦桑暗暗掐動了一道念訣,天空突然下起暴雨,正是九天碧潭雷雨大法。

暴雨傾盆,火勢驟降,但只是被雷霆壓制了一瞬,旋即開始兇猛的反撲。

趁此機會,秦桑變換劍招,四象劍陣徐徐展開。他雙目微眯,盯著妖蟒法相的動作,發現妖蟒法相面對劍陣並沒有躲避的意願。

換做任何一個經驗豐富的修士,都不可能讓敵人將自己拉入劍陣之中。

或許本能感受到危險,妖蟒法相的反擊極為凌厲,但面對劍陣不閃不避,它的反擊並未起到效果,很快墜入星海。

這是一次試探,說明天蛇將確實已經喪失了理智,秦桑心下大定,引動籙壇,五雷天心正印符發動!

『咔嚓!』

妖蟒法相果然兇悍,面對這道雷霆,竟選擇硬碰硬,蛇頭衝天,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道烈焰,迎擊雷霆。

『轟!』

青雷和烈焰碰撞,餘波掃過星海,久久無法平息。

秦桑早有準備,穩固劍陣,同時催動劍星,無數劍光漫天無際,射向天蛇將。

「嘶!」

妖蟒法相轉動上半身,口中噴出一圈妖火,火焰橫掃八方,那些劍光碰到妖火,紛紛如冰雪般融化,無法近身,可見妖火之威。

不過,秦桑的攻勢才剛剛開始,短短時間他就已經發現了天蛇將很多破綻。喪失理智,空有一身強大的實力,這樣的對手並不難對付。

接下來,秦桑緊緊抓住天蛇將的破綻,只動用劍術和雷法,一道道雷霆劈向妖蟒法相,同時劍星齊動,用劍陣之力消殺對方的力量。

天蛇將被徹底困在了這裡,妖蟒法相龐大的身軀一動,似乎就能撞碎無數星辰,可它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反而讓自己越陷越深。

「還不動用靈寶嗎?」

秦桑盯著妖蟒法相,見天蛇將一直只動用法相的力量,不知是沒有靈寶,還是失去了理智,無法催動。

據說有些修士極端信奉自身的力量,拒絕任何外物,這種人終究是極少數,『外物』往往在修士的實力中佔據很大的比重。

這場戰鬥的結果看來已經沒有懸念了。

秦桑心中閃過此念,忽見妖蟒法相直立蛇軀,發出尖嘯。

妖蟒嘯天,忽有赤紅之光照進劍陣,妖蟒法相頭頂竟出現了一顆赤星。

秦桑目光微凝,看到虛空中憑空浮現火焰,這些火焰的威力比之前的妖火更勝一籌,不知是何種神通。

事到如今,已經試探的差不多了,秦桑胸前浮現五色光華,五行冕現身,立刻便有一道五行神光射向赤星。

同時雷法和劍陣齊動,秦桑全力出手,外有琉璃配合,喪失靈智成為天蛇將的致命弱點,很快赤星破碎,妖蟒法相氣勢大挫,漸漸顯露敗象。

在鬥法的過程中,秦桑一直在觀察天蛇將,見其並沒有恢復靈智的跡象,已經徹底發狂,勸降是不可能了,就算俘虜,估計也沒有什麼價值。

劍陣之外。

琉璃滿臉警惕,時不時看向周圍,提防不速之客。

四象劍陣發動之時,劍陣所在的區域沒有特殊異象,只是一片黑暗,琉璃將一道道寒風打進去,感知到天蛇將的氣勢被秦桑壓制,戰局已定。

忽然間,琉璃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和凝重。

自從他們進入秘境區域,風暴和霧氣無處不在,天地間都變成了灰白色,雖然光線昏暗,但也不是完全的黑暗。

琉璃此時卻看到,東方已經變得一片漆黑,黑暗正向他們迅速蔓延,好似一塊黑色的幕布,覆蓋過來。

這是伸手不見的黑。

戰陣之中,秦桑已經完全壓制天蛇將,察覺到外面的變化,抬起頭,眉頭皺了一下,攻勢沒有絲毫停頓。

在秦桑連續猛攻之下,妖蟒法相怒吼連連,卻左支右絀,暴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被秦桑抓住,更加速了它的滅亡。

最終,天蛇將徹底落入下風,在它瀕臨敗亡之際,秦桑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以迅雷之勢將之斬殺!

『咔嚓!』

一道青雷正中天蛇將本尊。

天蛇將身上的鱗片早已破損不堪,鮮血淋淋,蛇頭在雷霆中炸開,血肉爆散。

蛇軀驀然僵硬,向下跌落。

就在這時,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蛇軀竟如幻象一般破碎,那些飛濺的碎肉、血滴也都一同消失,半點兒不存。

天蛇將化為烏有,只有戰場上的鬥法痕迹,昭示著它曾經出現過。

看到這一幕,琉璃驚訝道:「它也是假的?」

秦桑點點頭。

實難想象,天蛇將竟然和那些妖獸一樣,都是類似幻象的存在,可是它表現出的靈智難道也是假的?

難道說……

秦桑心下一沉,想到一種可能,或許那些妖獸不僅實力在提升,還在發生異變,最終都將擁有智慧,和真正的生靈無異!

若是如此,獸潮只會更難對付。

「秦道友在想什麼?」琉璃飛過來,見秦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秦桑微微搖頭,遲疑道:「我總感覺,妖蟒法相有些熟悉……」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秦桑以前遇到過不少妖修,它們也修法相之道,但秦桑並沒有這種感覺。

「是功法的原因嗎?」

秦桑想到《天妖鍊形》,不由看向天蛇將隕落的地方。

《天妖鍊形》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妖族功法。

《天妖鍊形》引星辰之力修行,而天蛇將自稱來自翼宿,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可惜天蛇將只是一具幻象……

秦桑收起雜念,掃了眼被黑暗籠罩的四周,神情一肅,問道:「這是不是春秋晷的力量?」

琉璃點頭,同樣語氣凝重道:「每當春秋晷出世,便會有黑白更替,日夜輪轉,這種景象和記載中的非常像。」

「看來這處秘境確實已經發生了劇變,」秦桑嘆道。

春秋晷不會輕易出世,往往要等道門傳人進來之後,觸發某些條件。

他們才進來不久,日夜更替的異象就已經出現了,只有一種解釋,秘境異變讓春秋晷提前出世了。

對他們而言,這絕非好事,意味著接下來的希望更加渺茫,而他們對於春秋晷本就沒有多少期待,並不認為自己能得到器靈認可。

不過,既然寧真人特別交代,無論如何,他們之後肯定要去爭一爭的。

……

心湖外。

雲山之間。

自從秦桑等人進入秘境,鴻天便從蒲團上起身,時而望天,時而望向濃霧深處。

這時,鴻天突然開口,道:「估計接下來不會有新的同道出現了,上面傳下來的諭令,諸位想必都看到了吧?」

他周圍沒有第二個人,像是對著虛空說話。

四周一片沉寂。

片刻之後,山外傳來一聲質問:「鴻天你到底想說什麼?」

「素聞鴻天你膽子不小,空境二重時就敢和羽人族翻臉,不會想違逆上面的意志吧?」接著響起一聲女聲的輕笑,帶有一絲戲謔。

「真當我不知天高地厚?」

鴻天淡淡一笑,也不著惱,轉身望向心湖深處,「現在看來,那些老傢伙都已經深陷其中,分身乏術了。」

這次以試煉的名義,強行將眾人送進去攪動風雨,也是一次對那些老祖們的試探。

秦桑等人進去這麼久了,那些老祖毫無反應,足以驗證一些猜測了。

「哼!」

有一個尖銳的聲音發出冷哼,「那些老傢伙陷在裡面,外面則要靠我們!明明是留給我們的好處,竟然還有人想分一杯羹,我倒要看看哪個能捨棄一張老臉,在這時候跳出來!」

此人說出這番話,無人表示贊同,但也沒有人出言駁斥,可見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諸位可能想多了。」

一陣沉默過後,響起一個溫和的女聲。

「老祖們想要為自己的弟子謀些好處,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老祖們不過分插手,那些弟子最終能取走的不過九牛一毛,無傷大雅。」

話音未落,響起一個豪爽的聲音,「哈哈,還是女皇大氣!女皇言之有理,只要老祖們不壞規矩,有些小輩福緣深厚,我們讓出去些許也無妨。大家不必多想,真正的對手其實就在身邊。鴻天你這時候叫醒大家,是不是想要定一個章程?」

聽此人之意,方才開口的那名女子竟然是鮫人族女皇!

「我卻不像兩位這麼樂觀!」

那個尖銳的聲音依然強硬,「不是人人都能顧全大局!有些人名義上是老祖宗,但脫離塵世太久,高高在上,行事隨心所欲,不可不防!」

「說的不錯,機緣動人心!這是我們突破后最大的機緣,甚至可能是此生最大的機緣,謹慎些也是應該的,」又有人附和,「既然如此,何不再等一等,且看那些小輩的表現,若有人圖謀不軌,接下來定會暴露出蛛絲馬跡的。那些老傢伙現在干涉不到外面,局面還是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鴻天你有些心急了,」有人不滿道。

鴻天不以為忤,攤開雙手道:「在下出身卑微小族,勢單力孤,豈能不急?不儘快定個章程出來,就算那些老傢伙們不插手,萬一事了之後,有人棋差一招,卻不認賬,以勢壓人,又當如何?」

「鴻天你確實太著急了!」

之前那個豪爽的聲音冷冷道,「部族之別,只在霧海,聖境之上,永遠只有一個異人族,這是祖訓!」

鮫人族女皇淡淡道:「勢究竟在哪一邊,誰又能說得准?諸懷族上面未必就沒有祖境的老祖宗,說不定我們都要看你鴻天的臉色。」

「哦?」鴻天咧嘴一笑,「借女皇吉言,到時候在下肯定會遵守諾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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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問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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