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無神無道
葉安自擺攤之後,做人的態度向來是遵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小心翼翼…………
擺攤的這段經歷讓他對人心和社會有了新的認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作為一個「光榮」的地攤主,若是不能做到察言觀色那就白混了這麼多年的街頭。
心中有了防備就行,葉安並不在意這些人奇怪的模樣和模稜兩可的態度,自己的目標很明確,先依靠老道玄誠子獲得一個出身,然後在想辦法把這個出身敲死,如此自己就可以在宋世逍遙快活了。
有了既定目標之後,那就要向著目標一步步的去努力,這是葉安做事的原則,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為了獲得一個身份,沒有東西比這件事更加重要。
但顯然他把一切想的過於簡單,玄誠子笑著拍了拍葉安的肩膀道:「一路勞頓,且去尋你靜得師兄讓其做些吃食與你。」
「哦,弟子這便去……」
既然人家希望自己離開,那就痛快的走開,誰讓葉安自己有求於人,雖然有些詭異,但見招拆招便是葉安就不相信這群人還能把自己賣了………………
瞧見葉安離開,玄誠子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隨手把紙條給了靜真見他用火摺子燒毀之後才緩緩開口:「此事有些詭異,何曾想我道門居然趟了朝堂的渾水之中,靜真你就不該攙和進去!」
「靜真也是為了咱們道門著想,師兄便莫要苛責於他,眼下太后要把寇準徹底按下,免他東山再起,錢惟演是難得能幫寇準說上話的人,但兩人之間早已交惡,錢家的人已經在陽城縣,若是師兄收他為徒,便可為寇相公爭取一線生機,若是收這野小子為徒,那便…………」
坐在最中間的玄道子三言兩語便把其中利害說的一清二楚,而這些話便是靜真之前說的,靜真也不插嘴,只是坐在邊上安靜的等待。
玄誠子正坐在蒲團之上閉目不語,整個凈室陷入安靜,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君觀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為玄誠子,他不光在老君觀,便是在整個道門都有極高的地位。
忽然睜開眼睛,玄誠子笑道:「這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錢家人自然希望寇相公遠竄邊州,但也希望老道收了他家的後人,以作響自己的名頭,而王家人,寇家人……這些人的態度不論!」
眾人許久沒有理解玄誠子的意思,但他卻把頭轉向了靜真道:「太后是什麼意思?」
靜真微微一頓,隨即開口道:「太后自然是希望朝堂安穩些,畢竟官家年歲還小,此時若是朝堂黨爭不斷,互相攻訐,如何輔佐官家?如何禦敵於外?」
玄誠子深深的望了一眼靜真道:「如此老道便收這葉安為徒便是,他可是老道在羊腸道偶遇的小子!」
為首的玄道子大驚:「羊腸道?!一個十來歲的後生,獨自一人出現在羊腸道,你們覺得他簡單嗎?」
眾人一起搖頭,嵩山即便再是名山也是崇山峻岭之地,尋常人家的少年郎怎會出現在這裡?
玄誠子再次感嘆道:「他的身世當真是不簡單的,身上的衣物老道活了這麼大都沒見過,至於隨身的精巧…………諸位觀瞧!」
那塊葉安送給玄誠子的手錶被他捧著放在了桌子上,一群老道圍上來,在看到精美的錶盤和錶鏈后驚嘆連連。
玄誠子並沒有覺得手錶有何獨特之處,只不過是做工精巧些的器物,這對隱世家族來說並沒有什麼,世間的奇物也不在少數。
「此物為報時之用,他家的長輩把一天劃分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個小時,又以小時劃分六十分鐘,再以分鐘劃分六十秒!此物便是計時之用,可到秒止!」
這才是最讓眾人駭然的地方,時間一時是個精妙絕倫的東西,能夠丈量時間的也只有天地自然,日月星辰。
而這突然出現在羊腸道旁的小子居然拿著一個能夠丈量時間的器物,而且是那麼的精準,想想眾人都覺得頭皮發麻,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玄道子突然開口道:「師兄!此子身份不凡,興許是我道門崛起之契機!也說不得是天………………」
玄誠子忽然搖頭,打斷師弟的話道:「沒用,這小子油鹽不進,瞧不上我道門傳承啊!」
玄道子笑道:「若是能讓如此頑石也點頭,那便是一項大功德!」
環顧四周期翼的眼神,玄誠子苦笑道:「此子心中便是無神無道,曾經說過若是有神,出來給他觀瞧,若是瞧見了便是真的有,若是瞧不見,便是沒有。」
眾人大驚,玄道子叫了一聲:「三清在上!莫不又是一個神滅無鬼的王充乎?!」
靜真冷笑道:「若是他能作的出《論衡》來,那弟子便真的相信他的話。」
玄誠子乾咳一聲道:「一個王充還不夠?此子不凡,所尋亦是儒道,但如今最為期望之物卻是一個出身,故必拜我為師。」
「當真是好算盤,打著觀妙先生弟子的名頭,若再拜一位當世大儒,那他的前途可還能限量?此子當真可有學識?」
玄誠子感嘆道:「學識?那要看在何處,此子最為通曉的便是儒學中的「格物」,靜真你通曉儒學,可知「格物」之學是何物?」
靜真臉色一變,微微沉吟道:「若此子當真通曉格物……怕是不簡單,格物乃儒家傳承最為少見之學,便是四書五經之中對其解釋亦是寥寥數語而終。」
玄誠子拿起小几上的手錶,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戴在手上道:「葉安說過,此物便是格物所得,名曰手錶!」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一門學問為何會變出東西來?
玄誠子並未解釋,但心中自有計較,不光是這手錶,那個奇怪的如同木牛流馬一般的「鐵盒子」也是從格物中得到的東西。
只不過除了手錶之外,他不打算告訴這些人任何東西,葉安的身世和秘密還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反正此子必要拜我為師,諸位師弟有何擔心?朝堂爭端以顯,任何人也別想拿我道門做伐,此事便這麼定了,老道收葉安為徒,給他一個出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