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鬼宅（十四）
席鈺眼神幽深，「清誠兄，對於今晚的事情，你是作何感想？」
「清誠。」
「啊？」
封清誠側目，習習晚風無聲的拂過他顯蒼白的臉，聲音輕柔，「叫我清誠就好。」
「……」
席鈺怔了怔，不知他為何總是如此執著讓自己叫他清誠，眨了眨眼，試探的叫了一聲，「清誠。」
她沒想太多，一本正經的討論，「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後面可能還會發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
「嗯。」封清誠感覺喉嚨有些發癢，輕咳了兩聲，壓制著繼續咳嗽的衝動。
宋嘉瀛神情淡淡的插嘴道，「從如今的現象來看，確實打破了這座宅子裡面的惡鬼以往的行事規則。」
席鈺無聲的動了動眉，一雙極為漂亮的丹鳳眼，微眯了眯，眼底透露著不露聲色的深意。
「王管家，我們想要從你們口中知道一些內情，希望你們能夠如實回答，這對我們能否把那惡鬼抓住有很大的關聯！」
王管家臉色不太好看，沒說話。
席鈺三人無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她沒有猜錯，這座宅子肯定是有古怪。
席鈺鄭重其事道，「王管家，你若是誠心希望我們將這個宅子里的妖怪除掉，那麼，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給我們聽，越詳細越好。」
王管家驀然的回頭看了下一直癱坐在地上，宛如被勾走了魂魄般的青年，目光不善的問，「幾位公子只是來除邪祟的，為何要知道的如此詳細？」
席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的這個暴脾氣啊！
不氣不氣，慢慢來。
自認脾氣還行的某人，實在是不喜歡王管家如此防備的眼神。
現在到底是誰在求誰辦事，他難道心裡都沒有點逼數的嗎？！
封清誠眸子透著幾分真誠，墨黑的瞳仁又透著幾分淺淺的笑，「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起碼我們要先知道這個惡鬼第一次作案是什麼時候？」
王管家眼中的防備之意更深了，不知封清誠哪句話戳到了他的痛點，臉色瞬間黑了。
「幾位公子，你們若是不能除掉這個惡鬼直說便是，不需要如此顧左右而言他。」
席鈺抵了抵下唇，眼神微涼，呵，心思深沉的人，想問題都想得比讓人更複雜。
到底是誰在顧左右而言他？
宋嘉瀛聲音冷淡，「既然不相信我們，那我們先回去了。」
王管家眼神幽深，顯然是在糾結該不該放他們走。
焦天津適時的開口勸道，「王管家，容老夫說一句，這幾位少俠所言不虛，最好…還是說一下吧。」
王管家回頭又看了下大堂里那亂糟糟的場面，簡潔的講述了一下。
大抵與店家老闆所說的無二，最初是從王老爺的死亡開始，到如此不到三年的時間，除了王老爺，死的人皆是小妾。
與最開始半年一個，到後來三個月一個，再到後來兩個月一個，再加上這次死的三個，整整十個，王公子納進府里的小妾死得一乾二淨了。
絕美脆弱的美少年微微蹙眉，「那，從發現第一個死得是小妾后，王少爺是否還要往府裡面納妾？」
王管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有。」
「納了幾個？」
「三個。」
「一次性納的？」
王管家搖頭，「不是。」
席鈺緊跟著問了一句，「最晚進府的是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
席鈺閉了閉眼，男裝的她，在月光的印照下，顯得高不可攀，猶如月亮，溫潤卻疏離的存在。
她心中滿是說不出來的怒憤，咬牙問，「既然知道，為什麼…」
其實不問也知道，在這個紛亂的時代，權勢才是真的，人命…又算的了什麼？
男子納妾是常事。
可知道是一回事，今夜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越是有權有勢，越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一道寡淡清冽的聲音驀然響起，「你們難道之前就沒有懷疑過這座宅子裡面有不幹凈的東西嗎？」
席鈺看去。
是宋嘉瀛。
王管家臉色微變，不敢與面冠如玉的少年直視，錯開目光，聲音略低，「有懷疑，但…沒想那麼多。」
宋嘉瀛清清冷冷的眸子注視著那年過半百的管家好半晌，沒說話，默默的移開目光。
席鈺又怎會看不懂他這是有心欺瞞，眼神躲躲閃閃的。
死了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沒想到這個頭上？
哼，沒想那麼多？
誰信？
她略有些不耐煩的側目，正好與封清誠那一雙極為乾淨單純的眸子撞到了一處。
只見他淺淺一笑，那雙眼睛彷彿帶著無聲的漣漪，溫柔。
少年又卷又翹的眼睫毛，就像一隻脆弱的蝴蝶羽翼，隨時都會一折而彎。
一襲青色長袍的席鈺，一時怔了怔，呆愣的模樣倒是為她平添了幾分軟軟的可愛。
芊芊弱質的美少年輕柔一笑，「罷了，一時也問不出什麼來，先在這些宅子四處看看吧。」
席鈺沒有反對，因為她也看出來了，想從王管家嘴中撬出些什麼有用的線索，幾乎為零。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
倒不如四處溜達。
指不定就撞上了呢！
宋嘉瀛一路默默的跟在背後。
焦天津幾人同樣默默的跟在身後，這樣學習經驗的機會千金難求啊！
…
一個時辰后，他們將整個宅子仔仔細細的逛完了，回到了大堂。
三具女屍躺在那，無一例外的蓋上了一層白布，真心瘮得慌，那些下人們散了，但是，沉重的氛圍猶在。
一晚上，人心惶惶。
「清誠。」席鈺感覺牙有些酸，面容略有些扭曲，好在，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少年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髮髻上綁著的白色髮帶迎風飛揚，飄然若仙的模樣，不染一塵。
「嗯？」
「可有看到？」
封清誠斂眸，輕輕搖頭，「無。」
席鈺有些失望的輕嘆一聲，「我們已經把整座宅子都逛完了。」
「席兄，你們沒有發現惡鬼的行蹤嗎？」石英奇怪。
「嗯。」
「怎麼會這樣？」連濮皺眉，「難道是這一次的惡鬼修為太高了？所以，連封兄幾人都未曾發現一絲蹤跡？」
席鈺無法給出答案。
這處宅子處處透露著詭異，可她迄今為止，著實沒有看到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