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白紙一張

第三百一十章 白紙一張

我天生不是一個自律勤奮的人,聽說能睡到自然醒,我也沒客氣。睜開眼,滿足的伸了個懶腰。

正午的執初軒內,連半個弟子都沒有,估計全在制符室里。

昨晚回到寢房后,我一直在琢磨要練一張什麼靈符。

不知道是不是受白因弄出來的那條銀河星辰的影響,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句話:歸靈許虔,河星望目。後來我決定,就練一張可以「譯文」的靈符,非要把這句話弄明白不可。

走到制符室時,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寢室,這裡果真跟寢室建築的一模一樣,連房間的佔地面積都是相同的。

整個房間里,只有正中央擺著一張矮桌,桌子的左上角有一張空白的長方形白紙,看大小應該就是等著我奮筆疾書的符紙了。

我跪坐在桌前,轉著毛筆,看著這空白的符紙發獃,實在不知道第一筆應該落在哪。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時,才發現天已經見黑了。我把這張空白紙揣進胸口的衣襟里,起身離開。

剛出門,看到白因正側身站在我的制符室前,手裡還提著昨天的食盒。

我走過去,「弟子見過白因師兄,師兄可是在等弟子?」

白因點頭,把食盒遞給了我。這一動作,被不少進出制符室的弟子看到了,他們個個錯愕不已,有些人甚至驚訝到停下腳步,旁若無人的直盯著我們,往日那股冷漠寡淡的氣質,一掃而空。

白因完全無視他們,問道,「今日練符有何進展?」

這一張嘴,更是把那些弟子嚇得夠嗆,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撞破了什麼天機一樣。

估計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千百年不張一下的嘴,今天竟然被我給撬開了。

我回道,「毫無進展,弟子天資極差,又沒有這方面的悟性,坐了一天,一筆都沒有動。」

白因問道,「心中可有所求之事?」

「有有有!」我跟白因向外走著,「我昨晚就想好了,我想做一張可以譯文的靈符,因為我一直有一句話想不明白,我想通過靈符解析。」

白因聽后,蹙了下眉,「通過靈符解意?」

我問道,「師兄,是不是沒有這樣的靈符啊?」

白因道,「靈符是所需產物,練符的過程則是實現所需之所舉,只要你有所求之事,便可以通過練符達成,不過,這解意靈符……」

「如何?」我看著他,片刻后反應過來,「師兄是想說,此符像弟子底子這麼差的人,很難練成是嗎?」

白因頓了下后,還是點了下頭。

我笑道,「師兄直說無妨,弟子有自知之明,也知道練此符不易,不過沒關係,一年練不成就練兩年,兩年不成就三年,三年不成就五年,十年,再不濟,就練它個百年,千年。」

白因疑惑的看著我,「僅僅為了一句話,何以要如此執著?」

我問道,「敢問師兄當年,為何會練制瞻星符,練此符又用了多少時日?」

「練瞻星符耗時十月。」白因忽然垂下眼睛,沉默片刻后,說道,「練瞻星符,是因為懷念在凡間最後一晚所看到的星辰。」

「可是弟子昨日看到的星辰?」我問道。

白因點頭,神色黯然。

人間最後的一夜星,那晚觀望時,一定是愜意神怡,以至於三年後,白因還能清晰的記得那片星空,只是後來從瞻星符中再探去時,早是兩種心境。

如今映出的星空,是那晚的,又不是那晚的。

我說道,「弟子想解意的那句話,就如同師兄心中的那片銀河星宿,它對我來說也很重要。而且那句話,也許還跟另一個人有關,那個人對我而言,比這句話還重要。」

白因看向我,若有所思。

我說道,「師兄天賦異稟,十月便能練出如此拍案叫絕的瞻星符,弟子想請教師兄,不知道這練符是不是跟練製法器一樣,需要在練制過程中,想心中所想,念心中所念?」

白因道,「你腰間的毛筆,會在你落筆初始,記憶下你其時所盼,在之後的練符繪符過程中,只需定神凝思,將內力聚集在筆毫即可。」

「換言之,最開始的落筆,決定著靈符的用途,而之後的內力注入,只需專註把控?」

白因點頭。

「可是我就那麼點內力,會不會在注入的過程中一下用完了?如果真是那樣,內力忽然中斷,靈符因此一下燒成灰燼,豈不是前功盡棄?」

白因道,「練符過程中,切勿急於求成,需謹慎把控內力。倘若你所練靈符,只為求得一言真解,而非久用,解意靈符所成,指日可待。」

我欣喜道,「當真?」

白因點頭,神色淡然。

我們走到闕門前停下,我看了眼食盒,「對了師兄,還沒問及昨日的糖醋魚,可還合您的口味?」

白因看向食盒,眼神飄過一絲溫和,淡淡道,「極佳。」

「師兄喜歡就好。」我說道,「其實廚仙燒魚的手藝更贊,等廚堂什時候又有肥魚時,我讓他親自下廚做給師兄吃。」

白因道,「不敢勞煩廚仙。」

「不勞煩不勞煩,那老頭……」我頓了頓,收了下情緒,繼續道,「廚仙無事時也是閑著,可以讓他給師兄換著法燒,一條魚,他能燒出幾十種做法。」

白因沒說話,靜默的站在原地,又恢復到了一貫的清冷,這人的心思著實不好猜。

我說道,「今日有幸聽師兄講解賜教,受益匪淺,心中不勝感激。他日弟子若在練符中有所困惑,不知是否可以再向師兄請教?」

白羽點頭。

「弟子先謝過師兄。」我說道,「弟子要去廚堂將食盒送回,先行告退。」

剛到廚堂,白爺提著嗓子喊道,「臭小子,晚飯都快變成夜宵了!」

「我這不是忙著練符嗎!」我叫出肖愁,「快去吃飯。」

肖愁跑到飯桌前,白爺黑臉立馬變白臉,眉開眼笑道,「來來來,你喜歡吃的都在這,慢慢吃,不著急,我這就去把湯給你盛出來……」

白爺走過來,臉又一沉,「練符能練到廢寢忘食,念書時要有這份進取心,我早就是狀元他老子了!畫到什麼程度了?」

我掏出紙符,白爺一邊盛湯,一邊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叫道,「白卷啊!」

管家也湊過來,不解道,「為何一筆都沒有?可是無欲無求?」

「他能無欲無求?」白爺道,「這臭小子想要的多了!」

我撇撇嘴,「沒錯,就是因為什麼都想要,所以一時間難以抉擇。」

白爺道,「你要真不知道該選什麼,那就畫個姑娘,如果內力夠用的話,多畫兩個也行。」

我驚訝道,「是不是真的?還能這樣?到時候真能變個活人出來?」

白爺一巴掌拍過來,「現在知道急了?早在凡間時幹什麼去了?」

我揉著後腦勺,「我幹什麼去了你還不知道?整天跟著你們瞎走瞎逛唄!」

管家道,「倘若是想求位好女子,其實仙靈界里也有很多可以選擇的仙靈。」

白爺擺擺手,「那些個就算了,眼光一個比一個高,我們倆這種高質量的現在都還單著呢,就這小子這樣的,誰能瞧得上?」

「誰稀罕,我還瞧不上她們呢!」我說道,「我現在只想把我這張靈符練成,其它的事,去他娘的吧!」

白爺道,「一天下來,拿回來白紙一張,估計明天後天也是一樣。」

「這你就錯了,我剛才遇到白因了,他跟我說了我一些練符時要注意的事情,所以我現在腦子裡,已經有了……你們幹什麼?」話說一半,白爺和管家都露出了,跟執初軒那些弟子一樣的驚愕表情。

白爺問道,「他還教了你那些東西?」

管家問道,「可是你一直糾纏白因上仙?」

「你什麼意思啊?我糾纏他幹嘛?」我說道,「不過是尋常交談,虛心請教而已。白爺之前不是說了嘛,我對他有恩。」

管家道,「倘若真有此機會,定要多多討教,白因上仙在練制靈符的領域中,造詣頗深。」

我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我還有供養朽靈符的經驗,也不能算是第一次接觸靈符了,所以練成這張靈符,問題不大。至於什時候能成,看命吧。」

白爺道,「白羽跟我們的交情不比白沁,你練符時最好小心點,別像之前練泥球時那樣,被發現什麼破綻,回去後跟小夥伴多交代下。」

我點頭,「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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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海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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